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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朝为凤 > 第七十章 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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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处,白雪落城,四处皆茫。

    一场大雪掩盖了京都的本来面貌,砖瓦红墙和灰褐道路,皆被大雪覆盖,厚白的一层踩踏上去发出嘎吱声响,又叫人冷到骨子里。

    而朝歌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窗外扬天大雪,睫尖微微颤动。

    “主子,您可真是好福气呢。”

    樊姑姑一面用篦梳为朝歌梳发,一面感叹道,顺长的黑发一梳到底,垂软在腰间,用手随意一挽便成了好看的发髻。

    “再过些日子,奴婢就要改口称您做皇后娘娘了。”樊姑姑笑说道。

    她的脸上的掩饰不住的洋洋喜气,这几日,沾着朝歌的光,各宫的宫婢婆都对她毕恭毕敬,奉承巴结,要讨好着未来皇后娘娘宫里的大宫女。她入宫这数十载,还从未有这样的风光,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前两日她还担忧着若是皇上就这么死了,夙央宫成为众矢之的她恐前路堪忧,可不过是几日功夫,又是一番天翻地覆了。

    樊姑姑咯咯的笑声在耳,朝歌听着却并不那么高兴,她淡淡地说道:“过两日要封后大典,你可要将东西都准备妥当,别出了岔子。”

    “自然自然。”樊姑姑心情颇好,“奴婢早早就让春雅那几个丫头开始备下了,皆是有濯衣宝冠,金饰数十件,总要叫合宫的妃子都看一看,谁是这个岱国尊贵第一人。”

    她向来是这样就着一丁点势头就耀武扬威的性子,朝歌暗自摇头,心道恐怕是等不到封后大典那一天,周家就会有动作了。

    正在此间,外头茶公公禀报,说乾宁宫来请人了,朝歌搁下手中物件从梳妆台前起身,站在门沿往外探看,见外头似是佩儿带了四五个侍从在候着。

    上一回她假孕在乾宁宫险些就栽了,如今奚晏“卧病在床”,是不能出面帮自己脱险的,乾宁宫此时莫过于龙潭虎穴,万万是去不得的。

    她沉思片刻,对茶公公说道:“让黄将军辛苦些拦在门口,就说本宫身体抱恙,谁也不见。”

    茶公公点点头,便下去办了。

    朝歌倚在门前,只听见片刻后门前传来佩儿不悦的质问。

    “太后娘娘旨意,歌贵人即便身子抱恙,也该依着规矩跟我走一遭吧?难不成歌贵人如今还没有坐上凤位,便已经不将太后娘娘放在眼里了吗?”

    黄皓乃是死板性子,回应佩儿的只有一句话:“在下奉命守宫,既主子不便出门,姑姑请回吧。”

    “你……”佩儿咬牙,伸着脑袋往里看,只是黄皓一把弯刀拦在面前,那泛寒的冷光竟是让她有些畏惧。

    “歌贵人,你如此藐视太后的旨意,便不怕太后治罪于你吗?”她进不去半步,只能站在门外大肆喧哗。

    朝歌望着门口的喧闹,转身进了屋子,不再理会。

    “娘娘。”樊姑姑在旁试探问道,“咱们便真不理会乾宁宫的旨意么?”

    朝歌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兀自坐到榻上拿了本书翻看,樊姑姑虽没有得到回应,却也看得出朝歌心意,想到如今地位水涨船高,连乾宁宫的人也奈何不得自家主子,心中顿时又欢喜了几分。

    而佩儿在门前叫嚷无果,回到乾宁宫复命,自是对周太后抱怨了一番,因着在夙央宫门前落了面子,言语间少不得添油加醋,说朝歌如何对太后不敬如何藐视懿旨,周太后听罢更是雷霆大怒,当场就令了人要去夙央宫将朝歌捉来。

    十来个侍卫到了夙央宫门前,要强闯进内,可黄皓带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两方人僵持不下,便在夙央宫门前动起手来,一时之间呼喝声不绝于耳。只是黄皓终究是禁卫军出身,手下人更是身手不凡的,终归要比周太后派来的人胜上许多,几度较量后无法,只得回乾宁宫复命,周太后闻此气得摔了最爱的琉璃盏,直骂朝歌狐媚嚣张。

    后宫起了波澜,宫外却波澜更胜。

    皇城之外,九王府。

    奚淮正立在庭院内,而他面前维护一圈训练有素的贴身护卫,皆是手持利刃谨慎对敌,一丈之外二十名黑衣蒙面的不速之客同样重刃阔斧,直指奚淮。

    “主子有命,谁能拿下九王人头,加官进爵,赏万两金!”

    这些黑衣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听着领头人的喝声,心中已是坚定了要拿下这份赏赐,霎时间众黑衣人一跃而起,直逼向奚淮。

    奚淮的护卫自然也同一时间举刃反击,庭院之中刀起刀落,寒光闪动,只听得风吹落叶,刀剑划身,两方人厮杀不下,不到一炷香庭院里已经多了好几具尸首。

    奚淮稳稳坐在石桌旁,手边还放着茶盏,他手握着杯盏,眼中波澜不动,倏忽间右耳有利刃声划破空气直指向他,他薄唇轻轻勾起,左手运气一击,将手中杯盏直往右飞击,那领头的蒙面人偷袭不成,连忙外头躲闪,提起利剑再次攻来。

    “想要取我性命,再回去练上十年。”奚淮笑意不减,招式轻快利落,身形灵巧,轻易便将蒙面人的杀招化为虚无。

    庭院里杀伐不断,可黑衣人一派明显落了下风。

    领头蒙面人咬牙,对着眼前这个容色绝丽却杀招威慑的九王,感到有些后怕。可赏赐摆在眼前,若是完不成任务,说不定也是死路一条,他想到此处,又咬牙再次扭转招式再进攻势。

    然奚淮可不想再浪费时间陪这些人戏耍,他步态鬼魅,瞬间夺了蒙面人的手中剑,一招漂亮的剑挽花,一簇热血喷洒在雪地上晕开绮丽的花,而蒙面人捂着脖颈,难以置信地望着奚淮,连一句话了来不及说,就断了气息。

    “老大死了,走!”

    黑衣人中,有人见领头人毙命,连忙呼着撤退,黑衣人们纷纷相示,力不敌对方,只得落荒而逃。

    “王爷,我们还追吗?”手刃了两个黑衣人的敬平擦了擦溅到额上的血,问道。

    奚淮将手里的剑往地上一丢,嫌恶地擦去手上血渍,呵了口气,说道:“不必了,留着活口回去给我的好二哥报信。”

    他收到奚晏给自己的密信时,便知道周家和奚秩会对自己有所动作,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一向温顺有礼的二哥,也会为了权位对自己下杀招。

    果真是皇权面前无血亲,既然奚秩没有给自己留后路,那么他自然也不必再顾忌那一丁点的所谓亲缘。

    “递信进宫,告诉皇上,大鱼上钩了。”

    他说罢,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首,迈步而去。

    带着血腥气息的夜风卷过京都上空,二王爷府,几条黑影闪过,遁入其中。

    堂前,从九王府遁逃的几个黑衣人负伤跪倒在奚秩面前,个个低头不语。

    奚秩心中很是紧张,宽肥的脸上带着期待与害怕,然当黑衣人唯诺说出“属下无能”时,他眸底的光暗了下去。

    “没有成功吗……”奚秩喃喃自语,不知是在遗憾奚淮躲过一劫,还是在懊恼没有除去对自己登上皇位最大的阻力。

    一旁,奚秩的心腹管事几步上前,语重心长道:“王爷……既然这一次没有得手,想必九王必定已经有了防备,日后应该如何行事,还请您做主啊!”

    奚秩拳心紧握,面上有犹豫之色,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想走那一步……

    管事似乎是看出了奚秩的犹豫,揖手道:“王爷,成大事者犹豫不得,如今周家已经为您铺好了路,您只要铲除路上的绊脚石,龙椅唾手可得,切莫不可因为一时心软,而误了大事!”

    字句在耳,分量重然,奚秩心头的犹豫与彷徨渐渐偏移,对皇位和权威的渴望让他的本心越加迷失。

    良久,他咬牙道:“去,吩咐人准备起事,本王要这山河,要江山归吾!”

    管事得令,欣喜而拜,高呼:“王爷英明!”

    堂内,冷风摧刮着,而奚秩心头确是纷繁的不安与欲动,成王败寇,皆在此战。

    京都的大雪连下了三日,这三日里,不知埋葬了多少尘垢,又不知滋生了多少暗疮。

    而在第四日,一向在太和殿中卧床装病的奚晏,破天荒地穿上了朝服,束发宽衣。

    小禾子将玉冠戴在奚晏头顶,端正仪容,恭敬道:“皇上,何大人那边,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等着您下命令。”

    奚晏轻嗯了一声,接过托盘里的瓷杯,轻漱口后吐去浊水。而此时外头禀报说朝歌求见,小禾子前去打了帘子,朝歌带了一身的雪进屋,拍拍肩上的落白,鼻子冻得通红。

    “这天真是冷。”朝歌哈了口气,接过小禾子塞过来的手里,点头道了声谢。

    奚晏笑道:“你这急忙地到朕这里来,又是做什么?”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茬朝歌便板下了脸,抱怨道:“还不是因为皇上您下的破圣旨,将我处于风口浪尖,前几日太后派了人到夙央宫去,明着是请人,实则怕是要借着由头除了我给她的亲侄女腾位置,我这般惜命,硬着头皮不出宫,这些天来日日有人来闹,恐怕皇上再不解决问题,我便要被其剥皮拆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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