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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院子中间，高声命令了一句，很快，有人从屋里推门出来了。
定眼一瞧，张小白。
她怎么在我这儿？
短暂的疑惑过后，我瞧着门边上手抻着衣角的张小白问了一句：“何余风把你送我这儿来了？”
原本张小白就是从张家被绑走了，何余风说给人送回去了，我以为是送到她家去了，没成想既然丢我这儿来了。
“大、大当家的，以后，我伺候您。”
挑了下眉头，瞅着张小白拘谨的模样，笑了。
“你，伺候我？谁让你来伺候我的？”
靠近张小白，我见她一直低着脑袋，笑着说：“回家去吧，我这儿从来不需要人伺候，你爹应该还没走远，快跑两步追的上。”
说完，我迈步要进屋，发现张小白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咋，天黑不敢走夜路？”
扭捏着身子，张小白小声的告诉我：“大当家的，何大……何余风说了，我只能在这儿给你当丫鬟，不然，离开了您，他就要把我抓回去。”
顿了一下，张小白小心翼翼的用眼睛瞄我：“他还说了……”
“说什么？”
“说，说能放了我，是大当家的一个面子，要是您不肯收我，自然有别人收。”
这话让我想起了何余风屋外的轮廓，不管张小白以后跟了谁，都不是好日子。
自小我的就在土匪窝子里长大了，见了太多关于土匪的事儿，好的坏的，都瞧见过，虽说我们自称是益匪，但也是匪，有兄弟遇见了看的上的眼的姑娘，真心想好好过日子的，就让退了，回家去过消停的日子。
老张家，家底子厚，张小白人还长的漂亮，不管给何余风那边的哪个匪小子，都亏。
“所以你就来我这儿了？愿意待？”
说这话，我迈步进屋，勾了把椅子坐上。
张小白跟在我身后，见我坐下了，她就在我面前站着。
“大当家的，您救了我，我报答您也是应该的，以后我就是您的丫鬟，只要您吩咐，我肯定照办。”
打量着张小白，这姑娘出落的真水灵，难怪说是余富县的第一美人，好看。
小脸蛋大眼睛，生的也白，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在肩膀两头，怎么瞅都稀罕人。
不过我真就没有收留丫鬟的习惯。
抬手摆了摆，我告诉她：“天黑了，今晚你在这儿睡，明白天，我找人给你送家去，你个大姑娘在我这匪窝里待着，白瞎了。”
晚上张小白自己铺的被子，我也没管她，时间太晚了，钻了被窝，没多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刚睁开眼睛就见张小白端着脸盆进来：“大当家的，我都打好水了，您起来洗脸吧。”
平时都是我自己，冷不丁的出来一个人，还有点不习惯。
脑子反应了一会儿，我哦了一声，穿上衣服下地洗脸。
别说，张小白伺候人还挺到位的，是个挺有眼力见的姑娘。
“一会儿，你吃了饭，我找个人送你回家，别听何余风吓唬你，那小白脸没那能耐。”
“大当家的。”带着哭腔，张小白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了。
嘶……这老张家的人，膝盖真不值钱，说跪就跪。
“您就留下我吧，我会做饭，会洗衣服，您放心，这大院子，我天天给您收拾干净亮堂的，求您了，别赶我走。”
“咋，”抻着张小白的袖子让她起来，我问她：“你怕何余风？”
摇晃着脑袋，张小白红着一双眼睛，那模样，看着特可怜。
“临县有个王老板，他家的儿子是个喝大酒，抽大烟的，我爹要把我嫁给他。”
这话听着新鲜，整个余富县谁不知道张老头眼光高，自己闺女跟个宝贝似的，一般人都瞧不上，咋这会儿要嫁给这么样的一个人？
“为啥，你爹不是挺疼你的么？”
“大当家的，你都不知道，我爹疼我就是为了把我用在正地方，年初的时候，冯裁缝家来提亲，我爹都没同意，冯家也算是个好人家了，他儿子在外上学，是个文化人，条件再好也不行，冯裁缝对我爹来说没用，那王老板可不一样，王老板手上有一批货，卖的可好了，我爹想跟他进货，他不肯，要把我嫁过去才行。”
瞅着我，张小白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拿着袖子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都说我爹疼我，全是假的，我都跟人打听了，王老板的儿子，长年抽大烟，身子骨早就废了，就剩一口气，跟个活死人没区别，比起嫁给一个活死人，跟着大当家的多舒服。”
抬眼瞅着我，张小白轻轻的拽住我的衣袖，语气里带着恳求：“大当家的，您就收下我吧，我干活特利索，要是您怕我吃得多，我就少吃点。”
听完了张小白的话，感情这姑娘命也够苦的，我从小大到大，义父从来没强求我做自己不乐意做的事儿，更别说坑我了，这老张头，到我这儿下跪抹泪的，疼的不是他闺女，心疼的事货源，说到底，还是银子。
“傻，十里八村的灾民我的都养了，还差你这一口。”
用眼神示意张小白坐，我告诉她：“你想在这儿留下，随你，啥时候你想走了，我也不拦着，昨晚怎么住的，以后就怎么住，行了，眼泪擦擦，一会儿吃饭了。”
“大当家的，您同意了？”
“嗯，”点了下头：“同意了。”
“谢谢，”快速的抹了两把脸上的眼泪，张小白高兴跟我道谢：“谢谢大当家的！”
留下张小白，也算是一时心软，拿女人说事的，我都瞧不上，可能是因为从小就在一堆血性汉子堆里长大的关系，我心里一直觉得，不管做什么，总要去自己去扛起一片天来，多劳多得，不扯那些拿女人换银子的没能耐勾当。
张小白留下以后，一切都挺好的，她开始只敢在我的院子活动，后来我带她去了寨子，跟自己兄弟们也熟悉了。
兄弟们也都知道怎么回事，没人敢对张小白起别的心思，很快，张小白跟大伙也算是打成了一片。
现在厨房那边，张小白管着，她上手以后，我们整体的伙食都提高了，富贵足足吃的是以前的两倍，这小子，别看他身板单薄，能吃着呢。
张老头为了哄着自己闺女回去，隔三差五的就送点好酒好菜的，或者送点新奇的玩意，他不敢告诉我说是让自己闺女嫁给个废人，就说是怕让何余风给抓去，谢谢我照顾张小白。
其实我和张小白心里都清楚，张老头想把她嫁给那个活死人的念头，一直都没断。
生活还算平淡的过着，偶尔我能听到点何余风的事，手下的人说，何余风摸索着往外扩地盘呢。
干爹说了，不让我动他，只要他不犯到我的地盘上就成，当然了，我心里还惦记着他得大黑马，早晚有一天，那好看的大马得归我。
本来日子过的挺舒坦，直到这天，我在院子的里屋，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张小白给我讲镇子里有意思的事儿，就听外面富贵叫我：“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出事了，有人来寨子闹了！”
听到有人来闹，我和张小白对视一眼，张小白满眼的诧异。
“大当家的，谁胆子这么大？”
据我所知，现在敢来我这儿闹的，也就剩下个何余风了。
“出去瞧瞧。”
到了外面，富贵先是看了眼张小白，随后对我说：“大当家的，借一步说话。”
看了眼身边的张小白，再看富贵，这是啥意思？为啥要避开张小白？
张小白是个是懂事的，听富贵这么说了，立马接上一句：“大当家的，我进去给瓜子皮收拾一下。”
见张小白进了屋，富贵凑近我，猫着腰要低了声音跟我说：“大当家的，临县的王老板，来要人了。”
“要人？”
眉头拧起，我问：“要什么人？”
“张小白啊，今早人都到咱们寨子来了，理直气壮的。”
估摸着这个王老板也是个没吃过亏的主，居然赶到余富县跟我要人来了，有意思。
甩了一下脑袋，我乐呵呵的：“走，看看。”
到了寨子，发现弟兄们正围着一个人，这人长的高，腰板挺的倍直，瞧这模样应该快有半百了，精神劲儿挺足的，小山羊胡打理的还挺讲究。
穿着一身干净的长衫，看着是个有钱的主。
到了近前，弟兄们给我让出一条路来，上下打量着来人，他也在打量我。
“干什么来了？”有弟兄们给我抬来大椅子，我坐下，笑着问。
这人下巴恨不得扬到天上去，原本插在袖子里的手，往外一甩，冷哼了一声。
“找你们当家的来。”
哎呦，瞧这模样还是个有脾气的主，巧了么这不是，我这儿，专治有脾气的。
“我就是，有话说。”
再次打量我，来人嘴一撇，一脸瞧不起我的模样：“传言余富县都是悍匪，没想到是个女娃娃当家，这传言啊，真不可信。”
他的话音落下，立刻有兄弟上前要揍他，我这帮子弟兄，听到有人骂我，比听到有人骂他们自己都气。
“干什么！”看见弟兄们要动手，那人眼睛一瞪，脾气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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