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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必等我到了再开始，先试试骨头有多硬……”
“别打脸，我要看看到底像到什么程度，OK，不说了，我开车。”
舒易辰开着他的黑色凯迪拉克心情颇好地驶出舒家的地下车库，他们一家三口昨晚刚下飞机，没想到今天就有了好消息，所以说人类都是奇怪的生物，明知是陷阱还会往里面钻，说什么友情感情？呵，脑子都进水了大概。
白萍站在二楼房间的窗户边上，目送舒易辰的车子开远，她知道他去哪里，知道他去做什么，甚至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该说的都说了，但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对舒易辰越来越明显的极端狠戾没底。她想除掉舒灏然没错，但希望可以像以前那样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不过舒易辰显然没她那样的耐心，能妥协到现在这样，已经算是不错。
“阿萍，好了吗？我们也差不多要出发了~”
楼下传来舒旌宇的声音，白萍从不安中强打起精神，对着镜子整了整头发和套裙，拿了衣架上的大衣，踩着高跟鞋下楼。现在不是絮絮叨叨慌慌张张的时候，发生了那么多事，即便舒旌宇现在仍然坚定地站在他们这边，但舒灏然的话说了就是说了，而且不止一两次，要说舒旌宇完全不受其影响，她是不信的，所以现在的她更要注意，不能有半点的马虎，在舒旌宇面前露出任何不该有的破绽。
“易辰一个人出去不要紧吧？虽然美国那边的医生说他……”舒旌宇站在客厅里等她，已经穿好了深灰色的呢大衣。
“不要紧，医生说他已经都好了，难道你不信？”白萍面上带笑，佯装生气，半点看不出心里什么想法。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多关心他，以前觉得他很优秀，却忽略了对他的关心……”舒旌宇拉过白萍，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对了阿萍，有个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你说。”白萍轻巧地应着，转身锁了门。
“有关灏然的事，我想再跟他聊聊，就算他因为各种理由不想继续待在舒氏，我也不想跟他闹得那么僵……”舒旌宇神色有些落寞，年前那个电话舒灏然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唉，灏然的事，我什么时候不支持你？说实话，现在不是我们怎么对他，而是他怎么对我们的问题，我觉得他对我和易辰误会太深，想要扭转不容易。”白萍轻轻叹了口气，真假难辨地表示很为难。
“确实出了不少事，也难怪他被人怂恿着胡思乱想，慢慢来吧，他毕竟还小。”舒旌宇也叹了口气，这两个儿子都让他有点头疼。
“旌宇，那你就好好和他聊聊，反正我和易辰这边随时欢迎他回来。”白萍笑着挽起舒旌宇的手臂，那笑意却永远到不了眼底。
对话的声音渐渐远了，司机等在小区门口，两人上了车，汽车扬长而去，身后的房子早已不是当年的家，而里面住着的那个小男孩，也已经彻底长大。
“喂，是我。”
阿胜哥哥的电话是在舒灏然和凌慕安刚上火车不久打来的，凌慕安有些紧张地看着舒灏然接听电话的神色，也细细听着那些声音，但仍旧是对方说得多这边说得少，那些只字片语的应答很难拼凑阿胜哥哥说了什么。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不过我通常习惯先说好消息。”电话那头，阿胜哥哥的语调平直如故，听不出喜怒哀乐，隐隐透着他所在那个混沌世界的冷冽气息，“要查的人查到了，道上称他‘强哥’，本名马强，今年四十五岁，混了许多年，势力挺大，我以前见过他，但各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接触不多。”
“这算不得好消息。”舒灏然微垂下眼，所有信息已经清楚记到脑海里。
“舒少不要心急，我正要说。马强混道很早，二十几年前有个生死兄弟，名为白伟，这个名字舒少或许有点印象，因为白萍的亲哥哥也叫白伟。户籍记录上白伟是个死人，而且已经死了将近三十年，不过户籍记录上登记的死因是重大疾病，而马强那边知情人士说的却是偷渡海难，所以……”
“白伟就是九哥。”
身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他们之所以一直查不到，因为九哥是个“死人”，没有人会去联想一个病死的人，直到这一刻所有线条连到了一起，那个会毫无条件帮助白萍的人，那个深潜在国外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人，那个被刻意篡改了死亡原因的人，那个隐藏了这么多年害了他妈妈的人……终于找到了！
“八九不离十，知道他什么身份，就好搞了，这件事我不收你的钱，算是我答应艾维斯，对他朋友的帮助，下面我们来说坏消息。”阿胜哥哥干脆利落地收尾，稍微停顿也不卖关子，接着说道：“我的人很尽责地保护叶辉，但那小子自己跑去见Eden，结果被抓了，这种愚蠢的事补救起来很麻烦，我可以再派人去调查，但需要时间，也需要你支付额外的费用。”
“我很抱歉，给你添了麻烦。”舒灏然脸色微变，深沉的眸光隐没在半垂的眼底一闪而过，短暂的沉默之后，最初的镇定和冷静丝毫未变，他对着电话那头说：“钱我会打给你，麻烦你帮我救人。”
“OK，成交，最迟三天。”
“最迟两天，包括今天。”
“舒少……呵，费用翻倍。”
“成交。”
该说的说完，阿胜哥哥挂断了电话，他和舒灏然之间并没有十分亲近，有的只是交易，就算他对舒灏然这个人其实颇为欣赏。
舒灏然也挂断了电话，自然而然对上了一旁凌慕安担心的目光。
他轻轻呼了口气，朝凌慕安笑了笑，然后轻拍她的手背，把电话里的内容大致说给她听，好的坏的都没有隐瞒。
“怎么这样，阿辉……”九哥的事暂时交给阿胜哥哥不必担心，但叶辉的事实在让人没法不担心，凌慕安还记得自己之前假设过这种情况，之后会怎么样？阿辉会怎么样？他们会怎么样？
“对于阿辉来说，Eden是同进同出了七年的朋友。”舒灏然没有显得惊慌，他用很平淡的声音对凌慕安说，但说得很认真。
“我知道，可是……”凌慕安不可否认心里第一时间对叶辉产生了埋汰，但不管原因是什么，事情的结果都变成了这样。
[Eden虽然是舒易辰的朋友，负责监视你，但七年里他对我一直很好，替我出过头，挨过打，拼过酒，受过伤……说实话，我替你在医院躺着的那两天，看他没了腿的样子，我真的很难过，他现在很消沉，也有点偏激……抱歉，我实在没办法把这样的他当做敌人看待。]
叶辉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把情义看得很重，把别人对他的好看得很重，对舒灏然这样，对别人也是同样。舒灏然不知道Eden用了什么手段，也不是说叶辉这样就是没错，他只是并不责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决定和选择，不一定对，但也没必要太过苛责。
“灏然……”
“不用太担心，我和阿辉有过约定，如果发生类似的事情，他知道该怎么做。”
舒灏然再次拍了拍凌慕安的手背，朝她点了点头，脑海里的部署已经做了微调，他们没有因此变得被动，相反，这件事让他往前走的步伐变得更快了。
“……真的没事吗？”凌慕安还是放不下心，对方穷凶极恶，阿凯之后，阿辉会不会也有生命危险？
“按照约定，他会把安居的事‘供’出来，‘供’出来就没事了。”舒灏然进一步解释，然后一如预料地看到凌慕安睁大了眼睛，“这样的话，我就顺势去安居接手阿胜的位置，你觉得是不是恰到好处？”
排兵布阵最厉害不在于步步为营完美无缺，而在于因时因势而变，变得顺理成章，变得毫无破绽。四两拨千斤的技巧，让费尽力气打过来的拳头如同打在棉花上，那种尴尬无力的滋味，就请好好品尝。
之后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周遭的气氛已经完全变了，硝烟扬起的速度比凌慕安想象中要快得多，但她无力阻止什么，只能默默担心。
“灏然，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嗯，我会保护好自己，Ipromise.”
火车到站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两人已经拿下了大红色的围巾，按照说好的，凌慕安先走，舒灏然走在后面。人流里，他们不再手牵手，她拖着行李箱往前走，能够感受得到他的视线，却不能回头，而他缓缓走在离她大约五十米的地方，看着她挺直的背影，一路目送她走到出站口，与等在那里接她的秦志明碰头，一同离开。
“舒少，路上辛苦了，车在停车场，请这边走。”黑色西装打扮的两个男人在出站口的另一侧等这舒灏然，看他出站，很快迎过来。
“我在电话里说的三件事都安排好了吗？”凌慕安离开了视线所及，舒灏然的面色沉了沉，拿出墨镜戴上，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问道。
“都按照您的要求安排好了，请放心。”右边的男人恭敬地回答，同时递了把钥匙给他。
“好的，先送我去墓地。”舒灏然接了钥匙放进口袋，摩挲着钥匙的棱角，面上的神色显得更加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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