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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明显是在出言送客，萧洵虽心中微微失落，却好在他本就有心里建设，也打算只是过来看看她们便走，故而失落仅是一显而过，再开口时，已恢复了先时的爽朗洒然。
面前的女子闻声却是垂眉敛目，声音无波地再度谢道：“多谢皇上关心，妾身与辰儿一切都好。”
一旦没了辰儿在身边，她那拒人与千里的态度又出现了。
萧洵心中一叹，凝眸深深看了她一眼，轻道：“那就好。夜里风大，皇嫂不必送了，早些歇息吧。”
说着，他不待唐沁瑶多言，便径如来时一般，大步朝宫外而去。
“恭送皇上！”
在寿安宫宫人的恭送下，萧洵的身影很快消失了夜色中。
素锦看着直至皇上离开仍维持着送行之礼的主子，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直身上前搀扶起主子，轻道：“娘娘，寿安宫离紫辰宫那么远，皇上怕不是顺路，应该是特意前来看您和小王爷的。”
素锦从主子做小姐的时候，便一直跟在身边，从当今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她就知道王爷对主子一片痴情。
如今时隔多年，或许主子心中不存其他，可她却分明看得出，皇上看主子的眼神，与当年并无不同。
“是与不是，结果却是一样的。素锦，别忘了，他如今已是皇上。而我，是他的皇嫂！”唐沁瑶淡淡看了素锦一眼，声音虽轻，却带着淡淡的戒告。
“喏，奴婢多话了。”
素锦垂首，不再多言。
本以为主子没有看出来皇上的心思，原是她自作聪明了。
主子入宫十一载，虽从不与他人勾心斗角，却不代表她懵懂无知；相反主子才貌双全，入宫多年来虽惊险不断，却总能化险为夷，这除了本身的幸运外，与主子还拥有一颗敏锐的七窍玲珑心离不开关系。
一直以来，主子淡泊名利、宠辱不惊，每一步都走得端端正正，从不为了任何人而曲意迎逢，却会为了心爱的人而不惜付出一切。
这一点，其实主子与当今的皇上倒有着惊人的相似。
奈何造化弄人，先入到主子眼里的男人是先帝；如今先帝虽逝，主子与当今皇上之间却又多了一层身份上的阻碍，就算皇上不顾忌，素来最重礼节的主子，也不绝肯让自己踏出雷池半步。
如今看来，皇上在主子身上尝到的情伤，怕是这辈子无法可解了。
从寿安宫回来的路上，月陵跟着前面步子忽而疾促忽而缓慢的皇上，不知不觉走出了一身细汗。
眼看着皇上临近紫辰宫却又身形一转，绕向御花园方向，月陵终于沉不住气了，上前问道：“皇上，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去御书房，朕还有公文要批。”
萧洵步子不停，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月陵不由急了，劝道：“还请皇上龙体为安，这公文明日还可再批，皇上切莫过度熬夜损伤了龙体啊！”
“你说得也对。”萧洵脚步一缓，停在了御花园中，指指一侧的石凳道：“那朕便听你的，不去御书房了。来，陪朕坐这儿歇会儿。此刻云遮月眠，这花香倒是更浓了。”
月陵抬头看看已隐入云层的月亮，推测道：“已经好些日子没下雨了，看这天色，夜里应该会有一场雨。”
“哦，你居然还会观天象？”
听皇上的语气似来了兴趣，月陵微微一笑，谦虚道：“之前有位天师前来皇宫作客之时，奴才因对星象很是好奇，便私下里前去叨扰过几回，与之攀聊中学了点观测天象的皮毛，登不得大雅之堂！”
萧洵朗声一笑，“这点皮毛也是很了不得了，若今夜真会有雨，那朕明日便好好赏你。”
“奴才先谢过皇上！”
月陵也不客气，显然对自己有着足够的信心，躬身谢道：“只是这赏赐皇上便免了罢，皇上给奴才的赏赐已经够多了，奴才孤身一人，要那许多赏赐也是无用，只要皇上不嫌奴才笨拙，愿意让奴才跟在身边伺候，便是对奴才最大的恩赏了！”
“哈哈，想不到月陵竟也会说这些讨喜的话儿，朕还当你跟着我那板正的皇兄久了，也只会一板一眼地说话呢。”
“皇上……”
月陵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发自内心的话语，会被皇上误解成讨好的表态。
正呐呐地不知该如何解释，却见皇上爽朗地摆摆手，道：“好了，朕逗你的。常言说，跟什么人，像什么人。朕虽不及皇兄处事沉稳，却也不是轻浮之人。朕很高兴你能说这些话，这证明朕也是有些影响力度，可以让你那样清冷的人说出这般表忠心的话来。你放心，当初皇上信任你、器重你，朕同样敬重你，欣赏你。朕相信，有你在朕的身边时刻提醒与指点，朕会做得越来越好，不会辜负皇兄的期望。”
“皇上！”
月陵眸子一湿，下意识地就要下跪。
却被萧洵一把扶起，笑道：“果然是天要下雨，原来是给你感动的。哈哈。”
“……”这放肆的笑声让月陵的泪意瞬间消失，转而一脸别扭地退开到一定距离，淡淡道：“原来皇上是拿月陵消遣来着。”
萧洵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声音还有着掩不住的笑意：“这倒不是。朕只是觉得你一路上似有无数话想跟朕说，却硬能忍到现在一声不吭，心里比较好奇罢了。”
“皇上怎知奴才有话想说？”
月陵眼观鼻，鼻观心，神态已完全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声音淡淡的没有半点惊奇。
萧洵撇撇唇，面上满是洞悉一切的得意：“这一路行来，你一共叹息了三次，每次朕加快脚步时你就心浮气躁，脚步虚浮；朕放缓步子，你又呼吸沉重，像是脚上灌满了铅般，不甘地跟着。虽然你一声不言，可从你的这些小细节，朕想不知道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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