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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年将军拂须道：“可是白马涧旁的兴云关就是蚩国的军事重地。听说那儿的驻军有三万之多。白马涧河堤也再经扩建，如今投石架和车弩一应俱全。若真从这儿攻入…”
敦钰摇了摇头：“虚张声势罢了。我尚在位时，兴云关驻军尚且不过三万。敦延三年前才以举国之力攻打了陆国，怎还有那么多的兵力分去驻守？这事，邹将军应当比我更清楚。”
邹乙坐在殿中，本不欲开口。但被敦钰问到，他也只得点了点头。
敦钰细细讲解着此番攻蚩大战的战略计划。她言辞犀利笃定，好似要去攻打的并非她的母国，而是一个与她毫无关联的国家。
她的战略计划自是无懈可击。但正因如此，才更叫邹乙心头阵阵寒意升腾。他全然没有想到，敦钰竟是下了狠心，要让自己的母国灭亡！
申屠景在一旁细细听着，面上的赞许之意愈发扩散。
“战略之道有奂钰侯在侧，何愁不能搏得天下。”他轻笑出声来。
众人尚在殿中议事。申屠臻邪却已是数度到宗书殿来，想要求见申屠景和敦钰了。他隔着门缝看了看两人认真商讨事务的样子，心里便是一阵失落。
侍女采薇撅了撅嘴道：“公子，奴婢都说了君上和侯夫人近日忙得抽不开身，您就别为难奴婢了，还是赶紧回宫吧。”
申屠臻邪叹了口气，只得无可奈何地又转身离去。
那日虽经敦钰一番教导。但要稚嫩单纯的少年骤然接受那样残酷的事实，依旧颇为困难。多日来申屠臻邪都觉得心里乱得不是滋味儿。
原本这两日心绪稍定，想来跟申屠景致歉。但没想到他和敦钰每日都这么忙。再看着宫里进进出出的大臣和将军们，更叫臻邪觉得不安。
“采薇，怎么最近我父王和母亲见的大多都是军机大臣，难不成是要打仗了吗？”
采薇吓了一跳：“公子，这国家大事，奴婢可不敢妄议。要是说错了话，可是要杀头的呢！”
申屠臻邪闻言只觉无趣。但细细想来，当年敦延筹备对陆国发兵时，满朝上下便是如此紧张的气氛。如今盛国也是如此，那定是要打大仗了！
只是不知，盛国如此强国，欲攻打哪国呢？
一路思索着，申屠臻邪便又孤零零地回到了伏蛰殿。正取了未开刃的长剑，想在院里练一练，一掌事嬷嬷就端着一个精致的玉壶走了过来。
“哎哟，大热的天儿呢，公子怎么还到处乱跑呀。侯夫人让奴婢给您炖了燕窝绿豆汤，已用冰镇过了，您快来尝尝吧。”
申屠臻邪撇了撇嘴：“我不想喝，嬷嬷先端下去吧。”
“那怎么行啊，公子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奴婢可不敢怠慢。您要练剑，还是先喝点绿豆汤解解暑再练吧。”
掌事嬷嬷罗罗嗦嗦的话吵得申屠臻邪心烦。他皱起眉头，不耐烦地端起漆盘上的绿豆汤喝了一口。
“可以了吧？滚下去！”
“是。”掌事嬷嬷这才低头哈腰地快步退下了。
申屠臻邪翻了翻白眼，抬剑起招。但还未阔步挥剑，他便觉腹中传来一阵绞痛！他捂住腹部倒在地上，张口便将今日的午饭尽数吐了出来。
腹中绞痛犹如刀割，叫他浑身痉挛。意识逐渐模糊，阖目之时只见采薇吓得惊叫一声，快步朝他跑了过来。
申屠景和敦钰闻讯，立时赶回了伏蛰殿。一众太医已然在殿中，把脉的把脉，施针的施针。屋子里一股浓烈的药味儿，和焦蒜熏鼻的味道。
敦钰上前看了看申屠臻邪苍白的脸，心头便是一阵怒海翻腾。
“怎么会这样？公子好端端的怎会中毒？随侍的侍从侍女都在干什么！”
采薇吓得抖似筛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侯夫人息怒！奴婢也不知公子为何会骤然中毒，奴婢带公子回宫后，便去吩咐后厨给公子准备膳食。一转眼的功夫，公子就…”
申屠景冷眼看了看身边的太医：“臻邪身上可有什么外伤？中的是何毒？”
一老太医道：“回禀君上，公子身上并无外伤。定是吸入毒物或是服用所致。所幸并非鹤顶红一类至毒之物。
而是一种以藜芦，甘草和硫磺混合。配以大戟，丹参和芒硝而成的毒物。毒性猛烈，但幸好公子并未服食太多。”
敦钰狠狠道：“也就是说，这毒是懂得医术的人自行配制而成？”
“正是如此！鹤顶红价高且稀少，太医令里也只有少量存放，且使用取放皆有记档。而寻常药物虽有记档，但使用颇多，查询尚难。”
申屠景怒道：“难也要查！事关王嗣安危，如若不查个水落石出，你们这些太医便都可滚出盛宫了！”
“是！”
敦钰坐在床榻边，攥住申屠臻邪的手。如此看着儿子没有血色的脸，只叫她心头阵阵愧悔，自责自己为何不好好陪在他的身边。
“别太担心了。”申屠景安抚地按住她的肩膀。“你我的儿子，定不会被这么一点小事就收去性命。无论是谁，我定不会轻纵！”
太医们烧蒜驱毒，以重楼，岗梅等止痉解毒的药材熬制汤药灌服了两遍。时至半夜，申屠臻邪才终是干呕着醒了过来。
敦钰伏在榻前，听见臻邪的声音立时抬起头来。
“臻邪，怎么样，感觉可好些了？可还腹痛想吐么？”
申屠臻邪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殿中众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母亲…有人想要杀儿臣。她要杀我！”
“躺下别动。”申屠景凝眉道。“你最后所食是何物，谁给你的？”
“是一个面生的嬷嬷，穿着掌事嬷嬷的服制。说是母亲叫她给我熬的绿豆汤。我还记得，盛汤的玉壶十分精致，应当不是寻常人所有。”
敦钰心下一沉，转头与申屠景相视一眼。两人心里便已涌出了同样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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