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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竟是僵在原地挪不动。
旁边的两人瞥见他苍白的脸色，皆是眉头一皱。
“魏、魏沉，好像有人摸我……”实在是周遭的氛围有些诡异，两具或完整或碎开的死尸，三人的影子在烛光中被投到旁边的墙上，还不断地跳动着，秦聿声音都有些抖，连同捏着扇子的手都在颤。
然而他这一抖，腰部的感觉又来了！
“魏沉！有鬼要谋害我你快救我啊！”他的声音随着那感觉陡然变得高起来，倒是把沈音容吓了一跳，魏沉则是难得的有些无奈神色，两人急忙向他身后走去，找那“谋害”秦聿的东西。
魏沉身为习武之人，自是清楚这房间里除了他们三个就没别人了。
“咦，这手怎么成这样？”
只见那只断掌竟是掌心向下，横在秦聿的腰间，看上去毫无支撑地悬着，确是有几分诡异。
但沈音容见惯了尸体，自然是半点都不怕的。正准备将它拿过来时，旁边却突然伸出一只手先她一步，将那断掌拿了过去。
甫一回头，却看见魏沉凝重的脸色。
秦聿只觉自己的腰带被轻轻勾了一下。
很细微。
“就，就是它在搞鬼？”秦聿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只断掌，大喘了几下问道。
沈音容点点头。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般，于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魏沉。
烛光照映之下，魏沉毫不嫌弃地细细看着那只断掌，然后在身旁两人的注视下，从那中指骨节处慢慢捻起了一根几近透明的线。
魏沉瞟了一眼秦聿的腰间，意味不明道：“你这根腰带倒是华丽的很。”
“嘎？”秦聿茫然不明，看着那根线却是突然懂了……刚才就是这东西不知怎么就勾到了他腰带的玉扣上。
低头看看自己的腰带，金丝镶边，羊脂玉做扣，确实是华丽得紧。秦聿摸摸鼻子，大力地挥了挥扇子哼道：“男人的腰带自然是要最好的，这可是我家婉婉给我买的，老光棍自然体会不到！”
说着还不忘宝贝地摸摸自己的华丽腰带。
那欠揍模样，哪还有方才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
“呵，自己掏钱在别人门口求了半月让人给你挑的。”魏沉挑挑好看的眉，毫不客气地戳破，顺便斜睨了他一眼，其中那几分狠戾和阴沉让秦聿瞬间回神。
老光棍！
沈音容却是没功夫理他们，所有注意力都被那根线吸引了去。
人的皮肉中怎么会有线，况且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奇特的线呢，捏着拽了拽，却是扯不出来。
“啪！”
魏沉竟是直接将那骨节掰断了！就在断开的瞬间，沈音容发现那奇怪的味道竟是突然浓郁了起来，更加验证了她之前的想法。
而骨节断了，那截线便也落了出来，线的另一头绑着一个极小的类似于铜钉的东西。
这线竟是被生生钉在了这人的骨头里！
好生恶毒的手段！
秦聿此时亦是正经了起来，看着那线眼睛眯了眯，声音有些发冷：“这不是冰蛛丝么？”
“冰蛛丝？”
这东西沈音容也是听说过的，虽然价格不及冰蚕丝，但韧性也是极强的，且比冰蚕丝要来的容易许多。
但是这东西出现在人身体里，就很匪夷所思了。
所以当沈父提着一桶滚烫的蜡油回来时，看到的便是三个人捏着什么东西，看着旁边的尸块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眼神……怎么说呢？
简直像是要把那些尸块给全部扒拉开的样子。
事实上他也没看错……
“老沈，去封。”
“啊？”
见沈音容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沈父的心也是突然沉了下来。莫非这尸体里面还有什么古怪不成？
来不及多想，他赶紧用竹片将尸块上已经凝固的蜡重新刮开。而每当他刮完一块，沈音容都要将其拿过来置于面纱下，好好地闻一闻，然后接着便是魏沉和秦聿细细检查着断开的骨头处。
沈父在一边看着，心里好一番感慨。
以往的知县遇到尸体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连看一眼都极不愿意，又怎会向魏大人这般毫不嫌弃地细查？
且父女二人一向被县衙里的人所不喜，阿容也受尽了县里人的白眼嘲讽，自己一把年纪倒是没什么，但她才十五……
也只有这两位大人毫不避讳地会把沈音容带着一起查案，虽然知道是因为她鼻子极灵，但他仍觉心中宽慰。
他复杂的目光和神色丝毫不漏地被魏沉收入眼底，敛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把那些尸块都检查完了。沈音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抬眼对着魏沉认真道：“几乎有骨头的尸块都有那股味道，但是……我分辨不出来它具体是什么。”
少女大抵是累着了，鼻尖都浸出了点点细汗，紧紧贴着白色的面纱，倒是那双眼睛仿若会说话一般，莹润灵动。
魏沉微微颔首，捏着手里的三根铜钉，声音暗沉道：“左脚脚踝处一颗，右手肩膀处有一颗，加上之前手指里的，只找到三颗。”
虽然只有三颗，但却是左右齐全。
而如今他总算是知道了尸体为何会被分的这么碎。
“凶手是为了掩盖痕迹而分尸。”
沈音容点点头，沉吟一下继续道：“味道要透过皮肉进入骨头里，还这么久了都没散干净，想来是死者经常处在有这味道的环境里，至少比三个月还长。”
可是，什么人才会在这种环境里呢？而又是为什么身体关节都被钉了绑着冰蛛丝的铜钉呢……
秦聿看着三根长短不一的线，只觉脑仁疼……案子不但没解决，还越来越复杂了……
正当四人沉默之际，门外魏风却是走进来，跟秦聿和旁边的沈家父女行礼打了招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说：“主子，安嬷嬷……已经在衙门外面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了……”
魏沉看了一眼外面黑沉的夜色，皱了皱眉，说道：“你和魏炎一起，把他们送回去。”
这个他们，自然说的就是家父女，沈音容正待说不用，秦聿却是摇摇折扇道：“小阿容啊，他俩可是会武功的哦……”
此话一出，沈音容拒绝的话便吞回去了……白天才经历了黑衣人一事，虽然杨铭死了，但保不齐那些人还会回来。所以有这两人在，倒是保险许多。
因此沈音容也不再拒绝，只对着魏风行了一礼：“有劳两位大哥了。”
“小姐客气。”
如此折腾下来，今日是暂时上不了蜡封了。两人向魏沉告辞后，便随着魏风出去了。
走到门口时，因着两盏灯笼，沈音容眼尖地看见了旁边停着一辆马车，旁边站着一个妇人，但因为天色暗沉，看不清面容。
这应该就是那位安嬷嬷了吧。
魏炎已经把马车牵过来了，沈音容也没再看，扶着阿爹上了马车，一阵踢踏踢踏渐行渐远的声音中，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魏沉慢慢走到衙门口，一直在那等着的妇人赶紧迎上来：“哎呦我的公子爷啊！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衙门里，快回去吧，府里还热着饭菜呢……”
安嬷嬷的唠叨功夫秦聿是领教过的，当下赶紧从魏沉身后跳出来笑嘻嘻道：“安嬷嬷！好久不见啊……”
安嬷嬷被惊了一瞬，看清人之后面色一凛就准备行礼，被秦聿眼疾手快抬手拦住了：“安嬷嬷，在外面不必拘束……”
正说着，旁边魏沉却已走过踏上了马车。
“走吧。”
“哎你等等我……”
秦聿好一番狼吞虎咽后，腆着肚子心满意足地回去了，寂静的宅院中，只有东边魏沉的房间还亮着灯。
“……把孩子交出去的人家不少，但大多都是签了死契的，且属下理了理，里面有半数是签给戏班子的。”
魏木端正立于桌案前，面色肃然尊敬地汇报着自己收集来的信息。而魏沉则是看着手里的案宗，手指微扣。
“今日你们追查那帮人的时候，感觉如何？”
自己的人本事如何他自然清楚，且魏木三人还属于其中精英，就算是帝京那处高手云集的地方那也是少有对手的，但今日居然让那些人跑了。
闻言魏木面色稍变，见魏沉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心里才是悄悄松了口气，仔细回忆起白天的交战。
“那些人身手不及我们，但不知为何，属下在交手过程中有些力不从心……”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对方使了什么诡计，但也没闻到有什么味道……
“力不从心？”
“是……”
魏沉突然便想到了沈音容白天说的芙和草。
默了半刻，正在魏木心里不断打鼓时，听得自家主子说：“下去吧。”
“是！”
外面月色正明，有淡淡的风吹过，卷起一阵阵桃花香味。
魏沉立于屋檐下，衣角被风微微掀起衣角，像是顽童游戏一般，却又很快平静下来。
“桃花源么……”
低沉的呢喃，很快消失在风中，听到的，大概只有随风摇动的桃花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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