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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做着手里的活儿，慢慢的，躁动不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当日晚间，寒宁去了父亲房中看望。
远远的，她就看到父亲卧在榻上，手背上、脖颈上的伤痕还依稀可见，虽是上了药，可到底在牢中吃了不少苦，好得没有那么快。
饶是昨天已经见过一面了，可再见的时候，瞧着原本高大的父亲病恹恹地躺在榻上，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昏君无道，佞臣横行！
自古便是“文死谏，武死战”，哪有劝谏几句便将人抓起来打的道理？可怜父兄二人皆是一片赤胆忠心全化为乌有，这样的忠烈之士在皇上眼中一文不值。
“宁儿，你来啦……”姜卫国笑着朝女儿招手，不过似乎扯到了痛处，表情立时狰狞了起来。
寒宁赶忙紧走两步，伏在父亲的病榻前：“是我，爹……”
欲语还说泪先流，她甚至不敢像幼时那般将手放入父亲的手中，倒不是因为礼数，而是因为那张手掌上也遍布鞭痕，她实在不敢触碰，生怕伤了父亲。
“好孩子……”姜卫国见女儿泪眼朦胧，也忍不住双眼含泪，“你受苦了，爹都知道……”
虽然只有一句话，可长久的默契让寒宁明白，父亲已经知道她要去和亲的事儿了。
步已经迈出去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便扯出一个笑容来，极力地摇了摇头：“不苦，都不碍事的。只要咱们姜家还有人活着，这家就不算散了。”
姜卫国闻言，心中更是酸楚无比。
好好的一个闺女，他一直怜爱非常，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如今才月余的功夫，却已是从今往后天涯两隔的局面了。
一想到女儿从一个好端端的未来太子妃被硬生生改为嫁给凶蛮部落的首领，姜卫国就心痛异常。
既不知如何安慰女儿，又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根本无能为力，又急又气之下，他竟呕出一口血来！
“阿爹！”寒宁骇了一跳，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她慌乱地说道，“爹，我去叫大夫来！”
“别去！”姜卫国提着一口气，一把扯住女儿的袖子，“爹有话和你说……”
“宁儿，爹有几句话要说与你听。”姜卫国咳嗽了两声，似乎有些喘不上气来。
寒宁赶紧上前，前胸后背都帮着顺了顺气，他这才缓过劲儿来。
姜卫国继续说道：“你哥是个武夫，计谋并不长远，你妹妹虽然聪慧，可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些话，我也只能说给宁儿你听了。”
“阿爹，您别急，慢慢说，宁儿听着就是了。”寒宁赶紧回到父亲，坐在塌前的脚凳上，好让对方不必起身就能与自己说话。
“昨日我回家时，太子亲自来天牢接送，他与我说了几件事，其中最为荒谬的便是……”说到这里，姜卫国似乎有些犹豫。
但只犹豫了片刻，他便长叹一声，还是继续说道：“你还未出阁，原本此事不该污了你的耳朵，可眼下必须要你快些了解局势，爹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他继续道：“皇上已私自将赵国公主纳进后宫了，如今虽未曾正式册封什么名分，但宫中却已都知晓有这样一位赵姬了。”
寒宁心中一沉，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原先还想着，皇上既然能想出调配哥哥去前线这种一石二鸟的计谋，总不至于太昏庸，在清醒状态下，总归还是能有所决断的。
可是如今照父亲这样说，那皇上已然是彻彻底底地疯魔了。
她追问道：“那太子他……”
“皇上如今昏了头，竟也不管太子日后如何自处，只顾着自己享乐，太子他……唉……”姜卫国神色悲切，“如今太子的门客死的死，伤的伤，太子在宫中被掣肘已然是定局了。”
事情做到这样决绝的地步，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太子宅心仁厚，自不会和父亲计较，可是皇上呢？以皇上的性格，怕是已经将如何把太子推下台都想好了！
“皇上已然为那赵姬疯魔至此了么？”寒宁秀气的眉拧在了一起，“太子是国本啊！岂可轻易动摇其根基？”
太子之所以位置不可轻易动摇，不单单是因为这样违反祖制，而是因为“太子”这两个代表的意义十分重大。
一来，太子是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受到的教养、学习的门类、临朝处事的经验等，都远非普通皇子可比。
二来，一旦轻易更换人选，那就代表着朝局将有一次大换血。换太子，就等同于朝局动荡。
“时也，命也……”姜卫国长叹一声，“国事已然叫人失望透顶，可为父与你说这些，却不是叫你去怜惜太子，而是望你为自己多做些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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