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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请慢走。”苏烨笑着作答，说话间却自袖中掏出一叠不薄的银票，将之送到了王公公的眼前，“这点小心意，还请公公笑纳。”
“哎哟，大人这可真是抬举洒家了。先前承相已经打了赏，洒家哪能再要您的银票。使不得，使不得。”
那被唤作王公公的太监，正是先前从太后宫中出来的御膳房总管王德贵，此人两面三刀、见风驶舵，极擅迎奉拍马，贪财如命。
只见他话虽说着，伸出去推拒的手却顺势贴入了袖下，被苏烨微微一送，就将银票悉数送入了他的袖中。
“公公不必客气。父亲的打赏是对公公前来通风报信的答谢，而我这只是个人的一点小小心意，日后我在宫中还有需要公公帮忙的地方，还请公公莫要推辞。”
见他如此，苏烨的笑意渐深，显然很是满意。
“好说，好说。”那王德贵脸上满是了悟的谄媚，笑着打包票道：“苏大人不必见外，日后有什么只管吩咐洒家便是，那洒家便先走一步了，告辞。”
“公公慢走！”苏烨拢袖一辑，那王德贵忙又回其一礼，这才转身快步离去。
稍后当苏烨再回到翰轩斋时，苏万昀正于书案前提笔写着什么。
苏烨目中立时有寒光一闪，转瞬又恢复了恭敬神情，上前道：“父亲，儿子已将王公公送走了。”
“嗯。”苏万昀头也不抬，专注于宣纸上继续写着。
苏烨唇角微勾，笑意却未达眼底，继续又道：“看来真是天助父亲！唐家的那丫头不仅死了，还顺带拖着齐弈一道坠崖了。啧啧，那丫头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连死也要拖个垫背的。据说那玉虚峰下渊深万丈、瘴气重重，就算他侥幸掉下去没被摔死，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能救得了他上来，再受那瘴气侵体，不出两日，定是活不成了。眼下，正是父亲行事的大好时机。”
“嗯，这确是个意想不到的好消息。锦睿那边你教导得如何了？”
苏万昀写完信，这才搁下笔，抬头看了苏烨一眼。
苏烨神色一喜，忙道：“父亲放心，儿子这些日子一直对锦睿勤加督导，一切已按父亲的要求准备妥当，随时可以送他入宫。”
“那便好。我今晚就进宫一趟跟太后商议送他入宫之事，等明日，便要将他带进宫去。你一会儿回去跟云柔知会一声，让她也有个心里准备。”
“父亲放心，儿子省得。”苏烨点点头，随后又道：“父亲，这两日宫中得来的消息，说皇上成日里已是昏睡时多，清醒时少。看样子，怕是熬不长了。”
苏万昀自然知道这些，扬眉道：“应该就是这两三日的事了。怎么，你可是想说什么？”
“父亲，先前那王公公也说，太后因齐弈的事而大受打击，精神状态明显差了许多。眼下皇上与太后皆已无心朝政，一切政务俱落在父亲的手中，父亲何不趁此机会，将唐家那些眼中钉设法除去，以省得夜长梦多？”
“你是说……”听苏烨说完，苏万昀的指尖下意识地轻敲着书桌面，开始考虑起这个提议。
如今齐弈与那唐家的丫头一同坠崖，那唯一能与墨儿竞争的储备人选便不复存在；小皇子虽下落不明，但随着那唐家丫头的死也当销声匿迹，一时半会儿再不可能寻获。
太后如今能依靠的，唯有苏家。
可凡事总有个万一，若能趁此良机先下手为强，倒也不是不可行。
苏烨近前一步，加柴添火道：“唐家与我苏家相斗数年，暗中也是培植了不少的势力。只要他不死，那些忠于皇上的臣子便会想方设法替他平反还他清白。先前皇上因病得突然才让太后有了可趁之机，下令将唐家满门收押秋后论处，若有人在这期间设法取得皇上的赦令，那便错失了杀之的好时机了。届时，小皇子一旦现身，那父亲付出多年的心血，便将毁于一旦，那会是何等的可惜？”
他的话，一语刺中苏万昀的心，让他的神色由初时的犹豫不决猛地变得阴沉狠辣，终于点头做了决定：“你说得没错。为免夜长梦多，唐家人必须即刻清除。苏烨，这事便交给你去办，不需弄出太大的动静，寻个上好的由头，让那唐清镜的死，一举坐实了他的通敌罪名！”
“是，父亲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苏烨俯首作答。
苏万昀点点头，挥了挥手，“好，那你先下去吧。”
说完，他的目光再度落回到先前写好的信纸上，似想到了什么，重又提起笔于墨砚中醮了醮，又开始添写起来。
苏烨手心一紧，不动声色地笑道：“父亲可是在写信给二弟？如今京中事情繁多，二弟也该回来帮应帮应父亲您了。”
“嗯。”苏万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淡淡道：“我正是在写信让他赶紧回来。你且去吧，把我吩咐你的事情准备准备，明日随我一道进宫。”
“是！那儿子告退。”
苏烨收回目光，朝他恭身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而去。
从前院一出来，苏烨立时沉下面孔，周身气息压抑得吓人。
身边的陆宁见状，忙压低声音上前宽慰道：“公子莫急，小的刚刚已经打听到森罗殿那边的消息了。”
“什么消息？”苏烨心中憋闷，闻声目光一厉，看得陆宁喉中发紧，慌忙回道：“听说先前那接连失利的风使任天一已被森罗殿主废掉武功，现下由那忘川殿主亲自执行杀令。小的想，有那忘川殿主亲自出马，二公子这下绝无再逃脱的可能。”
“你说，森罗殿主忘川竟亲自接手了我出的雇命？”苏烨眉心一拧，面上非但没有喜色，心中还隐隐觉得事情有些出乎意料。
那森罗殿主本该居于雪老城，往常便是再多的金银珠宝也难以请得动他亲自出手，怎会愿意接手自己这档子事？
就算那任天一办事不利，森罗殿有的是能人异士，随便派上一两个，都是世人闻风丧胆的顶及杀手。
莫非，这当中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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