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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黎言睡了很久,可以说是烧得人事不省。
她已经好久没有依靠药物睡这么久了,虽然是发烧。
柏占渊衣不解带照顾了两天,她才慢慢退烧。
黎言醒来时,已经临近黄昏,她躺在床上环顾四周,一切都跟两年前的陈设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动。
柏占渊推门进来时,她不知道已经哭了多久,那样低沉的、压抑的小声啜泣。
他不知道她为何而哭,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不哭。
柏占渊伸手扶她坐起来,把端进来的热粥舀起来吹了吹,递向她。
黎言仍旧蜷缩成一团哭着。
“烧了这么久,再不吃点东西,身体会垮。”柏占渊好脾气地晓之以理。
黎言无动于衷,他面无表情,固执地将勺子递到她嘴边,却被她一掌打翻在地上!
柏占渊没有生气,只是咬了咬牙,弯腰捡起勺子,看了她一眼,转身推门出去。
再回来时,手上重新拿了个勺子。
他耐着性子重新坐回床边,端过碗再舀了一勺,黎言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向他。
“重新换了个勺子。”他淡淡解释,递向她。
这一次,她没有打翻勺子,而是直接扬翻了粥碗,麻木的看着他。
这次,柏占渊的嘴唇动了动,耐心似乎有所减少。
可对上她嘴唇毫无血色,脸色苍白的样子,又默默压了下去。
他缓缓起身,脱下外套,挽起衬衫袖口,抽出纸巾蹲下,耐心的收拾干净。
“粥冷了,我再去给你盛一碗。”他沉沉说完,摔门出去。
这一次,黎言没有没有好好在原地等他。
他下楼进了厨房,黎言马上也跟了下来,她赤着脚,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柏占渊无意间抬头看到客厅外人影一闪而过,当即丢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跟了出来。
“黎言!”
很快,黎言被他半扛在肩上带回来。
“柏占渊,你这个疯子,变态,放开我!”
他冷笑道,“谢谢你客观的评价。”
“你以为你可以拦住我吗!”黎言力气耗尽,浑身软作一团却犟着不肯就范。
“你是了解我的,大可以试试。”柏占渊的话里没有跟她开玩笑的意思。
他把人放在沙发上,但放下的一瞬她就弹起来,再度冲向大门。
可是这次,她怎么都打不开锁了。
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他,眼神里满是受伤。
柏占渊狠心转过身,去厨房里重新端出粥来,放在桌上,浑身透着寒意。
“你有两个选择,自己喝,我喂你喝。”
黎言浑身颤抖着大喊,“我不要喝!”
说完崩溃地跑上楼去,嘭一声关上房门并反锁。
可显然,她低估了柏占渊的脾气。
这里是他的地方,在两人之间,他永远要做掌控的一方。
黎言在他眼里,仍然是幼稚的、不听话的小孩儿。
现在不同于两年前了,她在他这里吃了些苦,想哄回来必须得花些心思。
她既然不喜欢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那他倒是可以认真考虑一下她的建议,多给些甜枣。
毕竟他也不是个听不进建议的老顽固。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柏占渊平和的声音,“黎言,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黎言蜷缩在床上,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过了一会儿,柏占渊再度敲门,“黎言,把门打开。”
许久后,门锁转动,他用钥匙开门进来。
黎言早知道这拦不住他,他又何必在这里假装尊重,非要她自愿起来为他开门。
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心思深沉得让她害怕。
柏占渊把她的手机放在床边柜上,“既然你暂时不想吃东西,那我们聊聊别的。”
黎言见他把手机还给自己,快速拿过来想拨打电话。
柏占渊波澜不惊地警告她:“不知道你是想打电话给黎家还是陆廷书,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先冷静下来,别打。”
黎言手指一滞,陡然清醒。
柏占渊继续理性道,“你应该是不想黎家人知道你偷偷留下来的。至于那个姓陆的……”
他顿了顿,看向她惨白的脸色,“要是知道你在我这里,大概也会想尽办法来‘救’你,届时,你觉得我是会放你走,还是对他如何?”
黎言猛地转头,一种无力感恨意弥漫在她眼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能明白,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柏占渊深深望着她,唇峰下压,根本不能回答。
“我已经没什么东西好给你的了,我整个人,在两年前的那个下着雪的平安夜里就已经空了。没有期待,没有喜欢,没有你想要的一切,我现在……只有爷爷了……”她绝望地望着他。
“如果连爷爷也没有了……”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喉咙如此疼痛,眼泪从脸上悄然滑落。
柏占渊终是不忍,抬手将她按进怀里,亲亲抚着她的后颈,感受着她的无声哭泣。
“老爷子这么多次都挺过来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也暂时不打算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我只需要你好好待在这里,等过段时间,我就让你离开。”
他伸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国外那边我已经替你处理好了,黎家不会知道你没有回去。无聊的话,我让许星过来陪你。”
黎言听完,只是推开他,默默躺回床上,与他隔开距离,“不用了。”
当晚柏占渊是在书房睡的。
第二天一早,家政送了早餐过来。柏占渊敲敲卧室门,没得到回应之后进去看了看她。
仍旧是没有安全感的蜷缩睡姿,但人还睡着。
柏占渊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又关上门出去。
黎言睁开眼睛,等了一会儿,开门去了次卧。
她拉开窗帘,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果然开车走了。
她回到卧室拿了手机,小心翼翼下楼,家政阿姨已经过来整理家务了。
“小黎……是你吗?好久没见过你啦。”阿姨还是从前那个阿姨。
黎言愣了愣,“阿姨……”
阿姨开心笑起来,“你终于回来了,这两年来你都没在,柏先生也没怎么住这边,我还以为以后都不能见到你了。”
阿姨的笑容和热络让黎言有些感慨,笑着走下楼梯来,“阿姨,我这两年在国外上学,您还好吗?”
“好。倒是你,看着瘦了些,脸上都没有肉了。要多吃点饭,晚上别熬夜,看你脸色昨晚肯定没休息好吧。”
黎言笑笑,“是啊。家里出了点事,我担心,所以没睡好。”
“别担心,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你快吃点东西吧,柏先生已经去公司了,他说让我今天在这边陪着你,还说晚上要回来吃饭。”
黎言对早餐没有兴趣,下意识地望向大门处,“阿姨,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阿姨面露难色,“这……柏先生交代说,你要什么都可以,就是……”
就是不能放她离开。
按照柏占渊的性子,想必不会和声细语的交待,阿姨很清楚违背他要求的下场。
黎言失望点头,“我知道了阿姨,我不为难你。”
黎言默默转身,朝客厅里走去,看到半开的落地窗,止住了脚步。
两年前的平安夜,她也是站在这里感受外面吹进来的冷风,心里空得厉害,突然想出去走走……
许久,黎言回过神来,朝楼上走去。
“……小黎,早餐你不吃点吗?”
半晌,她温柔的声音传下来,“不吃了。”
阿姨一脸忧色,看了看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粥,有些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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