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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令殊坐在了他面前，“谢谢你的夸奖。但是他让我过来不是因为我长得漂亮，而是因为我跟你很像。”
“跟我很像？”赵林嗤笑出声。
他出身贫寒，一生过得不幸，就是一个标准的底层人。犯了错之后，他就进去了，岁月在蹉跎中度过，浑浑噩噩。而柯令殊穿着时髦、年轻靓丽，赵林实在找不出他们的相似之处来。
那个唐成也是没着了，才会想出这么蹩脚的突破方法。
柯令殊大方地让赵林观察自己，“你一定是在想，我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会一样对不对？这样吧，我已经知道你的过去了，公平起见，我也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赵林摊了摊手，似乎在说：“我倒是想看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样。”
但是柯令殊注意到，他已经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这是他开始感兴趣的表现。
只要感兴趣，后面就好办了。
“我就出身于一个特别普通的家庭，我爸妈都是工人，他们的感情没有很不好到要离婚，却也没有好到琴瑟和鸣，时不时地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同样的，我也是一个普通的小孩，不能像隔壁的那个谁一样给他们带来足够的成就感，成绩不好，不喜欢学习，一个破大学读读一半就不想读了，固执地要去赚钱。”
“就是我看我爸妈相处了这么多年，得出的结论就是，我一定得要有钱，不然的话我就只能嫁人生子，然后重复他们那种没有指望的生活，青菜涨了两毛钱都能够拿来反复地说。在婚姻面前，爱情也就是一个笑话。”
“我做了很多工作，服务员、销售、迎宾等等，拿了大单子，别人就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你，他们的意思其实很好懂，正常人怎么可能拿得到这么好的生意？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肯定是我出卖了自己的色相。现在我有了钱，依旧还有很多人在想，这个钱来的不干净。他们觉得，底层人永远都应该躺在烂泥里。但是我很庆幸，我成为了一个稍微有那么一点钱的人。”
赵林说：“你一个女孩子走到今天的确不容易，可是你就不该跟那些人同流合污！”
“什么叫同流合污？唐老师是想帮你。没钱不是你我的错，但同样的，有钱也不是唐老师的原罪。这个世界上会有为富不仁的人，但是不是全世界的有钱人都是那样的，不然他也不会因为你的事情来找我。”
赵林冷笑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牵扯到了自己的利益，他们连人命都不在乎。你知道吗？我最近老是想起我的小宝，我去要钱的时候，他就病得厉害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就是冷冰冰的一具尸体。我真的好后悔，如果我早就果决一点，就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了。”
小宝都是赵林孩子的小名。他家没有钱，但是对自己唯一的一个孩子，也能够从这个名字听出宠溺。
柯令殊说：“我很抱歉。”
她的面容悲伤，仿佛真的感同身受。
在这一点上，如果柯令殊和赵林互换身份，她说不定也得疯。
赵林像是魇住了一样，怔怔地说：“我快死了，无所谓，就是小宝的眼泪滴答滴答地落在我身上，像是烧起来了一样，他问我这个世界上的坏人怎么这么多？我没办法回答他，我只能尽量地帮他除掉这些坏人。”
他突然哭嚎出声，像是在经历什么痛苦一样。
柯令殊定睛一看，发现他的脖子上出现了烧灼的痕迹，那一块皮肤像是被硫酸之类的烫过，完全符合他的说法。
柯令殊连忙扶起他，“赵林，你没事儿吧？小宝不会怪你的，你已经把最好的都给他了，他能陪伴你的时间不长，但是过得一直很开心。”
话是这么说，好像她完全控制住了场面一样，柯令殊却瞄向了另外一个房间，她知道唐成一直在那儿看着。赵林的情况看起来就很可怕，她这个中途进来的插班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指望唐成赶紧来救场。
她是能打开赵林的心扉，但是也仅限于此了，她现在连带着之前的用来哄人的话术都用上了，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知道她不能在赵林面前露怯。一旦第一次不能控制住场面，后面想要再把主动权拿回来就难了。
“不对，不对，你在骗我，你跟他们就是一伙的！你就是他们的走狗！走狗！”之前聊得还好好的赵林说翻脸就翻脸。
好在唐成也进来了，给赵林注射了一管镇定剂，他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把赵林安顿好了之后，柯令殊才指着他脖子上的烧灼痕迹说：“他这个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有灵异事件啊……”
虽然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赵林这种情况真的能用科学来解释吗？他说自己的儿子在哭，眼泪烫伤了自己，莫名其妙的他的皮肤上就出现烫伤的痕迹。
唐成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但是他是因为知道赵林的症状严重，而不是相信灵异事件，“人的心理的确可以搞出这么奇妙的事情，我们俗称为心理欺骗感官。零几年的时候，就有人做过相关实验，告诉一个人他要被烫伤了，他深信不疑，就真的出现了烫伤现象。有个有认知障碍的人相信自己是一朵蘑菇，被移动就会死，结果家人移动了他，他的呼吸就停止了。”
“他相信小宝就在他面前，或者说他应该是看到了那个幻象，因此想象出来的东西就直观地反应在了现实当中。他的情况很不好办，我之前给他开的药药效并不明显，然后我就查了他以前的用药记录，他可能已经用药上瘾了。”
过度依赖药物的作用，导致药效越来越低，甚至会产生其他副作用。他的幻觉可能就是用药过度导致的，现在唐成已经把药给停了，但是赵林显然不能理解这份好意，等他醒过来，肯定不会配合的。
柯令殊忍不住问：“那他跟我说他快死了，这个也是真的吗？”
倒也不是同情，但是柯令殊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憎恶和恐惧赵林。或许是因为她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的病人，首先是病人的身份，才会再去看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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