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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于季禾摆出了一个笑容,卿戕抬手将披风的帽子从头上捋了下去,屏退了陈石陈进两兄弟就是朝着于季禾走近了几分,定睛一看,在于季禾身后,一株红梅生的绝美。
禁不住看的有些痴了,花倾城在侍弄花草方面向来得心应手,所以月城的梅花都是开得极好的,以至于这些年卿戕多的是在别处见过各式的梅花,却从没觉得入了她的眼。
然而此时此刻,于季禾身后的这株红梅,暗香疏影,冰肌玉骨,直生生的将卿戕所有的注意力都是抓住了,引得卿戕不受自己控制的赞叹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痴迷。
“将军似乎爱极了红梅?”正在此时,耳旁悠悠的响起了于季禾温润而清冷的话语。
卿戕略微回过了一点神来,望着红梅浅浅的笑了一笑,抬眼看向了于季禾,抿了抿嘴,释然的摆了摆手,笑道,“正如季禾所见,我对这红梅向来是痴迷得紧。”
听见卿戕这毫不掩饰的话语,于季禾笑得多了一丝暖意。
因为此次卿戕用一只手臂换了于季禾的一条命,两人的关系也是慢慢的缓和了起来,甚至于信心有些交好的苗头,所以在某一方面,卿戕还是很意愿与于季禾攀谈的,毕竟,于季禾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和他聊天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那将军可知,所要栽种出如此一株沁人心脾的红梅,需要做些什么?”于季禾笑道,略显风轻云淡。
卿戕却是觉得来了兴趣,使然她见过了不少红梅,却是未曾想到有朝一日会在月城之外的地方瞧见这般鲜活的红梅,竟是隐隐让卿戕生出了一丝向往之感,忍不住朝着于季禾问道,“需得如何?”
谁知,卿戕此言落下,于季禾却是缓缓地将脸上的笑意收了回去,眼神带了些神秘莫测的感觉,突然声音带了些许警告滋味儿的说道,“以活人鲜血灌溉,方可如此鲜活诱人。”
正在这时,一阵凛冽的寒风刺骨的吹了过来,卿戕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盯着于季禾看了一眼,然而于季禾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寒风一般,立在原地,加上他方才说得那话,颇显得诡异了几分。
卿戕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脑袋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于季禾如此不同寻常,该不是那人已经提前找上他了?
然而不过片刻卿戕便是把这个略微有些疯狂的念头甩了出去,应该不是的,若当真是那人找上了于季禾,于季禾不应该还能安稳的站在这里和她闲谈才是,她可是没有忘记前世那人找上于季禾的时候,于季禾是有多么的癫狂。
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卿戕克制着自己有些翻滚的情绪,抬眼看着于季禾,说道,“季禾这话说得好似这株红梅乃是自己亲手所种一般。”
于季禾看了一眼卿戕,抿了抿嘴,脸上再度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对着卿戕说道,“虽不曾亲手栽种如此一株红梅,却是有幸见过某人以鲜血灌溉了一园红梅,后来这红梅长成时,却是妖冶得如同彼岸花。”
突然觉得自己喉咙梗了一下,卿戕眼睛突然一痛,不知为何,分明于季禾此话说得风轻云淡,模样好像这话不过是自己编造出来的而已,却像是一把利剑一般,深深的扎在了卿戕的胸膛之上。
半晌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梅园一瞬间安静了起来,除了耳旁呼呼刮过的寒风,卿戕再听不见丝毫的声音。
好一会儿之后,于季禾才是端端做出了一副玩笑的模样,低下身来将方才卿戕痴迷不已的那株红梅折下来一支,放在手上细看了两眼,递给了卿戕,“将军为何偏爱红梅?”
卿戕一愣,伸出手接过了那支红梅,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是,她偏爱红梅,在所有梅花的种类里,她独爱这一种红梅,原因么,简单,这红梅盛开在这雪地里,从远处看上一眼,就好像是在这雪地上洒下了一片鲜血一般。
前世,当她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倒在了厚厚的雪层之上,临近闭眼的瞬间,她看到了远处,被十万将士的鲜血所编造的那副血景图,像极了开得美艳的红梅。
只是这些话,卿戕心里明白,却是不能够告知于季禾,只能敷衍一般的回复了于季禾一句,“没什么缘由,喜欢而已。”
于季禾的聪明就在于此处,谁都看得出来卿戕并非没什么缘由,只是不想开口罢了,所以于季禾根本就没有提出一句继续追问的话语,三言两语就是把话语挑开了去,一时之间,两人的氛围轻松了不少。
夜渐浓,卿戕也是觉得身子略微有些冻僵了,便也无意继续逗留,和于季禾商量了一番,两人便是朝着卿戕的房间走了过去。
陈进体贴,早早便在房里备好了火盆,是故在卿戕跨进房间的门的那瞬间便是感受到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将身上的披风取了下去,在将自己身上堆积着的白雪扫落在地,便是唤了陈进去寻上一个花瓶,把自己手上的那株红梅插在了花瓶内。
于季禾倒是没怎么与卿戕客气,卿戕在一旁摆弄着红梅的时候他已然是在火盆旁坐了下来,懒洋洋的瞧着卿戕的动作。
插好了红梅之后,丫鬟便是将饭菜端了上来,于季禾也懒得跑,就自顾自的留了下来,和卿戕一同吃起饭来。
饭后卿戕便是窝在了软榻上,拿起了自己的长枪,用布块轻轻的擦拭起来,于季禾仍旧是坐在火盆边烤火,一时之间,房间还算融洽。
然而卿戕却是明白一个道理,于季禾此人,向来是不会在一个地方浪费自己的时间的,所以说,若换做是宋平卿戕倒还并不会觉得奇怪,可若是这人换做了于季禾,那他定然是有话要说,否则以于季禾的性子,吃过饭之后便是该起身离开了。
眼见得夜色更深了,于季禾还是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意思,卿戕终于是忍不住把手上的长枪放到了身侧,盯着于季禾看了起来。
于季禾与卿戕对视了一眼,缓缓地笑了起来,“将军有话要对季禾说?”
卿戕失笑,分明是你有话要对我才是,不过看于季禾这意思,完全是没有要主动开口的倾向,于是只能是端坐在软榻之上,对着于季禾说道,“季禾今日略显悠闲。”
于季禾淡笑,“是,自虞阳世子前来,季禾手中的工作都被揽了去,季禾轻松不少。”
刹那间,卿戕明白了于季禾的用意。
曾经,虞阳陪同卿戕在釜山大营待了三月有余,虽然卿戕刻意瞒着虞阳的身份,但是于季禾宋平等人是绝没有可能猜不出来虞阳的身份的。
而此番虞阳前来,卿戕却是做足了一副两人不甚熟识的模样,难怪于季禾今日刻意向卿戕介绍虞阳世子身份,心思颇深。
于季禾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所以卿戕完全是相信,她和虞阳的过往,于季禾都是明了的,所以今时今日见到两人此番相对,生出了些许别的心思来。
不由得抿了抿嘴,卿戕僵着声音说道,“季禾有话不妨直言。”
卿戕这话一出,猛然便是看见于季禾眼里闪过了一丝亮光,接着于季禾便是笑了,颇有些没心没肺的感觉,说话却是尽带深意,他说,“将军昏睡那两日一夜里,足足唤了虞阳世子一百四十余声。”
“哐啷”一声,卿戕猛地站起了身来,盯着于季禾,喉咙有些火辣辣的疼痛。
然而于季禾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卿戕此时的动作一般,自顾自的说道,“这还是季禾在的时候统计的,并没算上季禾睡着的时候。”
戏谑一般的朝着卿戕眨了眨眼,于季禾说道,“将军可是梦魇了?”
分明知道于季禾说出这话的原因并无恶意,然而卿戕却是不能够接受和旁人谈论她与虞阳的关系。
好久,卿戕都不曾张开过自己的嘴巴,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也没想过要解释什么。
然而于季禾此刻却有些刻意的一言不发,做足了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等待着卿戕的回答,大有一副卿戕不言语他便就这般和卿戕僵持下去的表现。
卿戕不解,分明于季禾不是这般性子才是,他想来不关心旁人的感情如何,也从不会逼迫人说些自己不愿提及的事。
所以卿戕有些疑惑,于季禾何至于这般逼迫与她?
好久好久之后,久到卿戕的腿都开始隐隐发麻,久到火盆里的炭火有了熄灭的前兆,久到于季禾已经维持不下去自己脸上的笑容,卿戕终于是动了,抬脚朝着于季禾走近,立在了于季禾跟前,俯视着看着于季禾,说道,“我心里葬了一个未亡人,他名,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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