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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是何事让我改了主意？是臻邪与我关系生疏，却与秦千壑关系亲厚。那是我的儿子，你却对此不闻不问！”
“但你何以放任敦延谋反，其中牵扯到那么多条人命！你就没想过若我和淮弟有何不测，若臻邪有何有何不测，你当如何吗？”
申屠景冷笑一声：“你别那么小看你自己，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臻邪更不必说。至于其他人的死活，我何必在意？”
敦钰心中一震，想要挣开申屠景的手。但却被他紧紧钳制着，无法动弹。
“钰儿，你一心想让蚩国强盛，并无过错。但那六年来，你我聚少离多，我想与你日日相对有错么？你若不曾离开，我何必如此？
你总觉得万事都是我的过错。我执意发兵攻蚩，我放任敦延谋反，我隐瞒实情。但你可想过我为何如此！”
申屠景面上笑意不减，但言语间透露的却尽是失望。
“我此生无情是为你，柔情也是为你，已是倾我所有！你还想要我如何？现在你知道了也罢。你又想回蚩国，做你的涟臻王？又欲离我而去，再带走臻邪和箬耶，嗯？”
言至于此，申屠景眸中的怒意却又化作了阵阵悲哀。他扣着敦钰的手腕，五指紧绷，让她感到几分疼痛。
申屠景少以如此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而这些话句句刺心，字字动容，全都是他的肺腑之言。听在耳中，只叫敦钰心头的愧悔愈发浓烈。
她反握住申屠景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你只在意你想要的，却从不在意他人的死活。我当说你究竟是绝情，还是用情至深？七郎，敦延谋反害的不仅是我，更是蚩国百万平民！”
敦钰抬手抚着申屠景的脸颊，鼻尖略微发酸。
“你说的都没有错，是我蠢，没能察觉敦延的逆心。心慈手软叫他有了可乘之机。既是我的过错，我自当一手弥补。这一次，我绝不会手软！”
“你又想故技重施，回蚩国夺位？上一次你我分别六年，这一次你欲与我分别多久？十年？直到你我百年归老，都只能遥遥相望不能同葬一陵？”
申屠景一声嗤笑，抬手扼住敦钰的下巴。
“你休想再回蚩国，休想再离我半步！再过半月你便是大盛的王后，待我杀了敦延吞并蚩国，蚩国也将是我大盛的一部分，于你并无差别。我的天下便是你的天下，你休想走！”
敦钰并未挣扎，只张开双手，将自己这一身华服展示给申屠景。
“你看见我如今这副样子了么，我可否还是你所珍爱的那个涟臻将军？我如今自己都要认不出我自己了。七郎，我不能一错再错，我一定要回去！”
敦钰说着，环住申屠景的后背。仰头吻上他略显锋利的唇角，极尽所能地深品细尝，一如往昔。唇齿间尽是柔情蜜意，呼吸交织亦是万般情欲。
她的双手如今已然轻易地掌握了申屠景每一寸肌理。抚过他的后背时，犹如燎原烈火让他情难自抑。
但敦钰如此盛邀，却也丝毫未将申屠景心头的怒火浇灭。
他捏着敦钰的下巴，迫使她停下深切的亲吻。鲜红唇脂染在她的唇角，也如血般染在申屠景的唇上。
他露齿而笑，却只说出一个字。
“滚。”
“七郎…”
“滚！”
申屠景怒如雷霆，拂袖挥开敦钰欲拥住他的手。他转过身去不看她的脸，双手却在袖中紧紧握成了拳。
“你走，可以。但臻邪和箬耶不能走！你此番回蚩国，也休想我出一兵一卒来帮你，你且自求多福吧！”
敦钰眼中泛起阵阵热潮，但却还是转身往房门外走去。申屠景狠狠咬牙，再度开口。
“你既便回国重夺王位，我也一样会对蚩国发兵。你什么也无法改变！”
敦钰脚步一滞，回转身来看着申屠景微微颤抖的后背。
绝情是他，柔情也是他。既便是挽留之语，他也不肯以寻常之词说出口。但越是如此，就越是叫敦钰心头愧疚之至。
她双膝着地，对着申屠景深深地叩首三度。
“臻邪和箬耶便交给你了。七郎，保重。”
身后的脚步声愈渐远去，最终归于寂静。但此刻申屠景却觉自己的胸中已是狂风骤雨。他沉声怒吼，拂袖将桌上的妆盒杯盏悉数扫落在地。
未过两日，盛王宫中便挂起了白花。各宫各院的房梁上都扎着丧结，繁矣宫中更是灵堂高设，只不过前来守灵吊唁的人寥寥无几。
沉重的钟声在宫墙中阵阵回荡。一下一下仿佛撞在敦钰的胸口。
身边的侍女小心翼翼地将光洁铮亮的肩甲和腰甲扣在敦钰的身上。雪白甲衬还如往日那般威风凛凛，纯洁无暇。
她束起简练的马尾，银环玉钗恰如当年。一柄虎纹长剑悬于腰间，煞是威风八面，英姿勃发的模样。
敦钰俯身吻了吻尚在熟睡的箬耶，随即起身推门而出。邹乙与敦淮已在外等候了，两人此时也已换上了轻甲短袍。
邹乙肃然道：“君上，万事皆已准备妥当。公子默虽欲相助，但碍于盛王所制，只能派遣二百兵卒与我等一同赴蚩。马匹兵卒此刻已在章华门外。”
敦钰点了点头，转眼看着面色微白的敦淮。
“淮弟身子可还撑得住么？”
“既是要回国了，自然是撑得住的。君上回国，臣弟自然赴汤蹈火也要鼎力相助！”
“你有此心便足矣，但若觉身子不适，切记不要勉强，明白吗？”
敦淮抱拳道：“是！”
正言语间，却听得身后的房门被人打开了。敦钰转过身去，便见申屠臻邪一脸不安地看着三人。
“母亲，舅舅，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怎么一副像是要上战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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