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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桃花源疑案录 > 第二十七章 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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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预料中的伤春悲秋,也没有颓然度日不知今夕,更没有慌乱茫然。就好像是一种历经大难之后的突然解脱。

    是了,如今的他算是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了,无牵无挂,这杨府无论是刚开始的繁荣,又或是突然而至的衰败,于他并无太大影响不是么?

    沈音容顿了顿,轻声道:“你要走了么?”

    杨安收拾衣物的动作并未停下:“嗯,我想带杏儿出去走走。”

    沈音容是知道的。

    在杏儿还活着的时候,杨安曾满脸憧憬地和她分享自己和杏儿的未来……

    等我们攒够了银子,给她赎了身契,我们就离开这,走的远远的。

    而后,祸从天降。

    他生前窝囊,没能护住她,至少死后,也要带她走。

    沈音容想了想,最终只告了一声“保重”,便也转身离开了。心中有些许酸涩,她想,是不是自己身边的玩伴总也留不住,就连平安顺遂都难得。

    夭夭是这样,杨安也是这样。

    她心下忽地有些许茫然。

    等三年任期一过,魏沉和秦聿同样要离开此地,到时候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她是已经嫁了人,还是依旧守在阿爹身边?

    秦聿正在门口等着她。

    看见小姑娘眉目间染着几丝愁绪,低落地走出来,他摇着扇子的手顿了顿,却也没说什么。

    而这边的魏沉正端坐在府牢中,看着上面穿着囚衣,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何崇,被关进来两天了,什么都不肯说。

    给他上刑的是魏沉的人,技术很好,既让何崇受尽了苦头,也同时能吊着一口气,让他连自尽都做不到。

    魏沉想听的,自然不是他如何经营这个戏班子。

    “你一个小小知县,寒窗苦读十余年,虽是有了这官职在身,但又哪来的胆子和钱财建起这个戏班子?还能保它十余年不倒。”

    且按照那戏班主的说法,何崇在接任这知县早前便建了戏班子,可是那时的他应当还在苦心钻研科举。

    半晌,何崇都没有应声。

    魏沉也没有说话,两人就好像是在进行一场沉默的博弈,最终还是何崇首先败下阵来,声音沙哑如七八十的老者:“世子爷自幼身份尊贵,锦衣玉食自然是不在话下,哪能了解没钱的种种苦楚……”

    魏沉接过魏木递过来的茶盏,敛下眸子抿了一口:“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没钱?搞事情之前起码得有点本金吧?

    何崇低低地笑了声:“大人还是别费心思猜忌了,事情是我做的,你不知道……那些人变成木偶之后有多好看哈哈哈……”

    一边的魏风大怒,扬手便是狠狠一鞭子!

    魏沉默了默,起身往外走去。

    看来这个老匹夫是打定主意不会说了。不过他背后到底是谁,值得他这么“忠心耿耿”?

    何家被抄了,钱财没入公中,女眷发配为奴,男子则是被连坐,判了死刑,只等秋后问斩。而这何崇虽是在桃花县抓到的,但他已经在月前便被调到别处任职,所以此案的判决还是请了知府一道的。

    也就是王卫。

    说来不知是巧合还是不巧,何崇大抵是为了离那戏班子近些方便行动,竟还是在王卫所管辖的范围内任职,此次还正好被他抓了个正着,因此外出寻爱女的王卫在找到王思妍后连家都没回,就在桃花县呆了几天。

    这下连禀明案情都不必了……虽然王卫也没那胆子让魏沉像个下属一般站在他面前。

    一时间,牢房里求饶声一片,然而何崇却是半点不为所动,就好像那些人与他毫无关联一般。

    如此便也过了两日,魏沉在衙门里忙着整理此案案宗,还有私下调查何崇等事宜,而沈音容这几日大抵是心情不好,便让阿爹为她告了假在家中休息。

    案子算是告一段落了,可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杨母已经认罪了,杨父被埋在荒山的尸骨也被挖了出来,沈父验尸过后,将其好生收敛着下葬了。

    可沈音容心里挂着的,是那日阿爹无意间说起的一件事。

    他说,熊毅带着人根据杨母所说寻到杨父的尸骨时,虽然凄凉了些,但好歹也是个土包,让人能一眼看出那是座坟。

    杨母和杨铭将杨父杀了之后,对外谎称杨父出海意外死亡,自然是没那闲心特意给他收敛尸骨的,最多就是草席一卷扔了了事,荒山无人,什么时候被狼吃了也未可知。

    可是却有人悄悄给他立了坟。

    除了杨安,她不作他想。

    也许杨安根本没忘,又或许在后来的某天记了起来……

    可是要怎样的毅力,才能在杀父仇人的眼皮子底下活了这么多年?或许,他只是在寻一个契机,而杏儿,就是那个意外到来的契机。

    这样想着,她心底无限发凉,只觉那张笑着的脸好似突然变得诡异又陌生,而自己身边好像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般平静,处处暗藏杀机……

    沈音容烦躁地摇摇头,眼角却瞥到桌上被搁置了好些天的烟青色面纱。

    面纱……沈音容脑子里忽有一道刺目白光一闪而过,像是浓浓黑幕中乍起的一道闪电,将她脑子里一直萦绕不开的疑惑一瞬便劈了个精光!

    阿爹……阿爹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扣扣。”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沈音容的思路,她心下疑惑,抬脚走至院门前,高声问道:“谁?”

    “小丫头!”墙头突然传来声音,将沈音容吓了一跳。

    原来是秦聿这厮。沈音容轻缓口气,白了他一眼,慢慢走到一边的石桌旁坐下:“秦公子大白日地翻人墙头,有何贵干?”

    秦聿翻身落地,嘿嘿两声,毫不见外地上前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我今日可是有好消息带过来。”

    “什么好消息?”

    秦聿“啪”一下打开折扇,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于是沈音容便被他拖出了院门。

    外面的日头有些大,沈音容一下被刺的有些睁不开眼睛,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在屋子里呆了两日没出来了。

    街道一如既往的热闹,该议论说书的自然也没落下,沈音容下意识地听了一嘴,不外呼都是杨家以及那何崇的事,其中还夹杂着对那些真人木偶的震惊和叹息。

    “……那魏大人真真是英勇无比,只身探入贼窝,与知府大人来了个里应外合……”

    唔,确实是英勇无比。

    秦聿不爽的撇撇嘴:“明明本公子也很厉害的,怎么都在夸魏沉……”

    沈音容没空搭理他的委屈,只到处看着。路过之前的胭脂铺时,大门紧闭,想来是老板夫妇听到了消息,前去看有没有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了。

    衙门口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沈音容好不容易挤进来时,却被眼前这景象弄了个满头雾水。

    一辆华丽的马车毫不低调地停在门口,马车周围齐刷刷地站了两排人,皆是面容严肃,身子立的笔直,浑身带着若有若无的凌厉和森然,让人看了只觉心悸,不自觉地退了好远。

    但还是掩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围在远处看着,悉悉率率地议论着。

    而魏沉,就负手立在衙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察觉到沈音容的目光,魏沉身子动了一下,转过身来,幽暗的黑眸紧紧盯着她,让沈音容心下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沈音容,过来。”

    果然……

    正当她有些犹豫时,魏沉身边的大门后却突然闯出来一个面容白净的中年男人,看着她两眼放光,接着便小跑过来,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了些,看得沈音容头皮发麻,想都没想赶紧跑到了魏沉身后。

    那男人面色僵了僵,而魏沉却因为她这下意识的动作,眼角染了几分不明显的笑意,不过沈音容忙着警惕那中年男人没注意到罢了。

    那男人看上去像是五十岁的样子,但寻常男子到这个年纪下巴早就蓄了胡子,再不济唇上也该有些,但面前这人却是干干净净的,面容也白的不正常。

    “别怕。”魏沉见沈音容如同炸毛的小兽一般,水盈盈的眸子里满是警惕,心下微动,开口安抚道。

    见沈音容抬眼看过来,魏沉低叹:“进去吧。”

    于是沈音容紧跟其后进去了,实在是那白面男子打量她的眼神让她觉得不舒服,很不舒服。

    那男子低垂着眼睛,朝后面的秦聿行了一礼,便也跟了进去。

    “大人,我阿爹呢?”进来后沈音容才发现不对劲,往日里守着的衙役都没了踪影,要不是牢房那边隐隐传来几声疯癫的谩骂,她几乎要以为这里面空无一人了。

    “都在后院。”

    都在后院?在后院做什么?

    今日真是处处透着奇怪,但她却没觉得有险意夹在其中。大概……是因为身边这人身上让她安心的气息,纵使他依旧是一副冷然模样,沈音容却莫名觉得亲近不少。

    阿爹果然在后院,连同衙门里的所有衙役,皆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正疑惑时,身后那白面男子却突然从一边手下取出一卷明黄色卷轴,对着众人,扫了一眼后高声开口:

    “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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