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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面男子稍带怪异的话音落了好久,院子里一片寂静,沈音容脑子嗡嗡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直到旁边秦聿捅了捅她的手肘:“愣着干嘛?快去接旨啊。”
于是沈音容站起来,懵着上前,再懵着从笑容可掬的白面男子手里接过圣旨,掌心聚了些密汗,她却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恭喜公主殿下。”
直到她接过圣旨,院子里的人才又慢慢站起来。魏沉和沈父一脸平淡,似是早就知道的模样,周围的一众衙役目光复杂地打量着这位公主,怎么也想不通往日里被他们看不起的晦气之人怎会一举成了如此尊贵的人,一时间各样复杂的心思在小院子里环绕弥漫,有几个往日里对沈家父女言语不敬且不屑的衙役一下子腿都吓软了,生怕这位公主趁此机会整治他们。
沈音容却半分不理,就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只是捏着手中明黄的绸布,一步一步挪到沈父身后,颤着声音开口:“阿爹?”
沈父背着身,闻言急忙用衣袖拭了拭发红的眼角,强笑着转过身来,看着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小姑娘,嗫喏了半天,还是没将那声“公主”唤出口。
他不想,他知道她定也不想。
“以后到了别处,好好地不要顽劣……但也别委屈了自己。”说着,他好像想到些什么似的,连忙跑去后院暂歇的小屋子里,摸出一只小小的包袱来,递给沈音容。
“这是,是我给你攒的,虽说比不上以后你将得的荣华富贵,但你带在身边,也算是……”
沈音容紧紧抿着唇,等着他把话说完。但沈父终究是没再说,只是把包袱往她怀里一塞,转而一脸严肃地,朝着一边一直无言站着的魏沉拱手行了一礼:“往后,还望大人念在这些日子的情分上,多多照拂小女……”
魏沉看着沈音容有些发白的脸色,眉头微蹙,点了点头道:“自然。”
沈父得到他这二字,心总算放下了好多,看着沈音容,手掌微蜷:“长安那孩子还在后院,我去看看他。”
长安便是那日从集市上带回来的孩子,不哭不闹甚是乖巧,也不怕尸体,沈父看他可怜,遂带在身边,给他起了名叫长安,希望他日后平安顺遂。
说完便忙不迭转身走了,带着几分急促和逃离的意味。
他怕再呆下去,就忍不住了。
秦聿在一边旁观了一会儿,沈父走后,他摇着折扇慢悠悠晃过来,意味不明的睨了魏沉一眼:“沈老头不将女儿托给我这个兄长,却倒是托付给你……”
话未说完,但那其中隐含的意味却是丝毫不掩饰,魏沉下巴微收,看了他一眼:“一个整日里沾花惹草的风流公子,有什么好值得考虑的?”
秦聿不甚赞同:“那叫玉树临风……”
不过魏沉显然没闲心搭理他是玉树临风还是招蜂引蝶,径直走到沉默不语的沈音容身边,想了想道:“你……想喝酒吗?”
沈音容:“……”
您不是应该进行一番安慰然后叮嘱她收拾收拾择日出发吗?现在这个算是怎么回事?把她当做兄弟看了吗?
不得不说沈音容真相了。
在魏沉的印象里,身边的男子一般心情不舒畅了,就是一酒解千愁,所以自然觉得人都是这般的,自然不可能细想女子又该是何种模样。
沈音容被他这一打岔,心下的茫然和伤心却是淡了不少,看着那双沉沉的眸子,沈音容忽地笑了:“好啊。”
说起来她还没喝过酒呢。
于是沈音容就跟着魏沉去了县城里最大的酒楼。
她的身份在短短的时间里飞进了所有人都耳朵里,县上最热的话题便一下子从木偶惨案中转移到了这位新晋的民间公主身上,一时间好奇者有之,心生妒忌的也不少,都想着这等好事怎么就落不到自个儿身上。
那可是公主啊……
沈音容一踏进酒楼,各处目光便也随之而来,但却不是以前那样的不屑和厌恶,人们也不再是避之唯恐不及,反而是眼里怀着迫切,想要与她搭上一句话。
沈音容不免有些想笑。
你看,人就是这样,态度总是随事不随心,有时候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喜欢因何,厌弃又因何。
魏沉直接带着人上了二楼的雅间。
秦聿毫不客气地点了一大桌子菜,又要了上好的两坛桃花酿,让一边的沈音容不由地怀疑他是否吃得下。
秦聿点了点她的额头:“我可是你兄长,来,叫声哥哥听听。”
沈音容睁大了眼睛……她知道秦聿身份不凡,可也没想到他竟是皇子,也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本朝并没有国姓不得皇族之外的人使用的规矩,因此沈音容最初也没往别处想过。现下看着秦聿斜挑着的桃花眼,顿了顿,还是没能开口叫出那两个字。
魏沉倒了些酒推到她面前,沉声道:“不必理他。”
沈音容看着魏沉,忽又想起自己想问许久的问题,低着眉顿了顿:“那我应该如何称呼大人?”
秦聿和他是一道来这桃花县的,两人关系匪浅,且沈音容也看出来了,秦聿虽然平日里嬉皮笑脸没个正经,但对魏沉却是有几分敬重,甚至在某些事情上是听从于魏沉的。
魏沉捏着酒杯,倒也没隐瞒:“庆阳侯嫡长子,外人都称一句世子。”
难怪那些人会称他魏世子。
但沈音容不是不知世事的傻子,帝京那繁华之地,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勋贵世家,魏沉的名号能传到这些地方来,自然不止因为他身份尊贵……
她忽然又对秦聿那日说起的赌约大感兴趣了。
秦聿吞下一口菜,砸着酒无所谓道:“小阿容别怕他,往后他还得尊你一声公主殿下呢。”
公主殿下……
沈音容微微皱眉。她并不喜欢这样的称呼,好像无端端疏远了许多。脑子里想象出一副魏沉在她面前行礼称他一句公主殿下,沈音容更不喜了。
想着,她也抬眼对魏沉道:“大人以后可不必如此称呼我,可以直呼名字,若不介意的话,跟阿爹一样叫阿容也是可以的。”
闻言,魏沉眼眸动了动,心上因为秦聿那番话生出的淡淡不喜也被抚平。
阿容……
他将两个字无声地咀嚼了一番,眉间染上一分笑意,衬的整个人面容更加?i丽了几分,沈音容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染了一抹霞晕,赶紧低头抿了一口酒。
外面的夜色渐渐沉了下来,酒楼里的热闹却依旧不减,秦聿喝了两坛酒,嚷嚷着没尝到味又让小二加了三坛,满肚子酒水地瘫在椅子上。
“啊不行了,本公子要出去走走消食,你们自便啊!”说着,搭着旁边魏木的肩膀摇摇晃晃地出去了。
“走小木子!爷带你去尝尝逍遥的味道……”
“……公子注意脚下。”
这桃花酿初初喝着没味,但这后劲却着实不小。
沈音容听着秦聿放荡不羁的笑声,再看看一边依旧面无波澜的魏沉,眉眼一弯笑道:“我也想去尝尝逍遥的味道……”
小姑娘明显是喝醉了,面色酡红,黑亮的眸子如同染上了一层雾色,呆懵地盯着魏沉,说出的话却是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软糯,樱唇上有一分水亮,无端诱人。
魏沉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那你想怎么逍遥?”
沈音容笑的越发开心了:“大人怎么带,我就怎么逍遥!”
魏沉低叹一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将沈音容一把拉起来:“带你去个地方。”
“唔,什么地方……”
沈音容嘟囔着,脚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却是脚下一绊,被魏沉一扯狠狠往回拉,才避免了脸朝地的命运。
魏沉拉着她细细的胳膊,眼眸一暗道:“我背你?”
沈音容稳住身子,闻言后只盯着他,不说话。魏沉只以为她是不愿意,然却听到小姑娘叹了一声:“大人,你怎么不早说呢?”
魏沉险些气笑,敢情还是他的错了?
不管怎么样,沈音容还是如愿以偿地趴到了魏沉坚实的背上,乖乖巧巧地随着他去往那个他口中的好地方。
“到了。”
就在沈音容在魏沉背上摇摇晃晃地险些睡着时,却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茫然地抬起头。
是河边。
有微风徐徐撩过平静的河面,霎时扬起一片淡淡的水纹,摇碎了那一抹抹微黄的烛光,却更显波光粼粼。
沈音容被风一吹,恢复了几分清明,然那脸上却依旧留着淡粉。
她慢慢踱到河边,看着最近的那盏莲花灯,再看向魏沉:“大人?”
魏沉轻咳一声:“桃花节那日晚间你并未出来,我看那时河边煞是热闹……”
这么一说沈音容便懂了……
桃花节素来有在晚间到河边放灯祈愿的习俗,但那晚她心绪不宁,自然也没有晚间出来赏灯的兴致。魏沉大概是看了那些女子喜欢放灯,想着她心情不好,才会带她来这,而河面上的灯,自然是他的安排。
沈音容看着魏沉,心里一软:“多谢大人。”
说罢接过魏炎手中的灯,轻轻放到水里,撩了几下,将它越推越远,朦朦胧胧中,她心中埋着的无措茫然突地有了几分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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