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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哟，敢拿酒泼他柏占渊一脸，还把杯子也扔他头上的人终于出生了！还是个女人！”
“不意外不意外，自古英雄就难过美人关，柏老弟人还年轻，那更是血气方刚。”
周鸣声脸色阴鸷地看向周乘风，后者却只是笑着耸了耸肩。
毕竟他只是当了个传话筒，可没有添油加醋。
说不准，他小叔心里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呢。
黎言他要，黎家他也要，二者不能兼得的时候可不就只能对其中一头连哄带骗了。
他是个正直的，为了叔叔家庭生活和平长久着想的好侄儿。
黎言满手都是刚刚用力打在墙上时流出的血，喉咙水肿得厉害，她大口大口地与空气争夺着更多的氧气。
眼睛因为泪水而模糊不清，手机屏幕也被血渍遮盖而看不清。
她要赶紧通知黎隽之，让他不要再相信柏占渊在黎氏的一切所作所为。
“小心！”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剧烈而刺耳，迎面撞过来的车猛打方向盘冲进隔离带，而黎言也被柏占渊扑上去护在怀里顺着地面滚了出去。
柏占渊脑子一阵空白，挣扎着起身，“黎言……”
黎言额头因为撞上护栏而失去意识，她迷迷糊糊地，手指在地上轻轻滑动，找着她的手机。
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黎隽之，要告诉给所有人……
许星赶到医院时，柏占渊的额头已经缝完针，坐在急诊室外面等着。
“柏总！”
柏占渊坐在那里，身上弥漫着一股冷冽的颓然。
外套凌乱的扔在一旁，半张脸和半边衬衫上都是血。
“柏总你怎么样？黎言还在里面？”
许星的疑问没有得到他的回答，柏占渊只是闭着眼，无动于衷。
很快，医生拉开帘子，边做着记录边过来喊到：“患者家属过来签个字！”
柏占渊睁开眼，霍然起身。
闭上眼都是黎言满眼绝望和痛苦的样子，那种表情，他此生不敢再看第二遍。
此刻，他唯一还剩的底气，也就只有以她丈夫的身份在单子上签字这一项了。
护士把同意书拿过来，手里忙着别的事，语速也十分快，“患者头上伤口需要缝合，不过考虑到她怀孕这个情况，会谨慎使用麻药，等医生做个评估吧。”
护士说完话，见面前的两个人都懵了似的，忍不住催促：“都愣着做什么，哪个是病人家属？”
许星皱紧眉头，看了柏占渊一眼又看向护士，完全没赶上趟：“什么？怀孕了？”
许星反应过来，整个人陷入深深的震惊。
柏占渊脸色凝重，似乎已经镇静下来，上前拿过同意书极快地签下名字，“需要我做什么配合？”
护士停下手里的东西开始询问起黎言的病史。
许星看着柏占渊仍旧挺拔镇定的背影，心里觉得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可是那个柏总。
哪怕才出了车祸，哪怕他才被告知快要做父亲了，仍旧还是这样处变不惊。
这样的定力，自己学多少年都学不来。
可也只有柏占渊自己才知道，他签字的时候手抖得有多厉害。
偏偏是这个时候……
柏占渊处理完过来，许星接替他坐在那里，陷入深深的沉默和恍惚。
许星抬头看他，已经把脸上的血渍擦掉了，或许是怕吓到黎言。
柏占渊烟瘾犯了，心里难受得厉害。
许星拍着他的肩宽慰：“刚才不是说了嘛，她额头上只是个伤口不大，缝好针或许都不会留疤。”
柏占渊沉默着，下意识伸手到口袋里找烟。
可一想到刚才护士的话，他又忍了下来。
柏占渊按下眉心沉重的情绪，启唇艰难说道：“今天周鸣声做东，请吃饭……席间说到黎家的事，我随口应了两句，也只是不想在这种时候跟周鸣声撕破脸，被他察觉出意图节外生枝。”
“所以……”许星猜测，黎言是听到了。
“我答应会保黎家，怎么会骗她！”柏占渊额角青筋挑动，面部也在微微用力，“可她当时就冲进来了，我甚至……甚至连一点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柏占渊脸上难得露出一种独属于他的茫然和无措。
许星从来没见过这样乱了阵脚的柏占渊。
黎言已经完完全全成了他的软肋。
对此，他自己却毫不知情。
许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知道黎言本就对柏总还抵触着，最近这段时间来，眼看算是敞开了一点点心扉。
这一回，直接把柏总的努力全部打翻，推回原地。
不，甚至可能还不是原地，甚至……比以前更加糟糕。
许星这次没有再劝他回去休息，叫人送了套干净衣服来。
或许是考虑到等会儿黎言清醒过后看见这一身的血迹不好，柏占渊很干脆的接过去换上了。
黎言是在缝完针做检查的时候清醒过来的，护士替她挂上水，凑近问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黎言眨了眨眼睛，慢慢恢复记忆：“我还好……”
“那好，我让家属进来看你。”
“家属？”黎言迷茫了一会儿。
“你记不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们出了车祸，你的头撞上护栏了，你先生还在外面等着呢。”
先生？
黎言的记忆逐渐回笼，护士说的是柏占渊。
“我的手机呢……我想打电话……”
护士收拾好东西打算离开，“你现在还怀着孕，毕竟是受了伤，眼前最要紧的是好好休息，做好观察。你的东西都在家属那儿，等会儿你直接跟他说吧。”
护士推着东西出去，跟柏占渊交待了几句，柏占渊点点头，道了声谢。
看着柏占渊跟许星走远，护士不由得有些匪夷所思。
她还鲜少见到这种事，这种情况下，不管是孕妇本人还是她配偶都没有第一时间问孩子情况，甚至都可以说是忽略不计了。
看来又是一对有故事的。
不管是柏占渊还是许星，尽管见到黎言醒来，但都不敢贸然开口刺激她。
“疼吗？”柏占渊坐过来，想去拉她的手，又看到她手上缠着的纱布，不敢用力去握。
黎言呆愣地望着前方，把手从他指间抽出。
柏占渊重新拉回她的手腕，急切道：“黎言，事情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这么说并非我本意。我知道现在不宜再说这些刺激你，等你休息好我再慢慢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我手机呢？”她话音和表情都没有太多外露的表情。
许星把她手机从袋子里拿出来，又见上面血渍没有擦净，用手又再仔细擦了一遍，递给她。
“黎言，我们现在先好好休息，别的事等冷静下来再处理，行吗？”许星望着她毫无血色的嘴唇，心里不忍。
她伸手去接，柏占渊迟疑了片刻，伸手拦了下来，“你要给你哥打电话对吗？黎言，现在黎家的一切都在慢慢恢复正轨，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打给他，让他又来把前期所有的努力都推翻吗？”
黎言听不进去，只是对他所有的话都存着满心的恐惧，怀疑他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的用心。
“你费尽心思，还挨了他一巴掌才说服了他，现在又要反悔叫他担心？而且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我做的每个指令是都是正确的，是真的为了黎氏好，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柏占渊总是这样说服人，站在对方的立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许星也劝道：“是啊黎言，我相信柏总，他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
黎言无助地望着两人，“那我呢……我的感受呢，就那么不重要么。我已经分不清你们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还是……无所谓真假，只是每句话都别有深意。”
柏占渊喉中无比艰涩，她这样怀疑、痛恨的眼神每看一秒都叫他心痛难当。
心痛，原来这就是心痛的滋味。
他有一瞬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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