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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将军穿回真少爷爆红了 > 第 127 章 番外二(古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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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伤的日子里,卫渡没有办法继续军事训练。郑?便找了几本兵书,又拨去一名文士,让他在帐篷里好好学习兵法,自己过些时日会亲自考问。

    卫渡自是不敢懈怠。

    两个月后,东海国卷土重来。

    比起之前几次,双方的交战只是战略上的试探。这一回,东海国出动了更多的兵力,大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意思。

    郑?收到探子传来的军情之后,拧起了眉。

    大帐里一片不可思议之声。

    “东海国怎会有如此多的兵马?莫不是把军队倾巢而出了?”

    “就算东海国与我衍国连年交战,却也不至于叫他们全军出动。否则即使仗打赢了,难道不怕其他国家趁虚而入?”

    “东海国国君的宠妃有个弟弟,听说上一次也入了军,对方原本是为了混几分军功的,结果不慎死在了先锋将军卫渡手下。”

    “卫渡?就是那个入伍不到半年被提成一军先锋将军的人吗?”

    “摆了那么多天的擂台,他的确是一军当中武艺最出众之人。”

    “为一个宠妃的弟弟出动全军,东海国朝内竟无人劝谏么?”

    ……

    议论纷纷的大营内,郑?赫然起身,场面立时安静下来。

    郑?高声道:“无论因为何种缘由,敌人的大军即将兵临我衍国城下。二十万大军长途跋涉,粮草最为关键。我意为:在他们刚刚抵达边境的时候,趁着根基未稳,主动出击,目标是尽可能地消灭东海国运来的粮草。”

    众将领与谋士面面相觑。

    偷袭粮草……说得容易,可是粮草对于大军的紧要程度,连新入伍的壮丁都知道,东海国又岂能给他们机会。

    没有人敢说话。

    东海国来势汹汹。纵然他们的主帅郑将军身经百战、战无不胜,可若是正面迎战这样多的敌人,想要获取胜利同样难上加难。即便胜了,也必将损失惨重。

    而奇袭敌军粮草则截然不同。

    只是纵然计谋成了,施计的人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这几乎是一条必死之路。

    在场的谋臣却没有办法出言反对,因为他们拿不出更好的办法。

    而在场的武将,也没有人愿意请命前去。

    他们一个个低头不语,唯恐自己的名字被主帅点到。

    郑?看着下方的部属们,面上难掩失望之色。

    他其实并未打算让其中任何一人领军。这种重要而无比艰难之事,唯有自己亲自上阵才有可能做得到,他不会让自己的部下平白送死。

    只是,身为战场上的武将,如此惧怕死亡,又岂能有所作为?

    时间紧迫,郑?也不耽搁,直接道:“此番袭粮,本将会亲自率兵前去。”

    此言一出,方才寂静无声的大帐内,顿时开始劝告起来。

    “将军三思。”

    “此行太过凶险。您担负着守卫衍国东境的重则,万不可轻易涉险。”

    “将军若是有了闪失,衍国军心必乱啊。”

    ……

    武将们尽管缺少了勇气,对于主帅郑?的尊敬与爱戴却是实打实的。

    谋臣们更是纷纷陈言反对。

    郑?乃衍军左部军心之所在,一旦身亡或是被擒,东境防线必定溃不成军,衍国或许会面临几十年来最严重的危机。

    “不必再说,本将心意已决。”

    郑?打断了部属们的劝言,开始发布命令,调整防守事务,为之后的事情做准备——若是袭粮成功,敌人有可能见势不好返回,也有可能破釜沉舟,立刻发起最猛烈的进攻。

    如果是后者,那么只要坚守住第一波进攻,东海国就只能兴兵退去。衍国或许还可以趁此进攻,尽可能地消灭东海国军队,让他们再也没有抵抗之力。

    交代完各种事宜之后,众人纷纷离开,按照命令下去行事。

    大帐中除了郑?以外便只剩下一人,是名身着白衣的文士。

    他是郑?身边第一心腹葛平。

    刚才,郑?逐一给每个人下达命令,唯独略过了他。

    葛平微微拱手。

    郑?道:“此去……若我身遭不测,衍军的未来便在那名年轻人身上。”

    葛平闻言一愣。

    他当然知道将军说的人是谁。

    不是擂台的事情,也不是短时间就升为先锋将军的事。实际上,将军对于卫渡的看好,不止心腹知道,方才那一帐子的人大多都心里有数。

    而对于葛平来说,他不仅仅知道那位入伍不久的新兵是位可塑之才,还知道一些其他的内情。

    葛平犹豫片刻,道:“将军,倘若您不慎失陷于敌营,就算当真烧毁了东海国的粮草,于我衍国而言,无论是近是远,也都是大为不利的。”

    郑?微抬下巴,道:“自杀式偷袭从来不是我的风格。我既做此决定,自是有信心活着回来。”

    “交代,不过是以防万一。”

    他看着葛平道:“届时,你知道该怎样做。”

    葛平恭敬拱手:“是,将军。”

    郑?转身出了大帐。

    日暮降临。他秘密地调集一支军队,在夜色的掩映下,悄悄朝着敌人的粮仓靠近。

    同一时间,卫渡正在校场上训练。他在帐篷里休养了不到一个月,伤势便已痊愈,每日钻研兵书与训练武功都不敢耽搁。

    发生在大帐中的事情,卫渡与衍军左部的绝大多数士兵一样,并不知情。

    “先锋将军。”

    一名亲兵模样的高大男人冲卫渡简单行了个军礼,他正是那日在战场上随卫渡拼杀至最后一刻,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祁连东。

    卫渡冲他点头。

    祁连东道:“将军,末将刚刚练习马战,从马背上站起来时,发现东边好像有些奇怪。”

    卫渡闻言站到高处,朝东看去。

    隐隐约约地,他似乎看见了火光,不过因为距离太远,并不十分真切。

    “着火?炸营了吗?”

    卫渡知道,东海国也有两三万士兵常年驻守在边境,与衍国的驻军两相对峙。平日里双方不发生冲突的时候,除了训练以外,都会耕种土地以补充军饷。

    “郑将军近期并没有出兵的打算,就算对方真的炸了营,也跟我们没关系。”

    话虽如此,卫渡对祁连东道:“不知道哨卫有没有发现,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去禀报一声吧。”

    卫渡先去了大帐,里面并没有人,门口的士兵也不知道主帅去了何处。

    等他找到葛平的时候,东方的火势已经变得更大了。衍国边境的驻军已经不需要站在高处,都可以感受到远处的火光。

    葛平望着天空喃喃道:“将军成功了。”

    卫渡这才知道,原来东海国大军压境,郑老将军悄悄带了人去焚烧敌人的粮草。

    “葛先生!”

    卫渡抱拳道:“请准许末将率领一支弓手队前去接应郑将军。”

    葛平听了有些迟疑。

    他想想郑?临走前的交代,又想想郑?对于衍国的意义,终于还是道:“你去吧。只是倘若事不可为,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卫渡领命退下。

    另一边,东海境内。

    东海国大将军骑在马上,看着不远处混乱的情景,眯了眯眼。

    郑?放火得手之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攻击粮仓驻军,指挥手下四处引火,妄想一次性将粮草烧个干干净净。

    若非自己提前收到了消息,早有准备,说不准还真要让对方成功了。

    郑?此人不愧被东海国上下公认为死敌,就连国君也感到畏惧。好在,这个死敌很快就要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按马往前走了几步。

    “郑?,带几十个人就敢过来放火烧粮,你真当我东海士兵都是泥捏的不成?”

    “就算粮草被烧毁了大半又如何?此番以粮草诱杀你,只要你死了,衍国便再也无人能够阻碍我东海国的大军。那座边境城墙的背后,无数城池无数百姓,都会成为我们的粮草供应之地。”

    郑?没有搭理他。

    手上的动作却是越来越快,周围东海国士兵的死亡速度变得更快了。

    见状,东海国大将军不惊反喜,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对于武功高强又深陷敌营的武人来说,任何情绪上的波动,都会是致命的。

    很快,破绽出现。

    一支锋利的箭羽从远处而来,穿透了郑?的盔甲,射进他的左肩。

    身体中了一箭,还是铁箭。

    正常来说,这会使人瞬间失去力气。可郑?手上的动作,连一丝一毫的变慢也没有。

    他仿佛来自地狱,手上的武器便是死神镰刀,挥砍之间有无数敌人殒命。

    东海国大将军对身边人道:“传我命令,放他回去,但不要太刻意。”

    手下闻言一愣,没有立刻执行,而是迟疑道:“将军?”

    大将军冷笑一声。

    “方才的箭上抹了剧毒。郑?中毒后连续作战,从这里逃回衍军中也需要时间。等他回到大帐的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死在这里不算什么。我要让所有衍国兵都知道,他们的郑将军伤重,狼狈地逃了回去,然后不治身亡。”

    “没有人可以隐瞒这个消息,所有的衍国兵都会知道郑?的死讯。”

    身旁的手下顿时领悟其意,面露喜色地恭维。

    “将军英明!”

    负责指挥包围的将领,得了命令以后,不动声色地放起水来。

    郑?很快杀出了重围。

    东海国的士兵依旧紧随其后。

    郑?并不知自己体内已经中了剧毒,一路西逃。

    卫渡远远地望见一人从天际而来,奔驰在茫茫的夜色中,身后是黑压压的无数骑兵。

    他连忙上前迎接。

    “将军!”

    夜幕已彻底降临,唯有一轮明月高悬天空,映亮前方的路。

    卫渡接到郑?以后,立刻命令带来的弓箭手放箭。

    漫天箭羽如雨水般倾泻而下。

    东海国士兵连忙挥刀抵挡。

    第一波箭羽止歇后。

    为首的将领勒住缰绳,停在原地,与卫渡两相对峙。

    片刻,对方右臂一挥。

    东海国的骑兵们纷纷调转马头,以防守阵型缓缓退去。

    卫渡松了口气,连忙走到郑?身边。

    他看见对方左肩上的伤口,以及浸透了鲜血的盔甲,担忧道:“将军,您还能骑马吗?”

    此地距离衍国驻兵还有一里。

    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要紧,可以骑行返回。

    一盏茶功夫,营地便到了。

    卫渡率先下马,然后来到郑?身边,帮助其落地。

    借着月光,卫渡能够看清郑?的脸。

    他只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单是肩部的箭伤,郑将军的脸色不该如此惨白才是。

    此刻,郑?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儿。

    不只是箭伤的问题,箭头上恐怕……但他不确定究竟有多严重,是否能够恢复。

    卫渡刚刚才带着一群士兵出去,守在门口的两位哨兵自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卫渡搀扶着郑?,对门口的哨兵道:“快去把郎中请到大帐!注意,不要声张!”

    两位哨兵定睛一瞧,这才发现受伤的是主帅大人。

    其中一人连忙狂奔而去。卫渡又对另一人道:“去将此事禀报葛先生。”

    在这衍军左部,若是郑?不在,能够号令全军的便只有葛平。

    好在是夜里,许多士兵早已入了营帐,郑将军伤重的消息不至□□速传开。

    “将军,您还能走吗?”

    卫渡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郑?,郑?却没有出声回应。

    对方呼吸的气息极为不稳。

    卫渡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掀起惊涛骇浪:难道郑将军此刻已经没办法说出话来了吗?

    “末将冒犯了。”

    他再顾不得规矩,将这位长他接近三十岁的中年男人拦腰抱起,快步入了大帐。

    郎中很快就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葛平、钟素、仲辰……左部里的重要将领与谋士,纷纷收到消息赶来。

    一名武将进帐便问道:“将军怎么样了?”

    在这左部里,能称得上一声“将军”的武将有太多。但若前面不加姓氏直呼将军二字的,任谁都知道,只有郑?才有这个资格。

    没有人搭理他。

    距离大帐门口数丈,军中最好的郎中正皱着眉头,仔细地为榻上的郑?诊治。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郎中终于站起身来,面色沉痛:“将军所中的乃是噬骨之毒。人中此毒之后,若是静止身体,尽快服下解药,方有得救之机会。然将军中毒之后先是经历一场恶战,后又奔行数里,毒性早已深入骨髓,药石无医了……”

    一名武将闻言猛地抓住郎中的领口:“将军若是出了事,本将要你陪葬!”

    郎中没有说话,只轻叹一口气。

    “你别叹气啊!”

    “快想想办法!”

    “将军的身体向来是最好的,一定不会有事。赶快开药!”

    ……

    大帐里一阵七嘴八舌。

    卫渡心中只默默念着八个字。

    “深入骨髓,药石无医。”

    此刻,卫渡已经被其他武将挤出了距离郑?最近的位置。

    他隔着许多谋臣武将,愣愣地望着榻上的人。

    在卫渡心里,对方就是战神。

    身经百战,杀敌无数,好像没有什么不会,没有什么不能战胜。莫名来到这么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代,郑?之于所有的衍国人,也包括自己这个穿越者,就像是一枚定海神针。有他在,天就不会塌。

    还不仅仅如此。

    对于卫渡来说,这里的环境是陌生的,空气是陌生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可这个衍军左部地位最高也最厉害的男人,却给了他久违的、亲人的感觉。

    而现在,郎中说……

    “住手!”

    奄奄一息躺在榻上的郑?忽然开口:“兵临城下,像什么。”

    郑?的话说得断断续续,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敌人即将兵临城下,你们现在围着一名郎中发怒像什么样子。

    暴躁的武将们终于放开了郎中。

    大家都向郑?看去。

    这时,郑?喊了卫渡的名字。

    卫渡先是一愣,继而快步来到塌前,周围人纷纷让路。

    郑?艰难地抬了抬手。

    众人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卫渡同样不明白,他温声问道:“将军,您想做什么?”

    郑?张了张口,没有回答,或者该说没法回答。

    左手却是慢慢指了一个方向。

    卫渡顺着视线看过去,那里有一柄悬挂着的匕首。

    “您想要拿那柄匕首吗?”

    距离最近的一名武将立刻走过去,取下匕首拿过来。

    大家都不明白,郑将军为何要在此时索要一柄匕首。

    唯有葛平,他已经完全明白了主帅的意图,开口代为解释:“这柄匕首,当年是国君亲自赏赐给将军的。”

    “连同整个衍军左部,一起交给了将军。”

    说话时,匕首已经放到了郑?的手上。

    郑?用尽最后的力气,往前一推,奢华精美的匕首便贴到了卫渡的胸前。

    这柄匕首并不像兵符那样具有权柄。实际上,即使郑?地位尊崇,军威甚广,也没有权力在临终之际将自己的位置传给其他人,更何况卫渡资历极浅。

    但它代表的,是郑?最后一道命令。逝者已矣,与其说命令,更不如说是心愿。

    给我?

    卫渡低头看了看匕首,还没有反应过来,郑?忽然吐出一口血。

    对方的手臂随之失去了力量。卫渡连忙伸手握住,不想看它垂落下来。但是,面前的人却已闭上了眼睛。

    卫渡一下子愣住了。

    将军,明日您还要考校我呢。

    将军,我、我不行的。我怎么担得起左部的八万大军呢?

    卫渡身后,其他人也是大惊失色,乱作一团。

    “将军!”

    “将军,衍国没了您要怎么办?谁能挡住东海国的二十万大军?”

    “将军这是把兵权交给了卫渡?”

    “卫渡一个新兵,半年提为先锋将军已是大为不妥,他怎么担得起这个责任?”

    “这是将军的临终决定。”

    “明日一早,东海国必定会发动进攻。我们如何能挡得住?就算将军烧毁了敌人的全部粮草,可是一旦将军身死的消息传开,恐怕我们的士兵会立刻失去所有战力。”

    “莫说是士兵,即便是我,没有郑将军,对上两倍的敌人,也实在不觉得我们能有任何胜算。”

    “将军的死讯,必须封锁。”

    ……

    大帐里的文臣武将们,他们之间争论很多,尤其是关于卫渡的,但是有一个共识却很快就得以达成——

    隐瞒郑将军的死讯。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葛先生,不好了!”

    “士兵们炸营了!不知道是谁在外面散播谣言,说郑将军伤重身亡,消息却被刻意压下。一些人聚集起来想要讨个说法,还有少部分人,已经害怕得想要逃走了。”

    葛平立刻道:“仲将军,李将军,你们先出去稳住士兵,不要让局势弄得一团糟。一旦发现逃兵,军法处置!”

    两位将军略有迟疑。葛平在军中地位其实并不算高,只因为是郑?心腹,又颇有才能,故而可以在郑?不在的情况下指挥全局。可是此一时彼一时……

    最终,他们还是遵从了葛平的命令。

    葛平又对其他人分析道:“郑将军刚刚离世,消息便传出去了。军中一定有东海国的奸细,此时此刻,是他们策划已久的。只是现在,我们绝对不能去追查奸细,这会进一步动摇军心。”

    “现在我们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隐瞒将军的死讯,另一条则是将实情公之于众。”

    “公之于众,军心会立刻散掉。”

    “现在消息传开了,之前看见郑?伤重的士兵也有许多,已经不可能瞒得住。强行隐瞒就算成功了,士兵们作战前看不见将军也会生出疑虑。”

    “东海国知道郑将军已死,他们天亮时必定会发起进攻,我们根本不可能挡得住。”

    “挡不住也得挡!东面可只有咱们一道防线,一旦失守,后面十几座城池都会成为砧板的鱼肉。”

    “说得容易,怎么恢复士气?”

    “炸营处理不好,不用敌人进攻,我们自己就会散掉。”

    ……

    将领们再次争吵不休,而帐外士兵们的声音更是越来越大。

    听着周围嘈杂混乱的声响,卫渡心情糟糕透了。他心想:此刻东海大兵在做什么呢?

    敌人一定在休养生息,等待黎明的到来,好向衍国发起全面的、激烈的进攻。

    而衍国人又在做什么?

    我该怎么办?

    衍军左部是将军一生的心血,衍国是将军一生守护的东西。

    我要怎么保护它?

    地图早就印在了脑海里。

    卫渡渐渐沉下心来,冷静地思索应敌之策。

    对方携势而来,兵马是己方的两倍还多,衍国东境却无险要可守。

    唯一的弱点在于粮草。

    卫渡不知道郑将军损毁了对方多少粮草,但是即使损失并不大,在郑将军身死之际,对方也一定会想要趁着衍军士气大跌的当儿,狠狠咬下衍国一块肉。

    换而言之,东海国急切地想要获取胜利,越快越好。

    一个词自然而然浮上卫渡心头。

    诈败。

    可是,如今士气已经跌落谷底,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位先锋将军。如果直接施行诈败之策,恐怕诈败就会变为真败了。

    卫渡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主意。

    他不知道能不能行,但这是当下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在必败与或许可以之间,选择后者是不需要犹豫的。

    卫渡从塌前站了起来。

    他没有同其他人说话,而是直接朝帐外走去。

    一名武将质问道:“卫渡,你想做什么?”

    卫渡淡淡道:“恢复士气。”

    “恢复士气?”

    “开什么玩笑!”

    “就算你武艺高强,比起郑将军也差得远呢!更不用说军中的威信了。士气岂是你想恢复就能恢复的?”

    “狂妄!”

    “真不明白将军为何看好他!”

    “且看看卫渡想做什么吧。”

    葛平开口道:“别忘了,将军临终选择了他。”

    郑?的临终决定,葛平的开口支持,终于使得帐内无人上前阻止。

    卫渡率先走出大帐。帐内有一些将领跟了出去,想看看卫渡做什么;也有一些人留在帐内,继续商讨对策。

    外面,两名武将已经难以维持秩序。

    卫渡的走出,瞬间吸引了一些士兵的注意。实际上,因为连续摆了十几天的擂台,最快升为先锋将军,卫渡的名气在军中已经不逊于刚才在大帐里的绝大多数人。

    卫渡却觉得还不够。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此刻军中的八万大军,都能看向自己,听清自己说的话。

    他环顾四周,目光很快锁定在了距离主帐最近的一处营帐的上方。

    卫渡身手利索地攀顶,双脚落在长篙之上,却是立得稳稳当当。

    周围很暗,卫渡所在之处却极为亮堂,皎洁的月光在此刻就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灯。

    这一下子瞬间吸引了更多士兵的注意。由于身在高处,几万人同时看见他甚至也不是难事。

    “诸位兄弟,我明白你们现在的心情。我,一军的先锋将军卫渡,便在这里告诉你们实情,绝无任何欺骗。”

    “郑将军的确已经死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直到卫渡出现之前,两位武将还在同士兵们安抚:郑将军的确受了伤,但身体并无大碍。眼下大敌当前,否则一定会将造谣之人都揪出来,军法处置。

    月色下,卫渡看见了无数张惊恐的面容。

    他不敢耽搁,紧接着道:“郑将军是死在那帮东海国大兵手里的。可郑将军武艺高强,战无不胜,为何会死?”

    是啊,为何会死。

    这是所有衍国士兵都感到疑惑的。

    战争还未开始,有许多人说郑将军是夜袭对方而死,还有许多人说亲眼看见郑将军受了重伤。

    可是为什么呢?周围安静下来,等待卫渡的下文。

    “因为东海国派了二十几万大军过来。郑将军认为,正面交锋,我们即便取胜也要付出无数性命,故而选择带人夜袭敌方粮草,希望以最小的代价打退敌人,因此死去。”

    大帐门口,许多武将愤怒不已:“卫渡在做什么!”

    不但承认了郑将军离世,还把敌人二十万大军也说出来了,士兵们怎么可能还有勇气打仗!

    “郑将军真是看错人了。”

    “完了,这下子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全是拜卫渡所赐!”

    “卫渡当个先锋将军已经到顶了。郑将军英明一世,最后却选了这么个人。唉!”

    ……

    “郑将军虽然死了,却也没有死。”

    “因为,郑将军是为了烧毁敌人粮食而冒险的,他已经成功了!先前那冲天的火光,就是敌人被烧掉的粮食。”

    “二十万大军又怎样?没有粮食,人越多,他们就死得越快!郑将军用自己的性命为我们创造了胜机。郑将军他,是为了我们死的!”

    听到这里,许多士兵脸上的表情开始发生变化。

    郑?善待士兵,又战功赫赫,左部的这些兵马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士兵们对他的爱戴,早就达到了一个顶峰。

    卫渡继续发言。

    “不错,郑将军他,就是为了我们而死的。”

    “如果正面交战,以郑将军的能耐,难道他会畏惧东海国?退一步说,即使郑将军最终打了败仗,以他的武艺,也完全可以在最后关头平安地离开这里,损失惨重的东海国绝没有胆量追击。”

    “可是郑将军却选择亲自赴险,夜袭敌人粮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有更多的弟兄们活下来!将军一生无半点私心,他热爱自己的士兵,守护衍国的子民。”

    “那我们呢?是逃,让郑将军白白牺牲,然后眼睁睁看着我们衍国的子民,世世代代,男人成为奴隶,女人成为娼妓。还是战,胜则为郑将军报仇雪恨,即使败了,也在临死前咬下敌人一块肉?”

    “这里是东境的唯一防线,我们身后是无数手无寸铁的百姓。我卫渡深受将军大恩,定会为将军、为衍国流尽最后一滴血。那么诸君呢?究竟是逃,是降,还是战?皆由你们自己来决定。”

    “战!”

    “不能辜负将军!”

    “为郑将军报仇雪恨!”

    “跟东海国拼了!”

    ……

    衍军左部里,随之卫渡说出的话,先前的悲伤与惶恐早就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憎恨,是坚毅,是满腔的愤怒与浓浓的战意。

    大帐门口,许多武将与谋臣相互对视。

    卫渡的一番话,竟然瞬间扭转了士兵们的心意,实在出人意料。刚才那个瞬间,他们仿佛从卫渡身上,隐隐看见了将军的影子。

    此时此刻,这八万多人中还没有人意识到,一名青年已经从郑?的手中接过守护衍国的使命,并将不败二字发扬光大,使其不再局限在衍国的国土,直到中原九国的每一个角落,都畏惧于衍国战神的威名。

    稳定了军心之后,卫渡开始同将领们叙说自己的计策。

    “将军中毒身亡,敌人必定以为我军人心溃散,不妨令全军佯装败逃,使东海国进一步放松警惕。”

    “距离此处最近的一座大城有三十里,唯有此处可以供应东海国的二十万大军,而他们加快脚程一日便可抵达,我认为敌人必会在那里补充粮草。我们连夜赶路,以逸待劳,日暮时痛击敌人。”

    “此计之关键,便在于迷惑东海国主帅。”

    计策十分顺利地通过了。

    一日后,衍军于柳月城成功伏击东海国士兵。卫渡身先士卒,率领亲卫闯入东海国中军,击杀敌方主帅后全身而退。

    二十万大军因此败退,逃回东海国内不过一半。

    郑?中毒身亡的消息,与东海国大败而归的消息,一前一后传进王宫,中间仅仅隔了半天多。

    卫渡的名字也由此第一次传到兰陵城,传进无数贵族的耳中。

    当卫渡奉命前往兰陵复命时。

    街头巷尾,他都能听到有童谣称颂自己“少年英雄”。

    但卫渡知道。

    他并不是什么英雄,他只是有幸跟随过一名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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