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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后洪荒纪事 > 第16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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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时候我会忘记龙邪是师尊转世这一说,而更多时候我会忘记师尊的存在。也许一份牵挂有了另一份牵挂来填充,心就不会再空落了。

    师尊与我是幼小时候的一种依靠,千年之后我因为某种执念找到了龙邪,这个完全脱离师尊而存在的龙邪便是我全部的信仰。

    我设想过会有另外一个师尊转世出现,我也设想过师尊可能永远不会再出现,可如何我也没想过师尊是这样出现。

    当他出现在祸水地宫之时,我正在为龙邪包扎身上的伤口,嘴里还叼着从龙邪衣摆上扯下来的碎布。

    我的手法不是很熟练,缠得龙邪直抽冷气,我正想速战速决让他长痛不如短痛的时候他忽然不抽气了,连带着停止的还有呼吸声。我一愣,偏头望着他。“不会是疼傻了吧,怎么咽不下气了?”

    龙邪毫无血色的唇紧抿着,眼光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的地宫正门。我在他的放大的瞳孔中看见了一剪白衣,灰色的地宫里那白衣亮得刺眼。

    我情不自禁的将目光转向地宫正门,正门之下立着一人身穿雪白的衣袍,手中握着长剑,面目温和秀雅,如人间词句里描绘的翩翩佳公子。他嘴角噙着笑,那笑容优雅而疏离,一如一千一百年前。我呆了半晌才起身向他行礼,心中杂乱不堪促使我声音也变了调。“师尊,是您么?”

    他的笑容扩散到每一寸容颜里,最后望着我身后的人道,“丫头,离开那妖孽,师尊带你回去。”

    “回去?”我捉摸不透这字眼的意思,我还能回得去吗,回哪里去呢?神界还是无望海?彷徨无助之时,我探手摸到了身后那只小手,在那冰凉的触感中搜寻着哪怕一丝温度。

    师尊的眼光不曾从我身后移开,目光之中渐渐出现一丝凌厉的杀气。“杀了那妖孽,我们回神界去。”

    “什么?”我一怔,全身都颤抖起来,撇过头看着龙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龙邪微笑着看着我,被我握住的手将我猛地一推,手指趁机脱离了我的掌控。“随他去吧,你等了一千多年的人终于回来了。”

    我被龙邪推得一阵踉跄,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却看见身侧一道寒光闪过。师尊的声音冷漠肃杀,如破空而去的剑光。“妖孽,本神在此,岂容你如此放肆!”

    “不,师尊,不要!”我想都没想,转身一把抱住龙邪。“师尊,他不是妖孽,他只是龙邪,是……”

    师尊的剑险险定在我的鼻尖,我一头长发被风刮得吹向两边,凌厉的剑气刺痛了我的双眼,模糊中我看见师尊又笑了。“丫头,你护着他不过是以为他是为师的转世,可是此时为师回来了,你自然也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他说的不错,伊祈月,他才是你的苍荼师尊,我们的契约终止了。”龙邪接着师尊的话,语气中是故作的生分。

    师尊皱起了眉头,我很少见到师尊皱眉,他皱眉说明他不耐烦了。“丫头,你让开,这妖孽弄得神界惶惶,为师要除掉这祸害!”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一动不动的搂着龙邪。事实上我真未想过要在师尊和龙邪面前做一个抉择,我以为师尊和龙邪都可以独立存在于我的世界里。可眼下他们似乎要斗个你死我活了……

    师尊终究不能对我下手,只是一脸寒霜的瞪着我,想着我大概会想以往一样被他的眼神震慑到。然而我没有动。

    “苍荼战神,您不要拖延时间了,至尊兽况且能将神界弄成那样,若是等到这少年长大,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僵持之际,那个叫做凤骨的女子蓦地从师尊身后走了出来,这么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始终不会忘记她是烽芜的转世,而师尊更加不会忘记,我是从师尊的剑招上发觉他对这女子的重视的,他几乎没有一丝迟疑,剑光如电,带落了我几根鬓发。“伊祈月,你若再执迷不悟,就不要怪为师手下不留情了!”

    我的师尊从来都是唤我丫头,这么一千多年我终于听到他唤我本名,在这样的情境之下。我看着那张和我极为相似的脸忽然想哭,嘴角扯了许久最终酿化成一抹苦笑。“苍荼上神,一千年不见,你依旧是这般铁面无私呢!”

    “妖儿,你走吧。”耳边再次响起那少年的声音,声音低若蚊虫从我怀里传来,我这才发觉不知何时我将他楼得这般紧,他的声音因为我的禁锢而变得愈发轻俏,几乎只有我能听到。“我知道你只是放不下这么些天的心血。保护了我这么久,若我在这个关口被他们杀了,你觉得亏了,我答应你,我不死就是了,便是你也与我为敌了,我也会拼尽全力保住我这条命,这条你奔波三界救出来的命。”

    我们交谈之间面前的神越来越多,各方神仙密密麻麻的堵住了地宫的出口,似乎在昭示着神界的力量。我看着怀中少年的脸,那张略带稚气的脸上丝毫不见恐惧,有的只是云絮一般的闲适柔和。我的心也被那笑容熨得平平整整,望着他问:“龙邪,还记得我最初见你时说过的那些话吗?”

    “自然记得的,伊祈月会护龙邪世世太平,可那是因为你……”

    我微笑着打断他的话,心中信念也渐渐变得坚决起来。“是护龙邪不是护苍荼,苍荼是神界的战皇,他从来不需要不需要我护。”

    龙邪一愣,黑漆漆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探究,却终究没有反驳我。我不理会他是不是情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就在他不明白我意图之前,我再一次结结界将他护在其中。我左手紧握月牙刀,缓缓转身面对师尊。这个曾授我两百年武艺,曾为救我杀上神界天牢的神,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和他兵戎相见,可现实永远没有那么多想不到。“师尊,你不需要惦记我们师徒的情分,终究是伊祈月逆天叛道。”

    “丫头,为师不愿与你动手。”苍荼的剑保持着指向地面的姿态,眼光幽幽的望着我。

    我觉得莫大的悲哀,却只能苦笑。“弟子也不想,只是天命不可违。”

    师尊依旧犹豫着,双目越敛越细,师尊身后的神仙谁也不敢乱动,这一场师徒之间的对战似乎在所难免。

    我不知这凤骨是怎样一种身份,只见她凑到了师尊耳边说了什么,她的声音极小,要不是我凝聚心神,定然也不会听到她的心思。她道:“苍荼上神,你该对付的是龙邪而不是月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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