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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受吧？”司无界忍不住问，“宫殿之中找不到止痛的灵药，而我的法力也压制不了疼痛，对不起，你这么难过我却帮不了你……”
司无界的眼光低垂着，眼底有一丝不已察觉的脆弱。摩西罗自然看出了情景的变化，微微一笑，她退出了主殿。
面前的男子说不出的高贵秀雅，他本是天上最尊贵的人物，可这情形伊祈月不禁唤出来他的另一个名。“阿邪。”
“嗯。”司无界轻轻应着，手指扶着少女的脸颊，尾指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伊祈月心中那丝疼惜被唤起，不禁握手了那只手。“龙邪，比起在地宫经历过的难过，这不算什么。便是往后的千千万万年我都这样疼痛着，我也不会觉得难过。”
这本是安慰司无界的话，可司无界听完后却莫名的酸楚起来。“妖儿说的可是苍荼折断你手臂的时候？”
“是也不是。”伊祈月没有注意到司无界的异样，很认真的看着宫殿的顶端道，“我最最难过的时候便是师父折断我手臂的同时身后的你倒下去的那一刻。我觉得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大抵万劫不复就是那般吧。我忽然觉得我以前所有的经历都那么不值一提，只要你能活过来我用自己的命去换也值了。所以现在法力尽失我却很开心。”
“竟是因为我吗？”司无界不可置信的看着伊祈月，心中战栗得如未经世事的少年。
伊祈月也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扬眉看他她笑得无邪。“那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我以为是因为你师尊对你出手，你心中难过。”司无界老实的答道，眼中一丝苦涩尚未散开，他声音也迷惘起来。
纵然痛到不能自已伊祈月却笑出了声来。“我对师尊的印象停留在他圆寂的时候，今天刀剑相向的我已经不认识了。我说再见是陌生人，是真话。”
“呵呵。”司无界心情大好的笑了一声，“如此说来，本尊应该同情那苍荼啊？”
“阿邪何出此言？”
这本是司无界藏在心中的话，得意之下竟说了出来，一时间他不知如何解释，只是一瞬不瞬的望着伊祈月。
伊祈月是个玲珑的神，如摩西罗说的一般，她总能很准确的猜到旁人的心思，可是关于司无界，她不敢妄语，他是至高无上的神，他的心思永远无法揣测。“阿邪喜欢我吗？”
她问了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司无界一怔倒也坦然的承认了。“自然。”
“可是……”伊祈月说到此处忽然全身剧痛，她不得不缓住语势，为了不至于呻吟出声她咬住了唇。
大殿寂然，只有可是两个字在来来回回的跌宕，听得司无界一惊，却恰巧停在了这里。他看着伊祈月闭眼皱眉，看着她咬唇不语，样子纠结而不忍。
司无界不善于观心，可这么明显的暗示他还是知道的。他想问问缘由，可看着伊祈月那样他还是把心中的话吞了下去。“妖儿很难受吧？”
伊祈月摇摇头，疼痛让她睁不开眼睛也做不了回答。
既然不难受，那么她这个可是是不愿意或者不便说出来吧。
我喜欢你。
可是……我不喜欢你啊。
只有这句话还是最顺理成章的吧。司无界心中一刺，好几亿年不曾有过的恼怒与哀伤就在这一刻源源不断的侵袭他。
伊祈月最大的特点是能猜出别人心思，思维跳跃。她知道司无界说的同情苍荼是因为他以为苍荼喜欢她而她已当苍荼是个死去的存在。她本想直接说她的师尊并不喜欢她，所以与司无界的喜欢比起来，那也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可她不确定司无界的心思便多问了一句，阿邪喜欢我吗。
伊祈月以为司无界是了解她的心思的，伊祈月以为他们之间话是不用说的那么明白的，伊祈月以为龙邪势必会喜欢他可是后面的内容的……可是，这终究只是她以为……
很多很多年以后，她见证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变故，一向明澈的九重天也被黑暗包围，恢复法力的她禁步在黑暗的花林里一遍又一遍的叫着龙邪的名，她并不知道这场劫难来得这边没有退路其实是因为她那句没有说完的话。然后这都是后话，没有回转的余地。
“我不会让你痛苦多久的。”司无界忽然开口，语气坚定。伊祈月一震，不由抬眸看他。
殿外的光照着满林的血焉花，红色的花反射到大殿里，整个大殿都是明晃晃的红色。身边的男子也是一袭红衣，这原本刺目的红色此刻竟变得有些黯淡。而男子的神容也不再像方才一样温和柔顺。伊祈月又是一怔，勉强撑起身子在主座上坐得笔直。
她辨不清面前的这个男子究竟是司无界还是龙邪，虽然她知道司无界也是宠她的，只是至神之主的明头就摆在那里，她一个小神不能造次。
她的这番动作落在司无界眼中又变成了不信任，司无界没有扶她，只是望着她笑笑。“你说几天能比上一千年吗？”
男子明明在笑，可那双眼睛里却是冷清清，伊祈月使劲眨眨眼，发现依旧是冷清清的。方寸忽然乱了，她仅凭字面理解就慌忙回答了。“当然是比不上的。”
“哦，本尊明白了。”男子的面色连同着眼光一同冷了下去，目光也从伊祈月身上落到了殿外。
明白了？伊祈月不解的看着男子，她实在不明白他这声明白了指的是什么，只是她不敢问。
少女纠结的模样让司无界不忍，伸手将她带进怀里他笑道：“睡吧，我答应你一定会接好你的左臂的，我也想再看你拿月牙刀的样子。”
男子灼烫的怀抱让伊祈月安心了不少，她蹭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不再理会其他事情。她的龙邪就在她面前，纵然死亡又有什么可怕呢，就连断掉的左臂对她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殿下脸色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不知过了多久，摩西罗出现在大殿上，她给司无界递上一杯茶站在他身后轻轻的问。
司无界握盏的手一颤，不动声色的低下头。“本尊这才知道情绪是怎么回事。本尊有些后悔没有杀了苍荼。”
“您是因为他伤了月儿？还是……”
“本尊是不想留他在世上了，妖儿的心思似乎都放在他那里，一千多年的思念足够摧毁一个神了，所以妖儿才那么坦然的接受他给的伤害，便是痛入筋骨她也安心受着。”司无界说着心里又忍不住酸了起来，将盏中茶水饮尽他接着道，“凤凰你不该让他们见面的，千年前的那场初遇可能在妖儿心中种下根了，本尊亦是无能为力。”
“殿下这是在吃醋，妒忌苍荼比您早见到月儿？”摩西罗有些想笑，这似乎不是这位殿下的风格啊。
“本尊讨厌苍荼那张嘴脸，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司无界皱着鼻子说着，一张秀丽的脸蛋说不出的怨怼。
这副样子该是属于龙邪的吧，完全的孩子心性嘛！摩西罗很想笑，可介于对方的权威她还是生生忍住了。“殿下以为月儿爱慕她师尊吗？”
“这本就是事实，虽然本尊也极不想承认。”司无界睨了摩西罗一眼，将手中空杯扔给她。
摩西罗接住杯盏，笑得很浅。
明明很想笑了，却只能浅浅一笑，这委实是很痛苦的事情，亏得摩西罗定力不错才能开口若无事。“殿下不知月儿对您的心思吗？我从未见她对何人这般，苍荼一向教导她睚眦必报，多数时候她只想着她自己，她是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你的意思是？”
“殿下聪明过人，不用凤凰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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