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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场大雨而已。
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过去的这个夜晚却完全是另一番感受。
风急雨疾，好多事在雨幕的遮掩下反而更易行动。
“少主，今日可还要去见皇上？”自徽十三回到明城后，一切又如同往常一样，蒲迟生身边的所有事都由他亲自操办。
虽说在很多事情上，徽十三傻乎乎的不知变通。但正是基于他这一点，蒲迟生反而更习惯于用他。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和普通的主仆并不一样，关系比那要密切得多。
自蒲迟生被立为太子后，国师大人似乎就不再插手朝政，几乎每半个月才出一次云台。
据说国师大人是在为大明国祈福，为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边关将士祈福，这倒是感动了不少大明国的百姓。
至于事实到底是怎样，就连云台府中的下人都不知晓。只知道国师大人每日都呆在房间，时不时有轻微响动传来，可具体是怎么回事，却完全不知道。
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国师大人今日竟然十分难得的早早就出现在了前厅，衣衫整齐，完全是进宫面见皇上时才会有的装扮。
“国师大人，需要备马车吗？”有侍从问道。
国师摆手，“不用！”
侍从应声退下，乖乖立在一旁，等待这位大明国最为尊贵的国师的下一个命令。
许久，当太阳的光芒照进厅堂时，大国师总算是有了下一步的动作。他起身，看着窗外绿得发光的树叶，问:“去门口守着，若是见到十三，就让他在门口等着。”
“是！”
侍从离开，房间里又只剩下大国师一人。
寂静的空气中，似乎能听见阳光的每一寸移动，带着“刷刷刷”的声响，又像是风吹拂过树叶的声音。
片刻后，窗户处有了轻微的响动。
大国师看了过去，就见到温彻用长剑支起窗户，正看着他。
“蒲迟生让你来的？”大国师问。
“嗯。”温彻回。
“进来吧！”
温彻看了眼窗户的高度，上身微提，人就进了房间。
“你的眼睛好了？”大国师示意他坐下。
温彻十分郑重的看着国师大人，“是，比以往好了很多，多谢国师关心。”
大国师摆手，“我只是代蒲迟生问一下而已，药是他提供的，总不能让他的药白费不是。”
温彻没有回答，他当然知道药是蒲迟生提供的，否则他的双眼这辈子都将看不见。仔细想想，他当初一味的站在四皇子身后又是为了什么？好在现在一切都还不晚，他现在是自由身，想为谁做事都可以。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其实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若是要效力，他能选择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而已。
“这个是太子让我转交的东西。”温彻没有忘记他此行的目的，小心将手里的一个盒子递给国师。
“好。”大国师接过东西，示意他离去。
“告辞！”温彻弯腰行礼。
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又听见国师说道：“你可去过大雪山？”
温彻脚下一顿，回头看着大国师，极为认真的答道：“我从未出过大明国，故此也并未去过大雪山。”
“最近明城会有大事发生，你以前跟过四皇子，想要保全自身怕不是那么容易。”国师将一块令牌递给他，“拿着这个，你可以去大雪山一趟，正好修若那丫头最近需要人手，你可以去帮她的忙。”
温彻早已知晓修若就在大雪山，但也只是听旁人说而已，还没有确切的答案。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他并没有任何犹豫，从大国师手里接过了令牌，“好，那我就去一趟大雪山。”
国师大人笑了笑，又道：“去时顺便给修若带些明城的东西过去，她怕是早已想回来了。”
温彻点头，本想问修若既然想回又为何不回，可话到了嘴边，还是什么都没问。说白了，他只是一个无关的人而已，又有什么资格去问这些。而且，当初是他亲手挖了自己的眼睛送到了修若房间，就算是四皇子逼迫的也一样。
他心里有些打鼓，修若这次再见到他，会不会十分厌烦他？
说不准，但他却是真的想去大雪山。除了大国师所说的那个原因外，更多的还是控制不住的情感。
他哪里会想到，当初在明江边几句浅浅的问答，竟然会让他不由自主的被她所吸引。
温彻离开云台府后，没有同任何人告别，便朝着城外走去。
若是晚了，说不定就再也离不开明城。这是大国师的忠告，同时也是蒲迟生的忠告。
温彻刚离开没多久，大国师也踏出了府门。
徽十三靠着马车，似乎已经等了许久，见到国师，他身体一震，“义父！”
“嗯。”大国师微微点头，上车的瞬间问道：“你家少主呢？”
“少主已经进宫了，皇上下旨请他进宫的。”徽十三回。
“我们不用急，可以缓些时候再进。”大国师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浅浅的清香，似花香，又似药香。
“是！”
徽十三应声，赶着马车离开……
在他们准备进宫时，蒲迟生早已在了皇宫。
老皇帝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无比，满脸疲惫，像是整夜都没睡觉。而更让人不理解的是，正阳宫一片狼藉，侍从跪在一旁，手里颤颤巍巍的举着托盘，大多都是吃食。
“父皇，阳光已至，您所说的那些东西都不会再有。”蒲迟生站在床边，看着眼前苍老不已的皇帝，声音依旧是淡淡的。
“不，他们都在，全部藏在这里。”老皇帝指着四周的墙壁，手指不停的颤抖，“那里，那里，还有那里，全都是。他们现在闭着眼，等一到晚上就会全部睁眼，冲着我哭。”
“既然正阳宫有不干净的东西，那就搬去您先前所住的乾德宫。”
“不，不要去！”皇帝的表情更是变得夸张起来，“那里更多，全都是，他们全都回来了！”
蒲迟生看着这样的老皇帝，见他眼神有些涣散，眼里尽是慌乱和无助，更多的还是狠戾，像是要将所有的不如意都用暴力压制住。
“谁回来了？”蒲迟生沉默许久后这么问了一句。
“哈哈哈，就是那些人，那些贱人，他们全都等着我。不行，我一定要一直活下去，不能让他们如意。”老皇帝已然有些疯癫。
蒲迟生淡淡的看着，良久后冲跪在那里的侍从们挥了挥手，“都先退下吧！若是国师大人进宫，直接让他来正阳宫。”
“是！”
此时房间里所剩下的人已经不多，除了蒲迟生，还有几名太医，弯腰站在那里显得有几分局促。
“你们是太医院出诊最多的太医，可否告诉本太子，皇上到底犯了什么病？”蒲迟生问。
几位太医互相看了几眼后，其中终于有一位率先开口了。
“回太子，皇上这怕是失心症……”
“休要胡说！”蒲迟生冷冷的看着出声的那名太医，“皇上年纪并不大，而且在这之前全都是好好的，没有任何预兆，又怎会是失心症？”
那名太医身体一抖，好半天才又继续说道：“太子，确实是失心症没错。臣听内侍说，昨夜皇上在御书房门口站了许久，一直看着大雨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等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皇上就开始出现这种症状。”
蒲迟生认真的听着，太医见他没有再次追问的迹象，又道：“臣等皆已诊过皇上的脉，脉象时好时坏，正是失心症的显著症状之一。”
又有另一名太医补充道：“除了脉象紊乱，皇上总是出现幻觉，说能看见许多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我知道了。”蒲迟生挥手打断另一名太医的话，道：“若说是失心症，可还有什么可以治愈的方法？就算不能治愈，稍微缓解也可。”
“这个……”几名太医都为难的看着他，“太子，自古以来就没有听过失心症有被治愈的可能，哪怕是稍微缓解都很困难，毕竟我们并看不见他们所看到的那些东西，那些全都是他们想象出来的……”
蒲迟生沉默许久，敲击桌面的手微微一停，“先开药方吧！”
太医们互相看了一眼，点头，“臣等只能开些养心神的药，对皇上的病情没有太大的作用。”
“有总比没有好。”蒲迟生看着窗外，“等大国师来了后再看看，不过这养心神的药也必须要。”
“是！”
此时，关于皇上患了失心症的消息并没有太多人知晓，蒲迟生封锁了一切消息，防止有人说出去。
一国之君若是患了失心症，怕是影响到不少人的利益吧。哪怕蒲迟生现在已经是大明国的太子，在很多方面，相比于大国师，他的威慑力并不是那么强。
这个消息，从国师嘴里说出去，效果要大得多。而他要做的，仅仅是等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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