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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被魏沉吓得神思恍惚时,却听他开口缓缓道:“你们老板呢?”
“在,在后院!大人您这边走……”听到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那掌柜的明显松了口气,揩了揩脑门上的冷汗,连忙弯腰笑着把三人往里边领。
“喂!你还没说你是哪个官呢!”见魏沉要走,那知府千金显然不乐意了,急得张口就喊,全然将女子的矜持抛了个干净,惹得旁边一众小姐掩唇偷笑。
魏沉自然不会理她,兀自走了,离去的背影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于是沈音容便收到了陡然刺到后背的怒视。
这家铺子门面比别家都大,后院自然也不会小,那掌柜的领着人走了好一会儿,才是到了。
一对中年男女,饭桌上膳食丰盛,只是两人看着便不像是要吃的样子……一个面带愁容,一个则是不断地抹着眼角的泪。
“老爷,夫人,这位大人要见你们。”按理说见客都是在正厅,且得先通传主家才行,不过魏沉一向不是个会按套路出牌的,再加上如今是查案,自然也没心思让人通传。
那对夫妻显然也是愣了一下,女人连忙转过身去急急整理自己,老板则是站起身来将人迎进去。
“大人今日来……”
魏沉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道:“我想知道,一般从你店里进桃美人的有哪些?”
老板细细想了想,皱眉答道:“县里的万花阁,玉香楼,还有就是一些小花楼,不过货量都没有前两家大。”
桃美人一般只有花楼的女子会用,所以并不奇怪。魏沉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沈音容左右看了看,注意力突然被桌上热气腾腾的碗吸引了去。
两个人吃饭,为什么会有三副碗筷?如此想着,竟是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一时间三人全都盯着老板夫妇。
老板还没说话,旁边的老板娘倒是突然哀哀戚戚地哭了起来,老板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愁容满面道:“这……这是为草民的儿子准备的……今日是他生辰……”
“呸!你还知道那是你儿子!”老板娘似是被刺激到了,指着老板怒骂一声后起身跑了,似是极为难受的模样。
老板叹了口气,看着魏沉那双幽深的眸子苦笑。
“说来不怕大人笑话,草民家中……原先是穷的揭不开锅的,后来……”
“后来你为了钱,就把你儿子卖了,然后开了这家胭脂铺。”那老板吞吞吐吐的,倒是魏沉冷着声音帮他将剩下的话说完了。
如此直白的话,倒是让那老板面色涨红,无地自容,看着那只盛满了白米饭的碗,悲从中来,眼眶慢慢泛红。
不过显然,魏沉没空看他在这悲痛。
“人送走的时候多少岁?”
“九,九岁,到现在有六个年头了……”
如此说来,就是有十五岁了。
“你们就没想过将人赎回来吗?”沈音容皱眉不解,这对夫妻想念儿子的神情不似作假,既然如今有了钱,为何不将人赎回来,一家团聚不是更好?
那老板闻言苦笑一声:“我们又何曾没想过,但当初孩子是进了戏班子,天南地北地到处跑,如今又怎知他在何处……”
人看戏总有看腻了的时候,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因此戏班子一般都是到处巡游,没个定点。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默,秦聿咳了咳转移话题道:“你再想想,除了花楼就没别的地方买桃美人了么?”
老板摇了摇头:“没了。且其他胭脂铺的桃美人都是到我们这来进货。”
见再问不出什么,魏沉道:“走。”
外面的天色已然是暗了下来,傍晚风起,天边有几抹霞光正在消散,很快便不见了。街上的行人却是不见少,酒楼里划拳的声音正热闹,更是显得杨家的沉寂。
这地正是杨家后门。
魏沉看了一眼门上挂着的白幔,还有高悬着写了“奠”字的白灯笼,正在随着风微微飘扬,无形中更添了几分阴森。
秦聿搓了搓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看着一脸面瘫的魏沉道:“到这儿来干嘛?难不成你还想看看杨母怎么哭丧的……”
刚说完他便发觉不对劲了。
这杨府里怎么这么安静,半点声音都没有。
沈音容正准备说话,魏沉却是面色陡然一凛将两人往旁边一拽,躲在了一处外面看不见的死角。
“吱呀……”
木门的声音在这片安静中显得尤为明显,只见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衫,身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在旁边随从扶着进了一只褐色的小轿,很快便摇摇晃晃消失在原地。
惊鸿一瞥中,沈音容却是大惊:“何大人?”
“何大人?何崇?”秦聿的狐狸眼眯了眯,话语中听不出喜怒。
何崇,正是桃花县前任知县。
原本应该被调到别处的何崇,竟是在此时出现在了杨家!这事处处透着不寻常,三人心中各有思绪,一时间竟是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魏沉道:“回去。”
“啊?就这么回去了?”
魏沉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那不然秦公子进去给杨铭哭两句?”
“哈哈……”
看着秦聿那张如同吞了苍蝇一般都表情,沈音容毫不客气的嘲笑。
“啪!”脑门上被毫不留情地敲了一记,沈音容摸着头,暗暗地瞪了他一眼,见他举起折扇还要再打,连忙蹦?着跑到魏沉身边去了。
哼,小丫头跟我斗。
回到衙门时,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白天烧焦的味道依旧残留在空气中,刺鼻难闻,沈音容眼尖地发现魏沉的眉头皱了皱。
沈父正在后院用柴房做的临时验尸房里,忙活着用蜡油给碎尸块上封。
没办法,天气渐热了,再这么放下去怕是衙门周围都要弥漫着尸体的腐臭,关键是魏沉也还没说这尸体要怎么处置。
而旁边摆着的,赫然就是白天在后院被射杀的黑衣人。脑门上突兀的空已经有些发黑了。
门边慢慢透出半个小脑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看着沈音容这幅小怂小怂的样子,魏沉竟是难得的微勾起薄唇,看的暗处的魏木一阵惊叹,只觉沈音容这个小姑娘不一般。
沈音容的目光太过热切,想忽视都不行。沈父抬起头来,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进来吧。”
“嘿嘿……阿爹我回来了……”
魏沉和秦聿紧跟其后,两个大男人一进去,小小的房间里瞬间变得有些拥挤。沈父擦了擦手,对魏沉道:“大人,白天那具尸体已经验过了,没什么特别之处,死因是头上的箭伤,深至三寸。”
“三寸?呵,背后那人还真是下得去手。”
好歹也是共事过,下手却是半点生机都未留,如此狠辣的手段,令人心悸。
魏沉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尸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烛光明明暗暗地投到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上,竟是无端生出几分难以捉摸之感。
“阿容,我去取些蜡油来,你好生待着,莫要捣乱。”沈父说完就抬步走出去了,显然很是放心让沈音容和两位大人待着。
至少白天的时候魏大人还救了她的命不是吗?
看着那具尸体,沈音容忽地感慨万千。
白天还气势汹汹地在她后面准备杀她,这才半天时间,却已经横尸在他阿爹手下了。
果真是世事无常,变化快的很。
嗯?什么味道?
鼻尖突然绕过一丝极淡的香味,却是沈音容从来没闻到过的。
有些像桃花的香味,但这其中却又夹杂了一点腥甜,还有其他怪异的香味,一下子将沈音容的注意力吸引了去,皱着眉细细捕捉着味道。
她的异样自然是落到旁边的魏沉和秦聿眼里,秦聿正准备开口,却被魏沉伸手制止了。
他脸上难得带了几分兴味,紧紧盯着面前到处转着小脑袋的沈音容,突然想到,此刻她面纱下的鼻子是不是在努力地翕动着。
像兔子一般的。
沈音容寻着那股味道在房间里慢慢走着,只觉好似越来越浓了……
看着面前那只露出里面森森白骨的断掌,沈音容眸子紧缩了一下。
是这只手上的味道。
或者说,是骨头里的味道。
这断掌是最先从水里捞出来的那只,大概是因为出了水,时间久了,再加上天气渐热,早已比不得当初水下的冰冷,伤口最多的小指指骨便露了出来。
“闻到什么了?”
魏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音容眨眨眼,指着那只断掌道:“骨头里有香味。”
“骨头里的?”这下轮到秦聿诧异了,看了看沈音容,再看看那只断掌。
所以之前没闻到,是因为没露出骨头?
可是人的骨头里怎么会有香味?
秦聿用扇柄毫不嫌弃地敲了敲那只断掌,却是什么都没发现,当然他也闻不到沈音容说的香味,在他看来,除了腐味,就没有其他了。
转身正欲说些什么时,腰部却陡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很轻,但不是错觉。
可是这房间里,沈音容和魏沉在前面说话,没有别人了……
只有旁边的尸体……
秦聿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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