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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修倚在桌边看看经书，研究研究棋谱，荷举为他泡上好茶，逗弄了片刻自己养的小狗，道：“我想出去买点药材。”
静修手里把玩着棋子道：“你又缺什么药了？不是一般会开了单子找人帮你去外面采买的嘛，也免得你一个人到处乱跑。”
荷举摇摇头道：“不不不，我这几样估计不太好买，而且你找的人大多数是不识货的，花了大价钱买的也都不是好的。还是我自己去买的好，况且我每天都闷在房间里，也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
“那也好，你出去走走吧。”静修顿了顿应道。
“怎么听你声音哑哑的？”他皱起了好看的眉头问道。
“可能是最近这几天睡得不太好吧，老是失眠，晚上睡不着。”荷举道。
“那今晚上还要记得早些休息。”
荷举应了，心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谢府到底不是寻常的富贵人家，荷举因了静修的缘故，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寻常的客人，出门也有仆从保护。
有人跟着，荷举自然也不肯在外面逗留太久，很快地采买完了就直接回去了。
可是等她推开房门，回到屋里的时候，屋内的情况让她傻了眼，吓得手中拎着的药材都不自觉地掉落在地上。
静修痛苦地躺倒在了地上，嘴里在喃喃呻吟着些什么，但是声音太小且混乱，荷举将耳朵凑得很近也听不清楚那些破碎的音节。
他额头上冒出来大颗大颗的冷汗，身体甚至还时不时地抽搐，因为他一个人在屋里，而且身边又没有服侍的人，以至于直到荷举回来才发现。
一时间荷举望着躺倒着的静修惊慌失措，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只能一边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一边扯开了嗓子喊：“来人啊！来人啊！”
她住的这个院子本就有些偏僻，外加上她平日里不喜欢有人总在身旁，一时间出了事，很难找到一个可以帮忙的的人。
“别……别……千万……不……声张……”荷举看没有人，正准备自己出去找人的时候，静修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衣角，硬是用尽了所剩不多的力气，从牙缝里憋出来这几个字。
荷举此时正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可这个人倒好，竟然还有心情死撑着，她一把甩开了静修，径直跑出去叫人。
果然等荷举带着人回来的时候，静修早就失去了意识，不省人事。
他就那样虚弱无力地躺在了那个地方，看上去轻飘飘的，像一片耗尽了养分的枯叶，最终回到泥土里。
请来了大夫诊断之后，开了药，静修还是那么的苍白，直到晚饭后才慢慢恢复了意识。
醒来后，映入眼帘的就是荷举焦虑的脸庞和红肿的眼眶。
四目相对，静默无言。
她其实真的很想问几个为什么，到头来还是把疑问藏在了心里。
“我没事。”他不知道说什么，硬生生地只有这三个字。
荷举真是哭笑不得，他当自己就是那么白痴，一无所知嘛，还真当自己随便说一句什么自己就会相信。
“没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荷举闷闷地说道，声音里略微带着哭腔，怕自己再多看他一秒，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就出去了，静修在背后望着她，仿佛心意相通似的，荷举一直有着如芒刺在背般的不安。
她真的讨厌这种感觉。
“听说，当年大公子就是得了这种病，老爷不知道请了多少的名医都束手无策，最后说是天生殇命，没有救的。”
荷举刚跑出去，就看见墙角处隐着几个丫鬟小厮在偷偷讨论，遂听了一会。
一个小丫鬟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说的人四下看了看，见没有旁人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后来啊，又有人说这是诅咒，总之是没有法子破解的。后来，府上来了个和尚，据说有办法破除，但是必须要带走大公子。”
“因为疼惜公子的姓名，老爷夫人这才忍痛割爱把公子送走了这十几年，不闻不问。”
荷举听着他们说话，手心里攥出了汗水。
所以说，在他很小的时候，人生就被绝望深深地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我看老爷吩咐管家出去找什么人来，似乎大公子有救了。”一个扎着小辫子的丫鬟道。
“对，据说是一个老妇人，无人知道她的来历身份，号称专治疑难杂症，医术极佳。”
听到这里，荷举怔忡良久。垂着眼眸，指节已经被自己捏的发白。
她再也忍不住了，出来问道：“这可真是奇怪，不是说无人可救，怎么又去派人去找那个老妇人，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一看居然还有人，那小厮吓了一大跳，平静了一会才答道：“姑娘有所不知了，这个妇人虽然早就来到广陵府了，不过是又残又丑，根本没办法出诊，偏偏这脾气还很是古怪，不肯帮任何人治病，所以说，求她是基本上没可能的了。”
听完荷举的嘴唇微微上扬，笑道：“这妇人住在哪里啊？既然说得这么神乎其神，等我有了时间，还真的想去讨教一番。”
小厮道：“出城往南走，沿路打听打听就成了。可怜她一个人无依无靠，一身好医术，身体残废，一步也动不得，挨了这么久还没死，也是个奇迹。”
回房里去的荷举一直临窗坐着，脑子里空空的，想着听来的那个老妇人的故事出神。
想着在哪个荒村，那妇人的容貌，那妇人辗转反侧，那妇人在痛苦呻吟，那妇人在苦苦挣扎……
忽然，她的眼眶有点湿了，莫名其妙，也不知为谁而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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