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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完，月陵猛地瞪大了眼，心里第一念头，便是习武之人真可怕。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皇上却能从自己的脚步推测出他的心思，不仅武功造诣深不可测，这心思更是缜密得惊人。
他还当皇上这忽快忽慢是因心情被寿安宫那位所影响，敢情皇上这是为了试探自己的反应而故意为之。
眼见皇上极有耐心地看着自己，月陵故作平静道：“皇上想多了，奴才没有什么想说的。”
“当真？”
萧洵俊眉一挑，竟是不紧不慢地又坐了回去，“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儿也下不下来，朕不如等等，看月陵推算得准不准。”
“皇上，您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奴才便是，奴才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眼见皇上竟然拿坐着不走来威胁自己，月陵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发现眼前的这位皇上可比先帝难伺候多了。
同样是一忙政务便会废寝忘食的主，可先帝可比这位沉稳多了，哪会使得出这种孩子气的小手段。
可他却又不是不承认，皇上这一招，让他未答却已先输了。
只怕接下来的问题，自己是回避不过去了。
果不其然，萧洵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朕想问你，唐太妃最喜欢皇兄哪一点？”
“……”月陵呼吸一重，抬眼见皇上认真地等着自己回答，不由斟酌道：“这个，奴才也说不大清楚。或许，是喜欢先帝为人庄重沉稳吧。”
“嗯？”萧洵挑了挑眉，哼道：“你是说，朕不够庄重沉稳？”
“奴才不敢。先帝长了皇上十岁，就当年而言，确比皇上要庄重沉稳一些。”
“嗯，照你这么说，朕现在，刚好比得上皇兄当年？”
面对皇上的逼问，月陵只得一躬身，回道：“回皇上，您如今风采正盛远胜于当年先帝，在天下万千女子眼中，正是最受仰慕的男子！”
萧洵却不放过他，追问道：“那于唐太妃眼中呢？可否一样受其仰慕？”
“皇上，太妃娘娘她，与一般女子不同。”月陵很是无奈道。
“有何不同？”
“太妃娘娘性子清冷，平素不喜与人太过亲近，心中对礼教更是看得极重，但凡有越逾之处，便绝不迈出一步。一般人，是无法打动她的。”
“那皇兄当年是如何一举迎得她的芳心，让她一见钟情的？”听到这里，萧洵不由拧了俊眉，满心不甘地追问。
提到这点，他心中始终耿耿于怀。
当年明明是自己先认识的唐沁瑶，偏偏她对他始终清冷疏离，之后他随军去战场历练，本打算赢得一场胜仗之后便去向唐家提亲，却提前听到了皇兄要迎娶她的消息。
当时他人远在边疆，得知后不顾一切地赶回定京见到唐沁谣一面，却从对方口中亲口得到她爱皇兄的事实，以及祝福他将来找个更优秀的女子的安慰。
伤心之下，他远走边城，誓言待平定战乱再回来。
可那不过是他逃离这场失败的感情的借口，十一年来，他本想让时间来治愈情伤，可对她的思念，却是从未停止。
很多时候他常会想，如果当初自己不去随军历练，那他与她的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可惜，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或许，今夜从月陵这里，他可以解开心中困惑了多年的疑团。
“说一见钟情其实并不恰当。”月陵笑了笑，算是否认了这个说法。
从十三岁起，月陵便跟了先帝，至今已有十三载。
当年先帝与唐太妃之间的相遇相知相惜，他全部亲眼见证。
此刻听皇上问起，他的记忆也不由跟着回到了当年，说起当年的情景时，眼底不觉带了笑，悠悠道：“当年先帝可是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唯独太妃娘娘不仅才貌双全，对先帝冷冷淡淡，全无一般女子的狂热仰慕，是而引起了先帝的兴趣。”
萧洵眼皮一跳，为皇兄亦曾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待遇而暗暗触动，不动声色道：“后来呢？”
“后来……”月陵想了想，回道：“后来先帝便时常找机会去见太妃，而太妃因知悉了对方身份，却处处避着躲着。可先帝岂是那等轻易放弃之人，太妃越冷他越热，太妃越躲他越追，最后逼得太妃急了，问他到底想怎样，先帝便直截了当地说，想要纳她为妃。当时太妃的眼神便不同了。”
“怎么不同？”
“嗯，奴才也说不好。总之那眼神不是那种攀上皇帝的欣喜，也不是懵懂无知的惊慌，而是明眸亮得如同天上的星子，带着些许小女儿真情流露的娇羞轻喜，又掺了一些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忧郁。当时奴才以为太妃会将难以启齿的婚嫁问题抛给先帝和右相大人做主，却没想到，太妃的冷静却远远胜过了一般的女子。即使她的眼神传达了她对先帝也是有情，却在知得先帝明确的意图之后，平静的拒绝了先帝。”
说到这里，月陵微微顿了顿。
见眼前的男子神色黯沉，呼吸沉重，他就知道自己提起先帝和太妃的往事，分明刺激到了他。
可纵是如此，他却更要让皇上明白，太妃对先帝的感情之深厚，远非一般女子可比。
他突然问：“皇上知道太妃拒绝先帝的理由是什么吗？”
“什么？”沉浸在嫉妒中的萧洵没想到月陵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有些意外怔了怔，眼中光影在一灭之后又突然亮起，眸底竟隐隐有了期待。
他想，莫非，当年沁瑶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
她拒绝皇兄的理由，是因为自己？
可是月陵很快将他的幻想给打破，继续道：“奴才到现在都记得，当年太妃对先帝说：‘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臣女想要的良人，却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恩爱两不疑。这些，是皇上所给不了我的。与其他日空悲切，莫若及早断念根。皇上，臣女不想进宫，请皇上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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