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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此事，她发现自己对他根本不是特别了解，有的时候他冷酷残忍，有的时候他温柔体贴，有的时候他陌生冰冷。他将被砍头之时流露出来的那种苍凉的漠视天下的目光，真真教人害怕。
他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会对世间之事如此愤世嫉俗，会对生死如此看淡。
她突然觉得他既危险又疏离。
“被我吓到了吗？”他端着药碗，轻轻地吹了吹，用勺子舀着送到她嘴边。
她不语，夺过那药碗放到桌子上，猛地偎入他的怀中。
她身上独特的女子气息瞬间袭来，柳月苍一颗冰冷的心突然暖了起来，他收拢双臂，贴近她耳畔说：“这次是我疏忽了……”
卫燕归捂住他的嘴，阻止他要说的话，说道：“不要说什么道歉的话，不是你大意，而是我太温和了。月苍，自从御雪司出来之后我想了很多，我想我以后不再追着贺兰?到处跑，不再跟踪我的姐妹们，与家和睦，对爹孝顺，就会一世安宁。但显然我错了，生逢乱世，又是嫡女，有些事注定是要争的。”
柳月苍眉峰微皱，笑道：“你突然长大了？”
卫燕归莞尔一笑：“你是不是都清楚我的事，只是不愿挑明，暗中帮助而已？”
柳月苍点头：“碧雪宫那件事，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
卫燕归轻轻推开他，替他捋开耳畔的碎发，说：“清楚是清楚，但她总是在背地里搞事，我没办法拿捏她的把柄。但这次之后你放心，我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深宅大院里要发生点什么，不发生点什么，不是一个庶女说了算的，而是嫡女。”
她铁了心了回去之后不会让卫燕华再过得那么舒心随意。
“嗯，这些事我不好插手，你自己看着办吧，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求助我。把衣服脱了，我先给你上药。”柳月苍静静听着，将药膏从药箱子里取了出来。
“你要亲自给我上药？”卫燕归诧异。
“嗯。”柳月苍简单回道，随即沉沉盯着卫燕归。卫燕归犹豫了一会，还是脱下了衣服，规规矩矩地让他给自己上药，皮肤上渐渐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微香的药膏覆盖在每道淤青的伤口上，感觉不那么疼了。
“肩膀呢？”柳月苍问。
“已经被素缨上好药了。”卫燕归乖巧地答道，她靠在榻边，静静地感受着和他独处时的每分每秒。
“那接下来你帮我上药。”柳月苍主动靠了过去，脱掉袍子放到一边。
两人之前就有过亲密接触，卫燕归也不扭捏，拿起药膏沾到手指上，轻轻涂抹到他的伤口上。他的身上不止有今日留下的淤青，还有陈年留下来的刀剑伤疤，一条条长的、深的，触目惊心。她的手指在那些伤口上抚过，轻轻打转，不由联想起他早年间在战场上厮杀的画面。
“为什么会觉得愤世嫉俗呢？”她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是这些刀剑伤疤却承载了他大多数的人生，让她心疼得想哭。
柳月苍一怔，下意识地偏过头，瞧着她脸上一抹怜惜。他无畏地一笑，吻了吻她的唇，说：“也许是因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所以无牵无挂吧！”
“不准你以后再流露出那样的目光。”卫燕归捧住他的脸，鼻尖摩挲着他的肌肤，一字一句：“以后你有我，你做什么事之前都要想想我。”
柳月苍点头，答应下来。
卫燕归又道：“回到锦安城之后，我会学些简单的功夫，再让人打造一把好的暗器，以备防身之用。日后即便你不再我身边，我也能保护自己。”
柳月苍又亲了亲她的唇，心底一片暖意。
因为伤势太重，柳月苍没下令马上返回锦安城，而是命人在附近重新安营扎寨，休整下来。这一天晚上，羽林军的人也没有立刻离开，一场生死之战之后，大家打了许多野味回来，架起篝火，做起烧烤和是汤锅。
夜凉如水，远山如墨，在锦安城内从来都见不到这样的夜晚。卫燕归披着柳月苍的披风走到门口，望了一眼在说说笑笑的营地，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她时常出入御雪司，柳月苍又经常来找她，他们两的关系迟早会被人知道，遮遮掩掩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光明正大地走到大家跟前。
柳月苍坐在人堆最多的那边，远远地看到她走过来，眉头皱了一下，随即走过来迎她，并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卫燕归一怔，她还以为他不希望自己众人面前露脸，尤其是羽林军的跟前。
众人看到柳月苍走过去牵起一个小兵的手，登时傻眼了，当两人走近之时，众人才发觉他们大人手里牵的是一个男儿装扮的女子之时，才松了口气，毕竟没人希望自家大人是个短袖。
“肩上的伤还疼吗？”柳月苍问她。
“嗯，不过已经好多了，你怎么样，刚刚上完药就出来活动？”卫燕归反问。
“我没事。”说罢拉着她坐到了人群中间。
羽林军统领早有耳闻柳月苍带了个女子出来剿匪，却不想这个女子竟是卫大将军之女卫燕归，他瞬间呆住。半晌之后，他一拳晃到柳月苍的胸前，讪笑道：“柳月苍，你长能耐了，连大将军的女儿你也敢拐骗？”
卫燕归本以为会得到羽林军统领魏奚的嘲讽，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率。
柳月苍淡淡一笑，对魏奚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说：“此事还请魏兄先不要声张，以免大将军雷霆震怒，劈了在下。”
魏奚一张标准的国字脸轮廓分明，笑意盈盈，哥们好的揽住柳月苍的肩膀，凑近了问：“都是军营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件事你能瞒得了多久？”
柳月苍嘴角微勾，正眼瞧着魏奚，说：“此事自是瞒不住，但如果能让大将军慢慢晓得，慢慢消化，还不至于一次性会劈死我。”
魏奚又是一脸揶揄笑意，目光里却突然有了忧色，“你跟卫小姐好，想过后果吗？”
两人的话卫燕归尽入耳中，她如何不知，将军府和御雪司是朝廷两大砥柱，一旦联姻，会让皇帝乃至整个朝廷忌惮。
“此事我自有计较，魏兄，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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