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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路归谛，好似永远处在一个怪圈之中，永远靠不近彼此，每当她想要靠近路归谛的时候，都会发生另一桩事，令他们两个人越走越远。
凤莲想起他们所经历的一切，也不知该说是造化弄人，还是天意如此。
若是凤家未造劫难，她本该是凤家无忧无虑、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小姐，更是路归谛的未婚妻，他们两个人会是天作之合，就连神仙都支持的恩爱夫妻，但现今他们两个人之间，虽有了夫妻之实，但中间却隔了她凤家二十三口人命。
凤莲想起这些，再抬头看向面前的路归谛的时候，只觉得他的神情模糊不清。
她恨路钧倾，这会却是更恨自己，自己重生一世，不想着怎么为凤家人报仇，却对仇人之子动了情，更是认贼作父，甚至还幻想着能与路归谛双宿双飞，真是不知廉耻啊。
云笑闻言早已是一脸欢喜，顾不得路钧倾等人尚且在场，早已冲到路归谛面前挽住了路归谛的胳膊，一脸憧憬的微仰着头，欣喜的问道，“小王爷说的可是真的？那玄狐皮可是西边进贡来的珍品，妾身之前曾见宁国侯夫人有一件玄狐皮制成的狐裘，甚是好看，没想到小王爷心中竟还记挂着妾身喜欢，妾身实在是太高兴了。”
云笑毕竟跟在路归谛身边时间更长一些，二人之间年久日深到也共同经历了许多事情，眼见云笑脸上露出了这般欣喜的模样，路归谛抬手将云笑揽进了怀里，沉声道，“你喜欢就好。”
路归谛脸上的满足与笑意不似作假，路钧倾看在了眼里，转头又看向凤莲，笑得颇有些讳莫如深，对着方姨娘说道，“这归谛与云笑的感情还真是好，年轻人啊，看了真是让我这个老头子都心生羡慕。”
路钧倾边说着，边观察着凤莲的神色，见凤莲脸上并无异样，这才放下了心，可他不知道的是，凤莲紧紧地扣着自己的手心，几乎都要抠出血来。
他将凤莲视作自己安插在路归谛身边的眼线，自然不希望凤莲对路归谛动情，这样凤莲便成了弃子，失去了利用价值，他只想路归谛离不开凤莲、信任凤莲，自己好借此将路归谛牢牢掌握在手中，这样凤莲才是一枚有价值的棋子。
见云笑喜欢那狐裘，路归谛竟是一时都等不得了，只拉着云笑便退了下去，要将那狐裘送与云笑，凤莲冷眼看着不发一语，路钧倾心中却是万分高兴，甚至对着旁边的方姨娘笑说道，“看着他们两个感情好，本王这个做父亲的便放心了，什么时候给本王生个孙子，本王也就知足了。”
碍于凤莲在场，方姨娘显得极是尴尬，只能点点头应着，并无甚欣喜的模样。
不过片刻的功夫，路归谛与云笑便穿着那狐裘重新回到了宴席之上，那深灰色的狐裘显得云笑越发的肤色白皙、身量小巧，就连凤莲看了，都不由得觉得这狐裘真是适合云笑。
可没有想到，那方姨娘先是极是羡慕的瞧了一圈，而后若有所思的轻声喃喃道，“这狐裘好看到是好看，但穿在云笑的身上，怎的看起来都略大了些，是否是小王爷送去制衣的时候，尺寸没留清楚？还是手下的人做事情不够精细？”
方姨娘本不过是随口一说，但没有想到路归谛紧接着便黑了一张脸，这张狐裘本就不是为云笑做的，当初路归谛送去制衣时，留的便是凤莲的尺寸，凤莲比云笑的身量略高一些，也难怪这狐裘穿在云笑的身上，会长了许多。
云笑却是浑然不知，起先她还在为路归谛单独送了凤莲玉钗而耿耿于怀，却没有想到转眼便送了自己的一身玄狐皮制成的狐裘，她心中暗喜，毕竟在她眼里，什么样的玉钗都比不上这狐裘值钱，因而便自作主张的为路归谛辩解道，“想来是下头的人做事不精细也是有的，不过妾身并不在乎这些，只要是小王爷送的，妾身都喜欢。”
二人终于落了座，路归谛依旧坐在凤莲身边，但却始终与云笑说话，并不理会一旁的凤莲。
凤莲只觉得一顿晚膳用的味同嚼蜡，因而便在路钧倾与方姨娘用晚膳起身之时，一起起身准备离开饭桌到外面去通通气，却没有想到本来安静了一整晚的路归谛却在这时开口道，“那枚玉钗既然你不喜欢，便还给本王。”
凤莲心中“咯噔”一下，却还是依言对着路归谛行了个礼，面色不变，“是，奴婢回去便吩咐沁心将玉钗送来。”
她的语气不温不火，似是这桩事根本与自己无关一般，硬生生使得路归谛脸上的冰冷裂开了一条缝隙。
路归谛本就不是情绪外露之人，他自小跟在路修远身边，深知掩藏自己的重要性，但也不知为何，从他遇到凤莲开始，每每都会被凤莲气的暴跳如雷，莫说掩藏自己的情绪，甚至时常如同那些贩夫走卒一般，为了她牵肠挂肚。
可偏生，面对自己这样的牵挂，凤莲却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面对自己的在乎，她甚至还觉得有些……碍手碍脚？
路归谛思及此，眸中寒意森森，冲着正想离开的凤莲喊道，“你先莫要离开，我与云笑尚未用完膳，你便站在旁边伺候吧。”
他刚说完，凤莲尚且未有反应，云笑便略有些不安的对着路归谛说道，“小王爷，这样不好吧，蝶妹妹与妾身俱是小王爷您的妾室，哪有她……”
自从那日凤莲从张瑾手中救下自己时起，云笑面对凤莲便甚是别扭，如若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并不愿与凤莲发生什么直接冲突，更别说要凤莲伺候自己了。
可没有想到路归谛不慌不忙的将正欲起身的云笑按在了位子上，笑着对云笑说道，“她自己都不在乎，你又何必为她求情，更何况本王喜欢你，本王原意宠着你，谁敢说半个不字？”
凤莲自始至终脸上都未有丝毫表情，冷着一张脸听着路归谛与云笑之间的对话，而后她恭顺的站到了路归谛的身侧，倒真是学着丫鬟的模样，为路归谛与云笑布菜、斟茶，脸上并无丝毫不愿。
起先路归谛当着这样的凤莲，尚且还能与云笑谈笑风生，但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便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摔倒了桌上，对着凤莲冷冷的说道，“你给本王滚出去！”
他言语恶劣，可凤莲却只好像不曾听见一般，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便出了门。
众人用过了晚膳，因着与路归谛之间发生的插曲，凤莲便借口吃饱了离开了饭桌，到院子里透透气。
因着是除夕之夜，也不知是哪户人家放起了焰火，她抬头看着天上猛然间炸开的火花，不由得微微有些出神。
“今夜你与小王爷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凤莲尚在沉思之中，便听到了萧景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试探，问道。
她沉默不语，身后的萧景瑞便黑了一张脸，三两步走到凤莲面前站定，似是想伸出手来握住凤莲的肩膀，却又迅速的收了回去，“你不能对小王爷动情，你心中比谁都清楚，若是你真的爱上了他，到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那焰火消了一朵，猛地又在空中炸开一朵，凤莲仰着脸看去，脸上便也炸开了五颜六色的光芒，也正是因此，萧景瑞并未瞧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苍白。
凤莲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转过脸直视着萧景瑞的脸，笑笑说道，“瞧你说的，我自然知道若是对小王爷动了情，会是什么下场，会成为弃子，会被赶出楚陵王府，会生不如死，所以你放心罢，我即便是喜欢什么阿猫阿狗，也不会对小王爷动情。”
他们这些人，不过都是路钧倾培养的工具，而工具则是不能有感情的，尤其是在面对自己的主子，自己的任务对象之时，工具便应当如同一把开刃的剑，冰冷无情。
得了凤莲这样的回答，萧景瑞才算是松了口气，趁着无人注意，便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了黑暗之中消失了，而凤莲在院中站了许久，直到她估摸着眼下已然到了守岁的时辰，这才转身准备离开，却没有想到她刚转身，便瞧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路归谛。
他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凤莲看见他的时候，他的肩上早已落了厚厚的一层雪，整个人紧绷着半点声响都没有。
凤莲心中一惊，她紧咬下唇甩开自己心中的不适，便想要从路归谛身边离开，可没有想到她刚走到路归谛身边，便被路归谛拉住了手腕，“方才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路归谛开口，声音沙哑。
凤莲闻言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向来方才自己对着萧景瑞说，即便是喜欢什么阿猫阿狗都不会喜欢他，这句话怕是被他听了去。
她心中顿时溢满了苦涩，但却还是强撑起笑容，也不管那看似洒脱的笑容里面，带了几分冰冷的失落与绝望，凤莲只听着自己的声音冷硬似冰，对着路归谛轻飘飘的开口，“自然是真的，还是小王爷以为，奴婢真的爱上了小王爷？”
她开口的瞬间，看到了路归谛眼中闪过的一抹自嘲，而后路归谛迅速的松开了抓着她的手，大笑了几声，说道，“蝶影，本王当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冷血无情……”
“那小王爷希望蝶影说什么？蝶影自小到大做过许多的错事，但唯有一样，蝶影素来便学不会撒谎，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小王爷若是问起来，蝶影都是这个回答，我从未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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