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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她对这个孩子的聪明乖巧打心眼里喜欢，但如今却是非常时期，还是容不得半点马虎。
“雅儿明白，请皇姑祖母放心。”苏雅含笑而应，那精致的俏脸有着烂漫少女的天真与明媚，看得人心情都不自觉舒畅几分。
苏氏满意地点点头，在她手上轻拍了拍，道一声“去吧”，这才落帘起轿，吩咐摆驾回宫。
然而，就在步辇起动的当口，外面却又传来苏雅略显迟疑的轻问，“皇姑祖母，齐弈哥哥他，会平安回来吗？”
苏氏于辇中神色轻变，半晌却是重重一叹，什么也没有回答。
苏雅静静恭送着太后的步辇离去，并未追问。
只是一双清亮的眸底浮上一层浅浅的忧色，直到院中只剩下自己与自殿内出来相送太后的秦烟姑姑，方紧了紧手中的帕子，抿唇不再出声。
将近申时，月陵刚离开不久的清瘦身影便再度回到了紫辰宫中。
药气腥浓的太辰殿内，龙床上的消瘦男子依旧昏沉睡着，即使殿门开关发出的沉闷声晌，也丝毫未曾惊动其半分。
月陵手脚极轻地来到床前，轻手替皇帝将明黄的锦被往上拉了拉，却发现正睡着的男人眼皮动了动，不由轻唤：“皇上。”
萧景的呼吸声有了一瞬间的间停，就在月陵以为他要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又没了动静。
“皇上。”月陵眉眼哀沉，整个人仿佛笼上殿内的暮气，变得沉重莫名。
萧景依旧昏睡不醒，那时断时续的呼吸如同一只看不见的巨爪，紧紧地扼住月陵的心脏，勒得他几乎喘息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萧景忽地自梦中惊醒，急唤：“月陵！”
“皇上，奴才在这儿。”
萧景用力地睁开眼睛，看到月陵静静仁立在床边，心不由一松，低低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月陵上前扶他坐起，边取来靠垫边回道：“皇上，将将申时了。”
“……朕竟睡了这么久，咳，咳咳……”萧景微微一怔，接过月陵递来的帕子连咳数声，很快那只净白的帕子已浸了熟悉的红色，惨声道：“看来，朕的时间不多了……瑶儿那边，咳咳，咳……可还好？”
“皇上放心，贵妃娘娘这会儿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她让奴才回来好好照顾皇上，嘱咐皇上好好养病不必记挂于她。”
月陵不动声色地将脏了的帕子取走，很快又新换了一只给萧景递上，继续道：“娘娘说，唐三小姐自小便与众不同、吉人天相，只要没有确定生死，她相信她就一定还活着。”
“但愿如此。”萧景沉沉一叹，目光恍惚地四下里张望一眼，忽然道：“月陵，将朕的玉玺取来。”
“诺。”月陵应声而去，很快自床案前的暗格中取出一物，转身捧至了萧景的眼前，“皇上，玉玺在这里。”
萧景心中一松，小心地将包着玉玺的明黄锦绸层层打开，直到见到里面的东西，才颤抖着抚上玺身，目光中有着难言的怅然，“月陵，有晋王回京的消息了吗？”
“回皇上，晋王的人马已经在路上了。相信不出三日，便该抵达京中。”月陵不厌其烦地将一个时辰前才对皇上回禀过的话再答一次，面上挂着平静的笑容。
一如从前萧景健康时的状态，将所有的事情有条不紊地一一替之解决。
萧景这才点了点头，面上难得浮现一丝安心。
这一放松，他的头便又觉沉重了几分，不过短短句话的间隙，竟眼皮骤重，很快便沉沉合了上去。
然而片刻之后，他又忽地惊醒，见自己手中仍抓着玉玺，不由神色一黯，吩咐道：“收起来吧。”
“诺。”月陵依言将玉玺重新包好，才欲拿开，忽听耳侧传来皇上沉沉一叹，说出让他尽管早已深知，却始终不肯面对的话语，“月陵，朕之大限……就要到了……”
“皇上……”月陵眼眶一热，强撑的镇定终于在这一刻悉数瓦解，紧紧捧着怀中的玉玺，艰难维持着平静的声音，低道：“您会撑过去的……您还有伟大的抱负未能实现，奴才会陪着您，陪着您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你不用安慰朕。”萧景抬起暴瘦的手搭上月陵的肩膀，对这个陪着自己一路历经风风雨雨的贴心奴才，他心中既欣慰又遗憾，“朕的身体……朕自己，咳……清楚……日后待朕离开，你便跟着晋王……他虽……咳咳……”
“皇上，奴才不跟任何人，奴才会一直陪着皇上，只跟着皇上！”
月陵捧着玉玺跪下，那张清秀的脸上，满是与平时的冷静不相符的执着。
萧景摇摇头，“不，你必须跟着晋王。”
见月陵怆然抬头，他伸手摸摸他的头，一如当初收他在身边时的动作，沉声道：“在这宫里，他还有许多顾不上的地方……只有你留在他的身边……朕，才能放心！”
苏雅自公主府回来时，正好在大门口碰到了自宫中刚回来的大哥苏烨。
最近宫中事务繁忙，她已经有几日没有见到父亲和大哥了，此刻见到，不免欢喜道：“大哥回来了。”
“嗯，三妹可是从公主府回来的？”苏烨笑了笑，闻声略略慢下步子，与她一同步入府内。
“大哥真聪明。”苏雅调皮一笑，随后解释道：“这些日子公主忧思过度，母亲担心她的身体，便让我多多前去陪公主说说话、解解闷。”
苏烨“唔”了一声，漫不经心道：“公主的病情可曾好些？”
“不太好。”苏雅笑容微收，轻叹道：“人已消瘦了一圈，精神也大不如前，唯一支撑着的，就是盼着齐弈哥哥早日平安归来。”
“齐弈，怕是回不来了。”苏烨淡淡而语，面上并无太多表情。
苏雅却是心中一揪，连忙追问道：“大哥，齐弈哥哥掉崖的地方到底有多凶险？不是说生死不明吗，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有可能活着？齐弈哥哥武功那么高，人又聪明，他应该不会出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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