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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宁的语气突然沉重了许多，卫燕归听着听着就蹙起了眉头。她知道，如果卫宁很肃然地看着她的话，应该就是要说很重要的事情了。
卫宁慢慢道：“你入朝为官也有些时日了，应该知道，一朝臣子一朝臣。”
卫燕归点头道：“嗯，女儿道，朝廷就是一个很大的漩涡，一掉进去就很难再爬出来，例如，苏寒山苏丞相。”
苏寒山可以算得上是浸淫了朝廷数十年的高手了，可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其子苏牧在宫变当日被杀，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惨之事莫过于此。
而他苦心经营数载，一心想要扶持贺兰?继位，也功败垂成。
卫燕归想象不出，如果自己也如苏寒山一般继续周旋于朝廷之中，最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卫宁要说的就是这个，闻声叹了口气，又道：“虽然说我们卫家有辅助南安王继位登基的功劳，但是功高盖主的名声却一直是存在的，所以爹爹在想，也许是时候该隐退了。”
卫燕归一愣，才回道：“爹爹想清楚了？我还以为爹爹很舍不得大将军这个位置，而且也窃以为爹爹是玩弄权术的高手。”
“高手吗？”卫宁讪笑，揶揄地看着卫燕归，“你怎么会以为爹爹是这样的人？”
卫燕归：“虽然说爹爹为人刚正不阿，正义凛然，但这并不代表爹爹就不会玩弄权术。我曾经以为，最后这个连环计，既可以毁掉贺兰封，又可以除去贺兰钰，还能帮助南安王得到好名声，成就帝王霸业，是柳月苍所谋划的，可是却听他说，这是爹爹你谋划的。试问能用出这样一个谋划的人，不是权谋高手，又是什么？”
被卫燕归这么一评论，卫宁倏地就怔住了。
好一会后，卫宁哈哈地大笑起来，摸了一把不长不短的胡须，“原来我卫宁也算得上是一个权臣。”
卫燕归跟着笑了起来。
卫宁又说：“那就算吧，不过可能私底下骂我的人也不少，毕竟我做出了假死的这种事情。”
卫燕归道：“可能会有少数人这么议论爹爹，但是大多数人却是知道，爹爹是因为被暗杀重伤失踪所致。之所以最近才带兵回来，那是因为伤势才养好。”
卫宁点头：“嗯。”
话说到这里，父女两突然沉默了起来，气氛一点点地变得沉重。
许久，卫燕归再次问道：“爹爹真的决定归隐了吗？”
卫宁道：“嗯，等新帝一继位，我便退隐，回我们卫家老宅去。”
卫燕归：“那对于二妹的婚事，爹爹如何看待？”
卫宁道：“只要是她喜欢，我绝对不反对，至于她嫁给新帝之后，过什么样的生活，那就得由她自己去承受了。”说完他看向卫燕归，黑眸里流露出慈爱和关切来，“别看你二妹任性，但有的时候却很聪明，尤其是站在家族问题上考虑事情的时候。”
卫燕归点点头：“我知道。”
于是卫宁便道：“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卫燕归美目一转，倏地就看向了窗外，漫不经心地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咯，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哈哈哈……”
笑声在书房里回荡许久，过了好久，卫燕归才返回自己的院子。而这个时候，柳月苍已经等了她好久了。
闲来无事，柳月苍正拿着一本书随意翻看着，听到脚步声，立刻转过头去，看到是她，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
卫燕归走过去，他就将她搂在了怀中。
卫燕归斜坐在他身上，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嗔地瞪了他一眼，道：“怎么还没有歇下？”
这几日他来她的房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所以并没有什么见怪的。
柳月苍今日传了一身雨过天青色般的袍子，宽衣窄袖，腰间束着白色腰带，悬挂着一只环形镂空雕鱼的玉佩。从前他的头发都是被盔帽或者是乌纱帽所罩住，今日却是全部披散开来，卫燕归才发现，原来他头发并不长，只到肩膀以下一点的位置。
但是头发却是顶黑的，犹如黑珍珠一般，散发亮采。
她看着舒服，便摸了摸，发现如绸缎一般。
今日的他少了些沉稳之气，却多了几分清俊。
原来他换一身家常袍子，竟然能让人如此赏心悦目。
“这么盯着我看，我脸上有花儿？”柳月苍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
卫燕归趁势就捧住他脸蛋，揉扁搓圆一番，发现手中的细腻感也很强烈。别看柳月苍平日日晒雨淋，风吹雨打的，皮肤竟然还这么细腻光滑。
她噗嗤笑道：“没有花儿，只是觉得你今日格外的舒朗清俊。”
柳月苍将她抱得紧紧的，格外地意味深长了一句：“哦？”
卫燕归小指头戳戳他的胸口，“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吗？”
柳月苍笑意盈盈：“别的女人见了我，确实想多看几眼，但是我一记眼刀过去，便没人再敢看我。”
卫燕归不由笑得更灿烂了：“难怪你从前都找不到女朋友。”
柳月苍：“……”
花前月下，星光璀璨。柳月苍觉得屋子里的灯火太过明亮了一些，便伸手往灯罩上一拂，熄灭了两盏灯，只留下一盏。
淡橘色的亮光穿透半透明的灯罩，隐隐约约地散发出来。
照出璧人旖旎的身影。
扣在卫燕归腰间的手用力一抬，将她更紧地贴入自己的怀中。
卫燕归只觉得气息一紧，忙不迭地抱紧了柳月苍的脖子，呢喃道：“天天做这种事，你也不觉得疲惫和厌烦？”
柳月苍吻了吻她的鼻梁，又凑近她的嘴唇，他睫毛微垂，像是黑色的羽翼，纤长好看。
光影落在卫燕归的脸颊上，多了几分独特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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