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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柳月苍和卫燕归所预料的一般,谷笙谷粱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回到了卫府。谷笙奉江樱雪的命令要随时盯着卫燕华,又怎么能离开太久。
回到卫府后她立刻就去依兰院看卫燕华,彼时卫燕华已经睡下,但是她没有睡得太深,听到门外有动静她立刻就醒了过来。
且卫燕华一醒过来之后,就对门外的人问了起来,“是谷笙吗?”
卫燕华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一听就是生病所致。
谷笙闻声倏地蹙起眉头,她直接走了进来。屋子里有一盏灯笼,但是灯光不是特别明亮,带着些许橘黄的光芒,隐约能照得清屋子里的景象。
谷笙一眼就看到了病态的卫燕华,她脸色苍白,嘴角干裂。
谷笙震惊地问:“你怎么了?”
带来的门外气息灌入卫燕华的口鼻内,让她猛地咳嗽起来,她字句不清地道:“我得了风寒。”
声音很轻,轻到连春天的风声都不及。
但是谷笙却听到了,谷笙眸光闪了闪,立刻走到她跟前,伸手把上她的脉搏。谷笙发现她的脉搏极为混乱,有几个穴位还气血不通。
谷笙着急就问:“谁替你诊断过?”
卫燕华如实道:“有几个民间大夫,还有宫里的太医。”
谷笙又问:“那谁替你扎过针。”
卫燕华道:“医馆的人和太医都扎过。”
事实上为她扎过针的人就只有太医,但是为了混淆视听,让谷笙相信她是真的病了,她只能这么说。
“荒谬,竟然还有人这么给人扎针的。”谷笙闻声,一下子就咋呼起来。
卫燕归看到谷笙很气急的模样,立刻坐了起来,岂料她身体虚弱得很,又是快要生的肚子了,根本就没坐得起来。反而跌倒在床。
谷笙着急地就扶她,道:“你别起来了,也别乱动和下床了。”
谷笙说得很严重的样子,卫燕华眼泪刷刷地就流了下来,卫燕华猛地抓住谷笙的手,着急问:“就连你都没有办法吗?”
谷笙摇摇头,一脸沉重。
卫燕华便更着急了,眼泪流得像是成串的珠子一般,她突然抚摸上自己的肚子,呐呐道:“那我的孩子……”
谷笙叹了声气,“如果你能撑过这几天,那你的孩子就能保住。”
卫燕华觉得她这是在说废话,心底冷哼了一声。但是卫燕华面子上依然痛哭流涕,悲伤得很,她道:“我倒是宁愿能够你能替我保住这个孩子。”
谷笙也很直接地忽略掉她这些没用的话,谷笙道:“谁让你病急乱投医的,本来只是小风寒,等我回来给你抓点药吃吃就好了。谁知道你。”
卫燕华没用地抽泣着,没用再回答她的话。过了好一阵卫燕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抓住谷笙的手腕,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着急地道:“谷笙,你不是有办法联系师傅吗?你让师傅来救我,师傅肯定有办法救我的。”
谷笙厌恶地甩开她的手,冷冷道:“我是有办法联系师傅,但我不想救你。”
“谷笙,你忘记师傅交给你的任务了?你难道想要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吗?”卫燕华瞪着谷笙,激动地道。
“我当然没忘,但我就是不想救你。”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
谷笙说的这句话很是实在,她是真的不喜欢卫燕华,尤其是她故意装乖巧装柔弱的样子。
这大概是因为谷笙天生就独立自强,勤奋好学,所以对看起来柔软却很会装的女子没有什么好感。
卫燕华闻声一下子怒了,她狠狠道:“你讨厌我,跟要救我有什么特殊关系?你不要忘记了,你的任务就是保护我,直到完成任务。”
谷笙登时没话可接了。
救,她肯定是要救的,因为卫燕华是他们搞乱清越国朝纲的计划里的最重要的一步棋。如果卫燕华这几日就死了,这个计划就不能继续执行下去了。
可她很担心江樱雪的安全,她想,江樱雪要是出现在锦安城,被人察觉,十之八九是再也走不出去了。
要因为卫燕华而牺牲师父,她当然不情愿。
卫燕华看到谷笙没有回答,着急地又说:“你要是不救我,我就将你背叛大小姐投靠了祁皇的事情告诉卫燕归,反正我也活不成了。”
卫燕华说着话,突然一只小手擒了过来,一下子就擒住了她的脖子,还很用力的收拢。
卫燕华登时一骇,她忙不迭地叫道:“放开,放开我!”
她伸手拍着谷笙的手。
谷笙死死掐着卫燕华的脖子,嘴角勾起冷漠的笑,“天底下没有人敢这么要挟我。”
暗处,观察这这一幕的柳月苍眉峰倏地挑了起来,看来计划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顺利地进行下去。
卫燕华呼吸困难,感觉到空气极快从她口鼻间抽走,越来越慌张。可是突然间她的手摸到什么,抓着东西就朝谷笙头上砸了过去。
谷笙余光其实早就看到了她的动作,她迅速一闪,躲开了卫燕华的攻击。
卫燕华得救,立刻蜷缩起身体躲到角落里,她同时举着手里的鸡毛掸子,警惕地看着谷笙,一面道:“我刚才对你说的不是吓唬你的,你以为你杀了我就能瞒住这个秘密?这件事我还告诉了我娘亲,只要明天早上起来她看不到我,她就会将这件事去告诉卫燕归。到时候,祁皇要损失的就不只是我这么一个细作了,连你。”
听到卫燕华这么说,躲在暗处的柳月苍轻轻地松了口气,突然间,他对卫燕华竟然有几分刮目相看。
卫燕华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谷笙听得已经很明白了。谷笙深深地吸了口气,敛了杀意,露出淡淡的笑,她道:“既如此,那我便立刻去通知师傅,但是师傅来不来,却不是我能够左右的。”
谷笙能这么快地收敛情绪,也是柳月苍没有想到的。他忽然觉得,藏在暗处的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手段是不厉害的。
闻声,卫燕华冲谷笙点了点头。
谷笙很快便离开,屋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柳月苍目睹完依兰院内发生的一切之后,立刻返回玉兰院。
这时卫燕归并未睡得着,因为柳月苍起身的时候惊醒了她。柳月苍会离开,就说明了谷笙已经回来了,她也很想知道今天晚上卫燕华能不能让谷笙去找江樱雪过来医治她,所以在等消息。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近,她睁开了眼,看向柳月苍问:“怎么样,谷笙答应了去找江樱雪了吗?”
柳月苍点头道:“嗯,答应了,只是。”
卫燕归慌忙地抓着他的手,着急地问:“只是什么?”
柳月苍道:“只是在这之前还发生了一些波折,差点让卫燕华死了。”
卫燕归听得心惊肉跳,她想了想谷笙的性子,有些领悟。继而她道:“那卫燕华是怎么应付的?”
柳月苍道:“她告诉谷笙,她将谷笙是习作的事告诉了她娘,如果她活不到明天早上,那她娘就会去告诉我们谷笙是细作。”
卫燕归道:“嗯。这么要挟的确是个好办法。”
柳月苍却皱起了眉头,道:“可我却不怎么认为,我感觉谷笙只是被卫燕华气到了,不可能会杀了卫燕华。”
卫燕归道:“也有这种可能。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卫燕华聪明才保全了一命。”说完她拉着柳月苍上床,在床上并肩而躺,她替他捋了捋出去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边又说:“接下来就是到收网的时候了,我感觉这件事有必要对爹爹和大哥说了。”
柳月苍翻了个身,捧着她的脸,亲昵道:“嗯,我也正有此意,告诉爹爹和大哥才能有十足的办法抓住江樱雪。”
卫燕归闻着他的气息,渐渐地放轻呼吸,呢喃道:“嗯。”
随后两个人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
卫宁和卫燕朝有个习惯,可能也是子承父业得来的,就是每天凌晨就会起来练枪。他们都曾征南闯北过,也曾都在战场上叱咤风云过,所以都习惯性使枪。不过今天卫燕朝使的是剑!
父子两正在对招。
这时卫宁一枪斜刺向卫燕朝的腋下。
这一枪又凶又狠,眼看着就要刺中卫燕朝,可是突然间卫燕朝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而躲了过去之后他反而一剑横挑过来,从卫宁的枪下灵活地穿了过去。
铿铿铿。
兵器交战的声音登时响起。
只见卫燕朝的剑在卫宁的枪身上擦出一片火花来。
然后两人之间兵器极快地变化和摩擦,不是你刺我挡,就是我挑你退。这场练习也不知持续多久,都没有落下帷幕来。
“两位将军的兴致真是不错。”突然间,一道意外的声音闯入。卫宁和卫燕朝两人极快地相视一眼,眼底不约而同地闪过些什么,然后猛地同时出手,电石火花一般地攻向来这个不速之客。
杀气猛至,吓得柳月苍猛地挑起兵器架上的一杆长戟,挡了上去。
只见长戟最前面的钩子拦住了卫燕朝的剑,戟身中间的空隙架住了卫宁的长枪。长戟再被柳月苍用力一转,同时挑落了卫宁和卫燕朝的兵器。
卫宁和卫燕朝先后觉得虎口一麻,纷纷脱落兵器。
然后两人相视一眼,纷纷瞪向柳月苍。
卫燕朝不客气地道:“柳大人,你就这态度,还想迎娶我妹妹?”
柳月苍:“……”他不是故意的好吗?他只是自我防卫而已的好吗!
卫宁的眸色也不太和善,他学着卫燕朝,冷冷道:“柳月苍,你就这态度,还想迎娶我女儿。”
柳月苍:“……”别人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能说下梁不正上梁歪吗?
一时间柳月苍只觉得满口苦涩,苦不堪言啊。
卫燕朝走了过来,一巴掌打在柳月苍身上。这巴掌有了些力道的,震得柳月苍身体一晃,但是还算是结实,因为柳月苍站稳了。
柳月苍苦笑着说:“卫统领,多谢你手下留情啊。”
可事实上,哪里是卫燕朝手下留情,而是卫燕朝已经使出了最大的力气了,也只能是给柳月苍挠了一下痒痒而已。
这时卫宁走了过来,他看到柳月苍在他们面前就像变成了一只听话的小白兔一般,看得很是赏心悦目。
卫宁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柳月苍问道:“这么大清早的,来找我们有什么事。”
柳月苍便将谷笙和江樱雪的事一五一十地对卫宁卫燕朝说了。
听完后卫宁卫燕朝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登时都警惕起来。
卫宁沉沉地道:“谷笙,竟然会是江樱雪和祁皇的人,这点有点让我想不明白。”
谷笙这丫头卫宁平时偶然间会在府里碰到一两次,而碰到她的每一次,哪次不是看到她活泼乖巧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是敌国的细作。
这其中的缘由柳月苍不好说明,他总不能告诉卫宁说,谷笙是因爱生恨,心理突然扭曲了才导致的吧。
他知道,世间的确有一种极端性格的人存在,尤其是在特别独立和自强的女子身上。而这种人,一旦是遭遇重大的挫折,或者是很大的打击,就有可能变成另外一种极端的人。
他猜,谷笙大概就是这类人。
但是不好说,只能对卫宁道:“任何人都是会改变的。”
卫燕朝闻声皱着眉说:“你来找我们是不是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对付了?”
柳月苍道:“嗯。不过办法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燕归。”
卫燕朝迫不及待就问:“那这个办法是?”
柳月苍将设计利用谷笙引诱江樱雪出山的事立刻也说了。
卫燕朝卫宁听完后,纷纷松了口气,可愣了一会,又提了口气上来,纷纷严肃。
卫宁道:“这么说,江樱雪很快就会来锦安,甚至说会直接来卫府。”
柳月苍道:“嗯。如果她想要救卫燕华,一定会来。小婿来找大将军,就是为了同大将军商议抓住江樱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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