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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知谋略之思与你不可比，然我从未想过要以任何暗谋吞并盛国！更是不肯信你会如此对蚩国。可眼下看来，到底是我错信了你！”
申屠景嗤笑道：“那你觉眼下如何定内？就如你所想，安于眼下顺其自然么？你若愿低头，让你手下臣民归降盛国，你我也便可免去这番周折。”
“蚩国亦征战多年，如今也是泱泱大国。为何要就此低头归降？且不说我答不答应，就是那文武百官也是不会答应的！”
“若蚩国不愿归顺，两国何以统一？既便你我将王位都交给箬耶，以她如今的心性，她能平定两国政局动乱，法制不通的局面？
莫非你想叫我盛国归降？那岂非我还要对你俯首称臣？蚩国能有今日，也是盛国一手扶持。钰儿，万事我皆能顺你，但唯此事，我不能退让。”
这番酒后真言，虽叫敦钰心中气恼。但于心底，她却也能理解申屠景的想法。
同为一国之君，他们肩上承载的并非只有他们自己的荣耀。万里江山始于一城，这一寸寸土地，都是先人们浴血搏杀而来。
虽一统天下并非敦钰的终愿。但蚩国如今强盛已是她一生的心血，要她拱手而去，她如何肯？同样的，要申屠景将强盛百年，如今力吞山河的盛国并入蚩国，他自也是不肯的。
往日那种种理想和平的并国之言，不过是在有共同敌人的时候说说罢了。如今外敌已除，内患自然就愈渐显著起来。
“你一生追名逐利，自然不肯在此时放手。但是七郎，蚩国亦是百年之国。我不能任你信手夺去！两国合一，定会有更好的方法…”
“什么方法？若无一方甘愿退步，那便只有兵戎相见！”
敦钰咬牙道：“你我夫妻数十载，莫非今日你还要为夺权之事与我刀剑相向？”
申屠景一声冷笑：“一统六国是我毕生所愿！岂是你一个女人所能比拟的？”
敦钰闻言只觉心中阵阵刺痛。她掷手将手中的软帕扔到申屠景的身上，也不愿再与他多言，转身便兀自出了内殿。
箬耶早已在殿外垂首静候。听见殿中两人的争论声，也是不敢贸然求见。此时听敦钰的脚步声迅速传来，便叫她阵阵紧张。
“儿臣叩见母君，母君夜安！”
敦钰一推开殿门，就见箬耶绷着脸跪在外面。她本心中万分不悦，此时再想起箬耶所作的那些事，就更觉愤怒难当。
“夜已深沉，你不去寝宫歇息，到这儿来做什么？”
箬耶咬了咬嘴唇，将头更深地埋了下去。
“儿臣有罪，前来向母君请罪！儿臣…隐瞒王兄死因实情，纵容敦戟行凶。儿臣…”
敦钰恼怒地大步上前，抬手便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箬耶的脸上！这一下她丝毫未留力，直叫箬耶跌倒在地，嘴角溢出血丝来。
殿外的侍女侍从见状，惊得是浑身一颤。但见敦钰如此盛怒，也无人胆敢前去求情。
敦钰指着箬耶的鼻子骂道：“事到如今你还敢说谎！你就如你父王一样，满口虚言冷血无情！你当真以为孤不知道你哥哥是怎么死的？
你要夺位，怎不能正大光明的筹谋？偏生要以谋害血亲，赶尽杀绝的手段！你这般狠毒，何不谓你父王一手惯来的！你实是太让孤失望了！”
箬耶咬了咬牙，膝行两步拉住敦钰的手。
“母君，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道母君定然已察觉当初实情，故而今日来负荆请罪。儿臣自知无以弥补，但请母君念在母女情分上，宽恕儿臣这一次吧！”
箬耶声泪俱下地望着敦钰，声声恳切。但此时看着女儿如此哭泣请求的模样，却只叫敦钰心中阵阵烦厌。
“你就连说这诓哄之言的模样，都跟你父王如出一辙。”敦钰摇头道。
“你当然知道我与你父王已知实情。我们并未对你加爵封候，更未如你所愿立你为储。你是觉得心虚了吧？你来认错，也不过是为了你的储位，岂是真的因为反省过错？”
“母君误会了，儿臣没有…”
“没有？那你可真有想过做何补偿？你谋害血亲，藐视君令。你是觉得你翅膀硬了，可以独揽天下号令群雄了？
你对天下之事如此关心，那孤问你。如何能不动兵伐，便使盛蚩两国合为一体？你能想到此万全之策吗！”
箬耶咬了咬牙，俯首跪地：“儿臣无能，但愿意尽心思索，尽力一试！”
“尽力一试？孤与你父王尚且无法，你还能有何想法？你且在这儿跪着，好生忏悔吧！”
言罢，敦钰便不再多言，径直拂袖而去。任凭箬耶在后如何求饶，如何认错，她都未再理会。
殿外侍女们面面相觑，一个个见箬耶顶着寒风跪在院子里，都觉于心不忍。
“公主，王上今日心情不好，定是跟您说气话呢。您还是赶紧起来吧。这大冬天的，又在下雪，您要是冻坏了，君上和王上都会心疼的。”
箬耶裹了裹身上的绒裘，抬眼睨了那侍女一眼。
“君王之令何人能违背？你要真是怕本公主冻着了，就闭上你的臭嘴，给我拿两件保暖的衣裳过来。”
那侍女肩膀一缩，只得应了一声赶紧进屋拿衣裳去了。
院子里积雪厚重，压得枯枝吱呀作响。寒风扑面叫人瑟瑟发抖。箬耶冻得嘴唇青紫，手脚僵痛。虽是裹上了两层绒披，但她的双脚却还是冻得几乎没了知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地从殿外传来。箬耶哆嗦着抬眼看去，才见竟是邹潇正大步而来。
“箬耶！你竟真在这儿跪着。快起来吧！雪这么大，你要是冻出病来如何是好？”
邹潇上前想将箬耶拉起来。但她却挥手挣开，固执地跪在地上。
“母君有令，叫我好生忏悔。她一日不宽恕于我，我便一日不起来！”
“君上一时气话，你也当真？君上已准备起驾回宫了，今夜不在盛宫留宿。正是君上叫我来让你随驾回宫的。听话，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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