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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在里面。”沈曜见她不停地张望，就提醒了一句。
“嗯。”苏以倾明白他的好意，轻声应和，在大庭广众之下，很多他们想谈论的话题都只能暂时搁置下来，她抿了抿唇瓣，轻勾了唇角，“皇上，初淮……是您罚着跪在这儿的吗？”
“是奴婢自己要跪在这里的，如果不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娘娘，娘娘不会……”
未等沈曜回应，初淮已经开了口。她这么一出声，苏以倾也就听出了非比寻常的味道，空气里也开始流转着紧张的因素，不少人开始纷纷告退，许是担心惹祸上身吧。在后宫中，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选择在这个时候全身而退，很明智的选择。
“你跪在这里三姐不会多块肉，也不会少块肉。有这个功夫在这儿要死要活的，不如做点实际的，有什么惩罚等三姐挺过了这一关再说。”女子走到她身侧，居高临下地说着。她并不介意会有人深入去查询这件事情，因为她也希望知道结果。三姐，不会蠢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吧？更何况，还有一个小的。
初淮听她这么说，心里是猛地一颤，但是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要跪在这里是她自己的选择，如果现在因为一句话而匆匆起来，岂不是表现了对娘娘的不敬吗？她和娘娘这么多年，娘娘不会说什么，可是这样会给娘娘带来不少困扰的。
苏以倾想不到那么多，只觉得初淮这次有些固执的很。烦躁地摇了摇头，退到沈曜身边，一时间忘记了二人的身份差距，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颇为不耐地开了口：“让她起来吧，她这个时候不会听我的，但是她不会笨到选择抗旨。”
她不在意，但沈曜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心下暗暗一惊，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办了。
玉芊轻咳一声，瞥了一眼站在和自己相隔不远之处的女子，开口吩咐道：“初淮，念你在懿容华身边伺候良久，有什么事情等懿容华好了再说吧，先起来。漪兰殿，懿容华最信任的便是你，现在你该帮忙的地方就要帮忙，别添乱了。”
即便不是沈曜说的话，但玉芊毕竟是后宫之主，说话有些分量。虽然，她在后宫中的地位并不似“皇后”这个头衔给她带来的看上去更光彩。初淮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站起来。一来是苏以倾的那番劝说，二来就是玉芊的旨意了。
沈曜皱了皱眉，侧首给苏以倾使了个颜色，询问她为什么玉芊愿意帮她。在他的记忆里，玉芊是个很淡然的女人，什么事情都好像无所谓的样子。虽然后宫是归她管辖，但她一直都秉持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在处理每一件事情。给他省了不少麻烦是真，但这个女人的性子还是太过懦弱了。玉芊在他身旁默默做过的许多事情，他都心中有数，对于这个支持着他的女人，他的感激多于爱。
“皇上，苒姑娘回来了，您也该注意一点龙体。让她们安排了房间休息一下吧。”玉芊见初淮站在原地，便上前与沈曜说着。
沈曜本能地想要拒绝，可看到她眼底的示意，一时间明白了过来，唯有点头颔首。这宫中，知道他心意的人甚少，而玉芊就算是一个。后宫里得宠的女人都是其他人眼中必须要除掉的路障，踩着别人的尸体一步步登上台阶，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所以，他不会让他深爱的女人走到那个层面上。做好所有的障眼法，就算不能给她一个完全安全的屏障，也不能让她时时刻刻都暴露在别人的算计之下。
“初淮，我的房间现在没有人用吧？”苏以倾看周遭已经有宫女准备去收拾，一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侧首问着。
“嗯，小姐走后娘娘吩咐要经常打扫，不过一直都没有人住进去。”初淮应着，像是明白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皇上，去我那儿吧，漪兰殿的人手够不够是一个问题。人虽然多，但是闲人占大半。”冷嘲热讽地笑罢，苏以倾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一眼众人，“况且，现在收拾也急急忙忙的，还不如找个现成的地方坐会儿来的实在，您觉得呢？”
沈曜不明白她的用意，她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再起什么流言蜚语吗？之前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道她给忘了？现在她好歹还是个王妃的身份，可禁不起这些绯闻传来传去的。再者说了，他还担心灏明误会点什么呢。
“就这样吧，方便一点也好。”玉芊淡笑着，顺势靠向了沈曜。
这个小小的动作落在其他人眼里，大多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没错，在后宫里，玉芊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后而已，而且太医也早就说过，她没有生育能力。对于其他人而言，这个女人的存在无非是占着窝不下蛋的母鸡罢了。站在那九五之尊身旁，每每在各种正式场合出现的女人，本不应该是她吧！
“初淮，你在这边照料着，要是真的觉得愧疚，现在就好好做，被再弄砸了。”苏以倾吩咐了一遍，又朝着一侧的紫贞嘱咐着同样的内容，而后带着一拨人就朝着自己以前住过的房间去了。
离开一段距离的时候，沈曜终于是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两个女人在这个时候会变得这么无厘头。除了他们三个人，几乎是没有其他的嫔妃跟上来，就算有跟上来的，见到沈曜不说什么，玉芊又作陪，也一一的缩了回去。
“你们是故意的？”压低了声音，他笑着问道。
“知道还问。”苏以倾对他的问题嗤之以鼻，带着不屑的语气回应了一声。
玉芊知道他们的关系不错，但是看到这样的状况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不敬的她和不介意的他。
“皇后娘娘好像是不太习惯我们两个人相处的方式。”苏以倾的余光瞥见她微张的红唇，一下子也开始尴尬起来，微微收敛了锋芒。
沈曜担忧地见着玉芊，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和这个女人待在一起的时候，通常情况下都会没话说，她太庄重，而他在外庄重，骨子里还是透着对自由的向往的。两种内在不同的人，走在一起，不知是福是祸。
他们三个人走的并不慢，一会儿也就到了，苏以倾推开门，见着屋内的整洁，心中亦是万千感慨。看来，三姐还没有忘了她。但这样的认知同样让她觉得丝丝不舒服，或许就是苏卿欢的事情在她心头留下的不可磨灭的无奈吧。
“自己找地方坐吧，我不招待了。”苏以倾随意地在自己当初特地找人搬来的摇椅上坐下，正好在窗户旁边的绝佳位置，使得她看上去很悠闲。
后面跟来的宫人恰好听到她这一句话，都不由皱了眉头。这王妃，胆子也太大了吧？皇上皇后都没有坐下呢，她就用这种态度招待，况且现在懿容华还没个消息过来，怎么可以表现的如此闲适？虽然懿容华表面上在皇上这里并不受宠，可如今毕竟是怀了龙种的，闹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的事儿呀。
原以为皇上这次会怪罪下来，但沈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真的就自己随便找了地方坐下，还自顾自地倒了水喝下。唔，虽然不是热水，但是经常有人更换还是能看出楚钩对这个地方的重视的。玉芊如他一样，没有计较太多。
两个平日里在皇宫里都举足轻重的人对于这样无理的行为都选择了充耳不闻，自己做着自己的事儿，这叫人怎么不瞠目结舌？
“好了，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都下去吧。懿容华那边有消息过来，再进来通报。”玉芊淡淡地下了令，她很讨厌喧嚣的境况，安安静静的生活是她期待的，只可惜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实现那般男耕女织自由自在的生活了。不过，她可以自己给自己创走机会，安静下来就好，她不需要别人的目光。
沈曜的默认，让宫人们再次纠结起来，进退两难之中还是选择了出去。当房门被关上的时候，三个人反而开始微微活跃了起来。
“倾儿，你这么做，还真是不怕讹传呵。”半开着玩笑，沈曜故意避开玉芊投来的目光，兀自说着。
察觉到桌边两个人奇妙的关系，苏以倾也不点破，冷哼一声：“三姐这次能不能逢凶化吉，并不是我怎么做就能决定的。我是过来等消息的，若三姐安然无恙，我会送上我的祝福，若三姐出了事儿，我会替她报仇，血债血偿，天经地义的事情。难道你就这么觉得很自然？”
心知她在问什么，沈曜微愣，看了一眼身侧低下头去的玉芊，一时间不知道回应什么才好。
“皇后娘娘不是什么外人，皇上，你从来没有好好正视过你什么的人吧，不管是什么样的。”苏以倾不去看他，脸撇向窗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屋檐还有屋檐边上的蓝天。
“你想说什么？”沈曜挑眉，她的话里有话让他感觉很是不舒服。后宫的女人很多，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但是说他从未好好正视过他身边的人，他并不认为是这样。
苏以倾抿了抿唇瓣，许久未听到一侧的女人再开口，只好勉为其难地替那人说出了心声：“皇后娘娘对你的是责任，恐怕爱的成分也很少。在这里，你们是被禁锢住的一对夫妻，相互尊敬，却都是责任。皇后娘娘是真心为你好的人，不是她太懦弱，若她真的懦弱了，也许很久以前她就在皇宫中不复存在了。她只是不希望把事情都闹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不爱她，她也不会来麻烦你。”
这就是她的原因，她信任那女人的原因。所以，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在这里说着自己怀疑这次事情到底是不是他人故意而为之。
沈曜初听这番话的时候，不觉有些难堪，她能把宫中的人看透，而他却不能……
“以倾是个聪明的姑娘。”玉芊如是夸奖着，浅浅喝下一口茶水。
“娘娘过奖了。”苏以倾淡笑应着，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啊。
紧张的气氛微微缓解下来，这里面苏以倾的功劳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过，沈曜也开始想起之前的种种，比如初淮的那句话。他刚得到消息过来的时候初淮就已经跪在那里了，那个时候……三三两两的嫔妃站着，人数还不少。但是不论他怎么问，初淮始终只是低着头跪在那里，他后来的确也是动了怒，索性放任她在那儿跪着，也没打算再搭理她。
“你有怀疑的对象了？”沈曜理不出头绪，转而问向神情自然的女子。
“没有，我怎么会有怀疑的对象？我比你来的还要晚诶。”苏以倾坐起身，直起腰叹道，“我只是想说不要小看了这件事情。当然，查不查是随你们的，你们要是觉得这个人要找出来，就找找。要是觉得没必要，就把事情放一放。反正出来混，早晚都是要还的。”
沈曜对于她这般说话的方式早已习惯，但她毕竟是女子，女子就该矜持点啊……
“以倾的意思就是，看后果的严重性再决定查不查。即便查到了，若关系重大，也可以不说，是吗？”玉芊悠悠地开口，唇边的笑容微微扬起。嗯，她很喜欢这样的想法。大多数后宫的女人抓到了其他人的什么把柄，都喜欢整天挂在嘴边不落下，为的就是靠这么一点两点的来扳倒敌人，却从未想过，这么个小小的罪过根本起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她在后宫中多年，处理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并不少。到她这里告状的人虽然少，但还是有的，自然，这其中不乏买通她身边的人而把消息传进来的。她并不是充耳不闻，就算不受宠，她在宫中一样是有自己的心腹的。搜集到证据她便记下一笔，罪状多的，她就找合适的机会说教一番，算是翻过一页，若真的还有死不悔改的，那么也不能怪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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