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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耀眼的雪光投进房中来，晃得秦千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略有些发花，身上多处还残留着疼痛。
视线逐渐清明，秦千壑才看见敦若正用软帕擦着他的脸，喜悦无比地看着他。
“千壑哥哥，你总算醒了！你昏睡了两天了，可把我吓坏了！”敦若激动道。
“这是哪儿？”
“这儿是辛公子的温秋殿。幸好有辛公子出面，那个申屠景才没有将你潜入王宫的事说出去。申屠景太狠毒了，竟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秦千壑惨然一笑：“不是他狠毒，是我太蠢，才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我本想与他搏个玉石俱焚，也不算枉来一场。谁知，却害得辛公子也受牵连。”
敦若安抚地拉住他的手：“千壑哥哥，你别太自责了。他不过是以小人手段取胜，到底是胜之不武。只是现在他恐怕会更加警惕，你还要去报仇吗？”
“我既便还想再去杀他，现在有伤在身恐怕也难取他性命。我死不足惜，若是连累你和辛公子，我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不许说这样的话，什么死啊死的！你别再去报仇了，我们回国吧！我听说千流姐姐替嫁已被跖王发觉，蚩国现在危在旦夕。
千壑哥哥，算若儿求你了，放下私情，回国捍卫河山吧！蚩国已经没了一个涟臻将军，难道你还要让蚩国连上将军都没了吗？”
敦若说着，眼眶一红便流出泪来。秦千壑顿觉自责，赶紧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
他的掌心都是常年持剑策马留下的粗茧。手指擦拭着敦若的脸颊，虽不甚柔软，但却让人安心。两人四目相对，好似让这冬日都平添了几分暖意。
敦若握住秦千壑的手，楚楚可怜道：“千壑哥哥去哪儿，若儿就去哪儿。千壑哥哥即便不肯回国，若儿也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的！”
秦千壑心中一动，揽着敦若的后脑将她缓缓环入怀里。
“别哭了，是我不好。一味只想复仇，一意孤行，全然不顾你的感受。”
秦千壑轻抚着敦若的后脑：“那日我落到申屠景手里，以为我终是要命丧黄泉了。我虽高兴能与钰儿重逢了，但心中却总是忍不住想起你来。
你伴我这一路，让我不至于冲动过头做那些蠢事。我却始终没有感谢过你，只一心想着杀了仇人。如今想来，真是愚不可及。”
敦若摇头道：“若儿不用千壑哥哥谢我，若儿只想千壑哥哥能好好活着！”
“好，我答应你。我们明日就启程回国。此番的事，我也算明白了。即便杀了申屠景又怎样？钰儿是为国捐躯，哪有什么真正的仇人呢？
即便真的要报仇，也不该是这样愚昧，不顾大局。真要复仇，就应当是在马背上，在沙场上杀败盛军，用他们的人头给钰儿祭奠！”
敦若惊喜地笑出声来：“千壑哥哥能这样想，若儿就放心了！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好。”
待敦若走出房门，秦千壑才重新靠回床榻上。脸上刚刚有了温度的笑意，此刻又再度消逝。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睡梦中触摸到敦钰的脸颊时，那样柔软温热的感觉，竟让他一时以为自己真的已经与她重逢了。
但他还是醒了，惊觉那不过是一枕空梦。
可即便是在梦中，他却也能听见敦钰断断续续的声音。劝他回国，让他与敦若白头偕老。他眼睁睁看她消失在大片风雪中，却无能为力。
直到此刻，秦千壑才终于愿意相信。那个与他策马山间，对饮酌酒眺望远山营火的敦钰，已经不在了。
而他还有未完的使命，即便是为了她，他也要咬牙活下去！
秦千壑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走到申屠辛的房门前。
申屠辛一听是秦千壑，赶紧放下竹简，快步上前开了门。
“秦将军怎么起来了，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多谢辛公子多日照料。本也只是皮外伤，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快坐吧。你腿上箭伤颇为严重，不宜走动。”申屠辛扶着秦千壑在软席上坐下。
“将军此番刺杀失败，我虽有预料，但好歹将军没有丢了性命，现在将军下一步如何打算？”
“那日我落到申屠景手里，虽被他一番折磨，但却觉得心里冷静清明了许多。他对我说了一些话，我当时并未深思，但现在想来却觉甚为明了。”
秦千壑叹了口气：“此番算是打醒了我。国家与国家之间本就不存在什么私仇，钰儿会丧命，也不过是因为…”
话说了一半，秦千壑却又住了口。他对申屠辛抱了抱拳。
“这段时日来多谢辛公子处处相助。如今秦千壑大彻大悟，现在决定回到蚩国继续为国效力！”
“秦将军能够想通大局，我也十分欣慰。那将军准备何时启程回国？我好为你们安排打点。”
“有劳辛公子。蚩国正当危难，不能再拖了。我想明日就启程。”
申屠辛面上笑意一黯。
“这么快啊。将军身上还有伤，还是多休养几日再动身吧？”
“不了，我此番赌气离国，本就已是不义之举。定要快点回国，才不至于补救不及。”
“那好吧。”
申屠辛端起茶壶倒上两盏热茶：“我身有旧疾，不能陪将军酌酒。今日就以茶代酒，敬我等这番萍水相逢的友情，愿来日再会，将军还能记得我。”
“相逢不如相思，秦千壑绝不会忘记公子的恩情。来日若公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随时书信一封，秦千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人杯盏相撞，盏中茶水微漾。犹如涌上心头的不舍之意，只荡漾于心，却不能宣之于口。
申屠辛轻叹一声，饮茶入口却只尝到苦涩之味。
茶盏杵在案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盛王后面色如霜：“这么说，申屠景这段时间和申屠辛来往密切，两人是已有联手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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