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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有今日之事,可见娄国早已有意联合跖国来对付我们。说不定还会联手钦国,三国围攻,而蚩国眼下却还贫弱。
虽钦国边远小国难成气候。但若受三国相抗,既便盛国再富饶强盛,也是独木难支。七郎,我不愿总如此拖累你。”
申屠景笑道:“若无涟臻将军相助,也无我申屠景今日。你我本不分彼此,何来的拖累一说。”
“可若此番让跖国度过难关,那日后你我的日子定不会好过。眼下不仅是拓跋戾轸被逼至绝境,你我亦是如此。”
敦钰握住申屠景的手指,轻抚着他左手多年的旧伤痕,心头阵阵沉定。
“而今前线,后方都在打仗。且不说兵力是否足够,就是堪用的将领都已无从调遣。坐镇中央运筹帷幄到底是你擅长之事,行军打仗,终究还是我更胜一筹。”
申屠景面上笑意渐散。
“你想亲自去前线?”
敦钰并未言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申屠景眉心微蹙,收紧五指将她的手攥在掌心。
“前线还有邹乙,十弟和伏羲。你不必御驾亲征。哪有君王次次奔赴前线的道理?你现在身系整个蚩国的存亡,也敢如此草率?”
“这并非草率。我已细细想过此番战局的情况。娄国不善作战,而今日之事事发,我们也可及时调兵设防,以免遭受突袭。
我出征前去,蚩国和后方作战还要由你治理。相比沙场搏杀,这些筹谋之事可要复杂百倍。除了你,无人能谋划此番局面。
更何况我与千流到底是旧识,若我前去,兴许还可劝她早日归降。以免去无谓的厮杀,使生灵涂炭。”
申屠景看着敦钰坚定的双眸,只得无奈一笑,揽她入怀。
“你不必说这么多理由来说服我。既便我不同意,又有何用?我虽最恨他人违抗于我,但唯独你,我无丝毫办法。你去,可以,但唯一样,你必得完好无损地给我回来,明白么?”
“兜兜转转数年,哪一次我不是完好无损地回你身边了?”
敦钰依进申屠景的怀里,远望天际片片星河。虽宁静不过昙花一现,但有厮人在侧,即便明日就要面对千军万马,心中也无半点畏怯。
然在已动荡不安的跖国,却连这片刻宁静都已成了奢求。
进攻盛蚩边城的跖军连连败退。但拓跋戾轸即刻下令重整残众,阻断了深入跖国的盛蚩二军的退路。
邹乙只得继续长驱直入。避开已设防布阵的敌军,采取迂回作战的方式,接连吞并王庭周边的小部落。但多日未曾收到敦钰的战略指令,已让众将心中颇为不安。
申屠臻邪回头看了看士气淡淡的军众,心里亦觉十分沉重。
“叔父,怎么这几日来我们都只打了些小部落?也不见大将军下令攻军屯部落,如此久不定胜负,对我军岂不是百害无益?”
“谁不想一战定胜负?但眼下战局有变,跖王似是封锁了我等和王城的联络,加强了各部落的防备。我们寡不敌众,若正面相抗,必定败北。眼下唯有多方周旋,以寻战机。”
“可是,跖王怎会突然对我军的战术动向有如此预测?”
申屠默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但这番疑问,又何尝不是所有将领心中的谜团?莫非王城谋局出了什么差错,泄露了军机?还是娄国有了什么动作?
没有后方王城的情报流通。前线的士兵们就似无头苍蝇一般,惶惶难安不知所从。
军队已愈发靠近跖国王庭。此处平原辽阔,天高云淡。
远处山脉连绵起伏,身边都是茫茫草原,不见几丛高大树木。几只雄鹰从天际掠过,锐眼扫视着在这片苍翠中行军的队伍,羽翼仿若刀刃。
邹乙行军在前,望着头顶飞过的鸟儿,心中隐隐升起几丝紧张来。
他抬手下令:“停止行军!”
身边的传令兵立时挥舞起行军大旗,将此指令传到所有士兵的眼中。数万大军原地止步,静候着邹乙的下一步指令。
但邹乙却似出神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申屠默正欲上前询问,就见他忽地握住了长剑,一声大喊。
“敌军来袭,速速结阵备战!快!”
话音刚落,申屠默便隐约感到脚下的土地似是在微微颤抖。转眼看一旁散落的石堆,那一块块碎石竟是上下震动,碰撞出细密的咯咯声。
众人抬眼遥遥望去,才见远处山丘上缓缓涌现出一片黑压压的跖军。犹如海啸时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巨浪,转眼覆盖了整个山丘,朝着两军席卷而来!
而那领兵在前,身着金盔战甲的,不是拓跋戾轸还能是谁?在他身侧,便是同样金盔着身的秦千流。眼前虽有鲜红的蚩国大旗,但她却也视而不见。
“是跖王!是跖王带着王庭大军杀过来了!”眼尖的士兵惊慌道。
霎时间两军阵脚大乱,战马惊慌踏蹄嘶鸣,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后退去。申屠臻邪哪里见过这般声势浩大的阵仗,当即是惊得呆在了原地。
“都别慌!别自乱阵脚!”邹乙举剑高呼。“跖王又如何?他既御驾亲征,便是说明我军已将他逼至绝境,他已是强弩之末。
一番反击又如何?你们可忘了在后方镇守国关的同胞兄弟?忘了等你们回家的女人孩子?你们绝不会输!结阵,备战抗敌!”
众士兵心中颤颤,但回想起家中妻儿,老父老母。一个个都爆发出阵阵呐喊,算是给自己壮胆,也算是以表誓死为国的决心。
跖军铁骑如海浪般汹涌而至,一眼望不尽阵线。草原儿郎的呼喊声,高亢的嚎叫声更是震人心魄。
“不想死就跟紧我!”申屠默拔出长剑,头也不回地对申屠臻邪说道。
而至此时,少年的心里才总算意识到战场的瞬息万变和生死攸关的恐惧。他没有出声,但低头却发现自己握剑的手已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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