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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满眼疑问地盯着自己，他有些窘迫地移开眼，出声解释道：“那日……那日好像没什么机会让我下手……你，不是一直制着我的穴道吗……”
“哈，你不会……”见他一张俊脸竟像紧张似的飞速涨红，唐若华不觉“噗嗤”笑了出来，“你不会一到关键时候，就把这么重要的武器给忘了吧？”
从他少时能将这救命的宝贝给忘掉，先前落水又同样被惊吓得毫无动作，唐若华越想越是这个可能。
这家伙哪怕天天戴着这样一个极品宝贝，却根本形同摆设，只起到佩饰的作用了。
啧，看来威远侯一番心血，算是白交待在他这儿了。
齐弈目光一闪，也不反驳。
只是垂眸看一眼拇指上的那枚戒指，神色间有着浅浅的寄思，“嗯，是我太笨了，竟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记。”
“确实够笨的。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毕竟这小东西能派上用场的时候不大，平时不用到了关键时刻自然容易被忽略。”唐若华摇头叹息。
却能够理解。
武器尚且有用得趁手或是不顺的时候，像这种佩饰型的暗器若非常用，平时很容易被人忽略。
像齐弈就明显是经年也用不到一次，自然不容易将之当成救命的武器，到了关键时刻起到救命的作用。
二人这番说话的功夫，脚下的木筏已来到瀑布边上。
轰隆隆的落水声伴着激腾的水浪，震荡得木筏剧烈摇摆，连带着木筏上的唐若华与齐弈二人亦身体微微摇晃，在水浪中载浮载沉。
唐若华随即将手伸向齐弈，“要是害怕，就拉着我。”
“什么？”
齐弈微怔，反应过来不由心中温暖，依言伸手拉住她，深遂的眸底泛起柔光点点。
尽管耳中水声轰鸣，脚下晃荡不休，他的心底却从未有任何时候会像此刻这般宁静安祥。
只因这一刻，他的身边有她。
一个动不动便对他横眉冷对、唇枪舌战，却又在关键时刻总是出手救他、帮他、照顾他的率真少女。
也是，在不知不觉中掳走他的心，给他带来前所未有心动滋味的独特少女。
“唐若华。”低头看着那张精致秀美的侧颜近在咫尺，齐弈唇角轻动，忽然低低唤她的名字。
对方却头也不回，只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他微微一笑，问道：“你怎么不好奇，我后来是如何获救的？”
“好奇呀。”唐若华扭过头来，一双美眸尽显意外，“不过，你会在这里告诉我吗？”
在这个无风起浪、波涛激荡的瀑布下方，但凡稍微欠缺胆色的人都会忍不住提心吊胆，何况他曾遭遇溺水经历、心底的阴影还未曾散去？
齐弈却神色平静，眼底有着唐若华不曾看过的淡然，微掀着唇角，笑道：“我想，你已经治好了我。”
见她讶然不解，他笑了笑，也不解释，只是径道：“那日后来，还好是母亲与皇祖母派出寻找我的人发现了我掉落在昭和宫外头的随身玉佩，顺着线索才寻到溺在湖中那只无人小舟不远处的我……
当时的我早已闭气过去，等同踏进了鬼门关，根本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
之后听母亲说，我那日险些救不回来，整个人因在水中浸泡时间过长，又呛进了大量的湖水，早已面色紫涨、浑身硬冷，看起来吓人至极。
也是我命不该绝。
那日救我的侍卫中有一人的父亲是个老哨公，其常年在渡口撑船载客，经常给家人讲述平日里有人落水被救的种种状况；见我这情形，此人心知若是等太医赶到只怕早已救不回来，便自作主张，冒着被责罚的危险强行将我双腿倒提而起，背朝上头朝下，一把将我扛在肩上一路快速地奔跑。
如此一直跑到我“哇”地出声持续吐出大量积水，才算是将这条命捡了回来。”
“原来如此。”唐若华轻吁出声，一颗高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庆幸道：“还好那人当机立断，若真等到太医救治，你的小命恐就不保了。”
齐弈点点头，眼中有着阴霾尽散的释然，“是啊！后来太医也说，只要当时再晚上片刻，我这条性命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
这段经历，曾经是我难以磨灭的噩梦，夜夜纠缠着我，持续伴随了许多年。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试图克服它，拼命地强迫自己一年四季无论冬夏都坚持练习泅水，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现在的泅水水平，足以在这澜江中轻松泅个来回也不费太多气力。
可你知道吗？我却从不敢在任何的河流、泉湖，哪怕是寻常的池塘中泅水。
我只敢在清澈见底、没有任何水草、浮叶的清水中泅水。
因为，那记忆深处紧紧缠束着我的水草，成了我此生最害怕的事物。
我不怕水，不怕浪，却怕水中一切飘动的东西。
所以，先前当你的羽鞭束缚住我将我带下水的时刻，我又一次想起了那个被水草缠身的恐惧，我忘了我会泅水，忘了自己有强大的内功可以震断这些外力的束缚，只是沉浸在无止的恐惧当中，失去了所有的行动能力……”
见他神色间似有黯色，唐若华忙反握住他的手，用力掐了掐。
直掐得齐弈眉头一拧，“咝”地吸气出声。
“哈，疼吗？”见他不解地眼神质问，唐若华调皮地吐吐舌头，又轻手帮他揉了揉，“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你掐我作什么……”齐弈一时哭笑不得。
唐若华抬头盯着他的脸仔细研究了一番，才放心道：“看样子，你真的好了许多。那我可要告诉你，这水草之类的自然可以被你轻易挣断，但我的这根惊羽鞭你就不要想了。这可是龙骨而制，哪能轻易被你给挣断！不过呢，挣不断也没关系，又不是身上绑着石头，只要你不惊不慌，凭你的水性，根本淹不死你，记住了吗？”
说着，她忍不住又掐了他一把，好让他长长记性。
方才看他那神情，她还担心他不小心又陷进回忆里去呢，还好还好，是她过虑了。
齐弈心中一软，这才明白她的动机，又好笑又好气道：“你帮人治病的方法还真是与众不同！”
见她挑眉而对，忙认命地点点头，连道：“是是，你唐医仙的话，齐某定谨记不忘！谨记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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