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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同护住明珠一般唯恐有一点闪失的女子,就要这样从这里消失吗?
他猛地转过身,红了眼睛对着身后所有跟过来的侍从们吼道:“快找!一定要尽快找到她!”
“是!”
不论是谢府里的侍从,还是跟随他出来的燕氏侍从,都没有一人敢怠慢,全部湿淋淋地一头窜入到风雨中。
燕绥不断擦掉脸庞上挂下的雨水,踩在泥水里奔走着,借着不时亮起来的闪电,试图在哪个角落里能看到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见山坡下有些微弱的光线,再定睛看时,竟是静修也匆匆赶过来,几个侍从们跟在他身后,神色间有难掩的惊慌和担忧。
刚才看着他咳嗽,想来也是大病初愈,又忧思过度,身体状况不是太好,原本宜卧床休养,哪里还经得起这样在风雨里奔波劳碌。
他快步走到静修面前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了,身子要紧还是先回去,保重自己。”
静修不说别的,只是问燕绥:“可寻着了?”
燕绥摇了摇头,再加上刚才在那里发现的包袱道:“从这里的情形看,她在那边呆了很久。”
静修听后,只是身体晃了晃,哑着嗓子问道:“她东西都带着了吗?”
“没有!”
燕绥急忙上去扶住他,只觉得静修的手竟是要比这里的风雨还要再冷上几分。而他的面孔也像是这山坡上被风雨冲刷过的岩石,是一种饱经沧桑的无力的灰白。
静修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是把所有拦住他的人都推开来,自己奔到风雨中,冲向那不远的山石。
身边的人惊叫,手忙脚乱地拿着蓑衣为他披上,可依然无法冲开他去往荷举呆过的地方的决心。他一晃身便在荷举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素色的洁净衣袍顷刻间都泡在了泥水里。
燕绥见他这样,忙道:“保重啊!便是荷举在这里,也一定不想看见你这么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
静修惨淡地笑了起来,“这里刚好正对着谢府么?”
燕绥的嘴唇动了动,涩声道:“对,前面就是的,其实……在这里,她只要高喊一声,你大概就能听到了!”
“对,她一定是喊过的……”
在她的心里,在这样的风雨之中,她必定无数次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她那样的骄傲,那样地低声下气,再冷的夜,再大的雨,她都不肯再,在苦苦地等着他。
可她还是没有等到。
她被他无情地逐得远远的,独自徘徊在这样可怕的夜晚,在电闪雷鸣之际,哭泣着等待……
静修扶着山石慢慢地站起来,向着天空嘶哑地高声呼喊:“苍天!无论荷举做过什么,请将一切都报应在我一人身上!无论怎样,哪怕是要我的一条性命,我也无怨无悔,只请你放过她……”
“我求你,一定要让她好好的,好好的。”
又是一道闪电横空劈过,天幕就像是睁着通红眼睛的怪物在嘲笑他,静修看着那闪电的光亮闪过,苍凉地笑了起来。
他原来就什么都没有,现在,连她也没有了。
惨淡地笑了一声,他便沿着山石缓缓地滑倒下去。
“谢大少爷!谢大少爷!”
燕绥惊呼,急忙扶着他,侍从们惊叫着,已经是慌作一团。
燕绥望着这山坡和重重的雨幕,沙哑着嗓子又唤了一声。不过,这一回唤的是荷举的名字。
“姜荷举,你快出来!”
“姜荷举!”
又是一阵咆哮巨雷,彻底将他的声音淹没了。
他木然地立在原地,依稀之间仿佛又看到那笑容明媚的少女向着他缓缓走过来,嬉笑道:“燕绥,我要拿你试针!”
雨打到他的脸上,顺着脸颊滑到唇舌间,竟然是温热的,咸咸的。
荷举醒来恢复意识的时候,周身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只是记得自己好像从什么地方摔下来。在看到林深的时候,她呆住了,只是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但是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叫林深。”那人自我介绍。看见荷举醒过来,他看上去很高兴,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失态,他清亮的眸子笑起来,仿佛带着一股灵气,能让人心神宁静。
“你……”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荷举看着他半晌无法回神,总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而林深已经为她诊治过,再加上现在荷举看见自己的反应,心里大概是有点数了,可能就是她摔下来的时候伤及了头部,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
可是既然受到养母王雪荼所托,再加上自己擅自去谢府换药一事自作主张害了她,怎么说都是有愧于她。无论如何,都是会好好照料她。
虽然早已知道她身上有毒蛊,想来也是想不开自己寻死。但是之前一直昏迷着,如今醒了方才好医治,他语速缓缓地道:“姑娘体内的蛊虫,要完全引出,需要时间,非一朝一夕能完成。”
听到要引出蛊,荷举却是想不起来自己是何时中了蛊,只记得自己明明要和燕绥一起走的,但是他现在人呢?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白。
荷举总觉得心里似乎是少了点什么,空空的但是也说不出来。遂问道:“这是在哪里?”
林深笑了笑,“看见姑娘一个人落难,不好袖手旁观,只好带到我家里来了,还请勿怪。”
她点了点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感觉脑海里总是有一些细细的念叨,还有自己欢悦的歌声,那些仿佛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久远的让她已经彻底地忘记了,她曾经在如此绝望的处境里安慰过一个人,带他走出惶恐与迷茫,给与他希望。
林深封住了她身上几处大穴,遂将她引至一泉水旁道:“须入水。”荷举也是医者,自然是明白此举何意,没有多说,只是按照着他的指示做。
热气一蒸,荷举身上并不觉得痛,但仍然是皱起了秀眉,那是一种很难言说的不舒服的感觉。
林深一手托住荷举的下颌,让她闭眼仰头,同时手中的针如同电般射出,扎进她脸上的细孔中。等到他将小针抽出的时候,针尖赫然插着医治米粒大小的黑色蠕虫,拿出来时,仍在蜷曲翻腾挣扎着。林深将那针尖在火上一烤,那黑色的虫子立即像雾气般化为乌有,不留一丝痕迹,仿佛是水做的。
而荷举脸上的小孔也在收缩,愈合之后的肌肤莹润无暇,竟是比中蛊之前的还要细腻。
数日之后,荷举只觉得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张开眼睛的时候,只见暖日昏黄,繁花盈窗。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到幽香扑鼻,全身上下懒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就在她眷恋床榻的柔软的时候,林深含笑的俊脸出现在视线中,让她赫然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儿。
殊不知阴差阳错自己已是身在北疆,而遇上的林深家族世代行医,荷举在此后不知是幸还是什么,竟然尽数得其家中长辈真传,收为弟子。
转眼已是三年后的初春。
塞外仍旧是荒烟蔓草,斜阳里有孤雁掠过天际。两匹枣红色的马自远方奔来,当前一人眉目俊秀,英姿洒脱,即便是连日赶路风尘仆仆,依然有一种让常人难以企及的气度,正是应国的皇子,如今应国的太子燕绥。
跟在他后面的正是统领高平,他道:“这里狄人互相争斗,连年发生,你还亲自赶过来安抚,要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你已是一国太子……”
燕绥不说话,只是继续赶路。
高平哼了一声道:“还是冲着这里的什么美貌女医吧,我真是服了你了,三年了,杳无音讯,你居然还在找,都找到这北疆沙漠里来了,找到了么?那个出现的女医还不知道遇不遇得到,那能是你的荷举姑娘吗?”
燕绥不答,只是走到泉水边洗了把脸,清澈的水倒映着他的容颜,俊朗的眉宇之间闪过疲惫和伤心。
三年过去了,这三年里又经历了多少惊心动魄的事情,可是燕绥始终觉得那一晚是个永远的噩梦,是个哪怕是到现在还没醒过来的噩梦。
那日,静修体力不支晕倒在地,燕绥带人在雨中寻找了一整夜,始终是一无所获。敢这样在风雨中行走在那里的侍卫,各个是伸手矫健,饶是如此,当夜还是有人在湿滑的山路上跌倒,甚至还有人摔断了胳膊。
等到天亮再回到谢府附近的时候,雨渐渐地小了,停了,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绝望了。
那山坡下的溪流越发的湍急,有不少人的目光开始扫向溪流的下游,就差点找人到下游打捞尸体了。若是她一气投水,被水卷走倒是很有可能。
谢家跟崔府衙相熟,静修甚至拜托了官兵过来帮着找人,可还是一无所获。在天色大亮之后,燕绥又回到了荷举当初最后呆过的山石边,徘徊许久,意外地看到了山石上的字。
应当是用簪子所划,字体不大,痕迹也很浅,如果不是用心查看,就算是白天都不一定看得到,更别说是晚上了。
字迹本来就很浅,又被雨水冲刷了一夜,很是模糊。燕绥辨认许久,才看清所有的字。
“事已至此,燕绥勿念。”
荷举最后的留言里只提到了自己,燕绥不敢自作多情,以为在她的心里自己比静修重要了。她只是被他伤害地太深,他无情地放弃了她,她心灰意冷罢了。
之后,燕绥就没有再找下去了。他默默地回去了,带着随从们按照原计划回北疆。
他不知道静修在知道荷举这话之后作何感想,但是他想必是清楚,是因为自己的不挽留,才会让荷举含恨离去。
从此下落不明,不知生死,后会无期。
可明明彼此都是那么的相爱,也许,从今后开始只能说是爱过。
而回去之后的燕绥,一直在留心谢府的动静,只是每次消息传来,也只是暗自叹息。他亦从未放弃过寻找,却始终没有消息。最近,意外听说北疆大漠意外出现了一位美貌女医,医术极高,被当地人奉若神明。
恰巧这里有异动,他便借此机会,前来一探究竟。
边疆不宁,麻烦甚多,以一国太子之身前往确实危险,不过高平说的不错,他愿意亲身过来,的确就是为着传说中的女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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