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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脚下迈着沉重的步子，转身离开。
“柏……”许星愣在原地，不知是走是留。
“黎言……”他坐到柏占渊刚才坐的位置，“其实，柏总如果真的想那么做，有更加粗暴和直截了当的法子。他现在，真的是为了你。”
黎言闭着眼，疼痛随着她呼吸的动作弥散全身，“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插手黎家的事的？我指的是两年前。”
许星怔住，“这……”
黎言睁开眼看他，眸光里都是破碎的星星点点，“黎家的股权他又是怎么得到的？”
许星浑身毛孔都在剧烈收缩，“我不清楚，这件事他没让我知道。”
“是不清楚还是不能说？”
许星急切解释，“黎言我真的不知道！”
黎言露出个失望的笑：“没关系，我会自己搞清楚的。”
许星并不知道她那个失望的笑到底是对他问题的答案，还是对他本人……
尝过太多次失望的滋味，黎言觉得自己再度面对失望也很轻易的就接受了。
痛苦就像影子一样，伴随着她活着的一生。
此刻，周家。
柏占渊面上结着寒霜，横冲直撞把车开到大宅外面堪堪停下。
尽管保安一再拦他，他还是大步冲进周家。
“大清早的吵什么？”周乘风刚起了床，穿着一身睡袍出现在二楼楼梯口。
“少爷，柏先生他……”
“小叔？”周乘风骤然看见他出现，没有觉得遍体生寒，反而有些期待。
柏占渊大步走上楼，提溜住他的领子，咬着牙问：“是你给她发的？”
周乘风被他钳制住也没有丝毫慌乱，笑着道：“是啊，我替您把她这个碍手碍脚的麻烦解决了，不然您总是放不开手脚。”
柏占渊抬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他脸上，周乘风耳朵里登时就嗡嗡作响，但柏占渊如寒潭般的声音仍旧冷冷传入，“你信不信我杀了你这个狗东西！”
周乘风正色起来，望着他，“我信！小叔，我信你真的敢杀了我！自从知道你在港城的事，我就真的信了。可是小叔，无毒不丈夫，您是要成就大事业的人，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一再心慈手软！”
“你懂什么！”柏占渊拽紧他的衣领，恨不得用目光撕了他。
周乘风却沉浸在自己献祭一般的神圣感里，“小叔，我不后悔这么做，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这么做。”
“找死！”柏占渊松开他，对着他窝心一脚，把他踹得滚下楼。
“少爷！”佣人们惊叫。
周乘风一路翻滚，很快就拽住楼梯扶手，在楼梯上挣扎着爬起来。
柏占渊眼也没抬，冷漠从他身边经过，周乘风忍着剧痛，伸手去拽住他的裤管，“小叔……”
“你知道你这么自作聪明会造成什么后果吗？我可以趁这个机会把你跟你爸踢出局，黎家的事，你们父子俩以后别想再沾手。你伸哪只，我就砍哪只！”
柏占渊仿佛看着一个让人嫌恶的畜生，踢开他的手，左右活动了一下脖颈，大步下楼离开。
周鸣声晨跑路上接到电话，匆匆回来。
“占渊！”
“管好你一家子，否则别怪我新帐旧帐一并算！”柏占渊径直擦过他坐进车里。
周鸣声快步回到家里，见到周乘风动弹不得的样，浑身紧绷。
“爸，我不后悔，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小叔好！”
周鸣声望着他目眦尽裂，“你糊涂啊！”
三天后，黎言做完检查评估，身体没有大碍，护士来通知她可以办出院手续。
“妇产科在门诊二楼，建议你去做个系统检查，顺便建档立卡。”医生同她交待完，好心嘱咐他。
阿姨一边替她收拾，一边认真观察着她的表情。
“小黎，我陪你下去看看吧。”
黎言摇头，“不用了。”
阿姨想劝说，又顾虑着柏占渊交待她的话，不敢再多说。
对于此刻的黎言来说，一切用心良苦的劝说都只会成为她加速崩溃的催化剂。
孩子，更是不能提的禁忌。
柏占渊把车开回家里，却觉得没了下车的力气。
晚些时间，阿姨打电话来告诉他，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黎言也一个人去了趟妇产科，拿了个单子回来，不过没给她看。
柏占渊还是跟现前一样，嘱咐阿姨好好照顾她。
他仰靠在座位上，头痛得厉害。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他措手不及，黎言怀孕的消息被夹在里面裹挟而来，他甚至都没时间好好消化这个消息。
他今年已经三十三了，终于要做父亲了。
结婚生子，一气呵成。
这是前面三十二年从未料想过的事。他甚至以为这辈子不会有正常的婚姻，也不会组建家庭。
然而命运的捉弄总是这样，让人在尚未做好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把结果就这样，丢到你面前。
他也没有做好准备，可眼前的一切快得他来不及准备了。
再过几个月，他跟黎言的孩子就会呱呱坠地，再过上一年左右，孩子就会咿咿呀呀叫他爸爸。
柏占渊望着自己的手，正因为激动和兴奋而颤抖着。
他原来，是期待的。
也许，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可以作为他跟黎言之间的润滑剂和粘合剂。
这是他三十三年以来，收到最好的礼物。
重新打起精神，柏占渊开车去接医院接两人。
一路上，黎言都没有说话。
柏占渊主动开口：“医院住了几天肯定不习惯，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见黎言不说话，阿姨还帮着搭腔，“是啊，我看小黎就睡得不是太好，胃口也不好，现在这个时候得好好补充营养，不然到后面身体容易撑不住。”
黎言抬眸看她，阿姨愣了愣，自己说错了？
柏占渊出声缓解阿姨的尴尬，“您说得有道理。”
车内氛围沉寂下来，阿姨不敢再轻易开口。
黎言露出个惨淡的笑容，似乎含有深意。
回家住了两天，柏占渊或许是故意避开，在家里的时间不多。
浴室、厨房、楼梯，一切容易滑倒的地方都开始铺上地毯。
阿姨也在按照食谱精心为她烹饪营养餐。
黎言看着地毯一块一块从楼梯下铺上最后一步，好像自己整个肺里都被堵上了似的，呼吸也变得困难。
他在妄想什么？
妄想自己会把孩子生下来，跟他组建起一个圆满的家庭？
黎言忍不住露出个没有温度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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