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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情况下，简念初也估摸着江家人压根不可能会想到他们。
结果料错，江朝北居然直接让人来喊他们了。
多问两句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老太太真的不行了。
医生已经放弃了抢救，现在人虽然还在医院，却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回老家的事儿。
上了年纪的人，总喜欢讲究一个落叶归根。
最后一程，顾铮这个外孙，于情于理，都该去送一程。
人将至死，不论曾经做过什么事情，也都该翻篇了。
简念初陪着一道过去的时候，病房里头站了不少人。
有认识见过的，也有生面孔。
无一例外都是江家的人。
江瑜泽站在比较靠前的位置，垂着眼，看不清楚是不是真的难过，老爷子江朝北则是背对着他们站在窗户跟前朝外看，不知道脸上又是什么情绪。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秦意如居然也在。
正跪在病床前小声地哭，听得出来是真的难过。
整个病房都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压抑的十分难受。
加上那哭声，就更加让人喘不过气来。
病床上的江老太太闭着眼睛，气息微弱，一动不动。
这就是生离死别的场景，不光再怎么风光厉害的人物，到了这一刻，也只有徒生无奈的份儿。
从此黄土白骨，了却一切。
被气氛影响到，简念初心底也生出沉沉的悲凉。
察觉到她的情绪，顾铮伸过手抓住她的，默默给予关怀。
就在两人相互取暖时，角落里一道人影突然就冲了出来，直直朝着不断哭泣的秦意如而去。
“还假惺惺地哭什么？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
如果不是你养的那个好女儿惹出事情没能善后，秦家那个小杂种怎么会误伤了我妈？
该死的人是你，是你跟你那个贱货女儿！”
冲出来的人，是秦家小儿子。
也就是秦晓月的前夫，秦思思的前姑父。
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他格外得宠，一直被江老太太护的很好。
比顾铮跟江瑜泽大不了几岁的年纪，却愣是被惯成了个游手好闲，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真纨绔。
眼下老太太要不好了，也就意味着往后再没人惯着他，给他惹出来的祸事儿兜底，一想到这里，他就越发愤怒，手底下半点情面都不讲，一把揪起了秦意如的头发。
“你给我去死，去死！拿你的命，换我妈的！”
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还沉浸在悲伤中的秦意如完全反应不过来。
一直到脸上“啪啪”地被扇了好几个巴掌之后，她才双眼发懵地望过去。
“小……小少，您……”
头发被揪的生疼，甚至都被薅下来几股，但她根本挣不开。
身上又挨了好几脚，差点直接就断了气。
原本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秦意如哪里受得了这个？
很快就出得起多进的气少。
压根不理会她都开始翻白眼了，江小依旧还是抓着她的头发，就将秦意如的脑袋往床角上磕。
一边磕，一边还发狠地掐住她的脖子不放。
“你去死，去死！”
简念初沉了眼。
打女人？
一直宠着护着他的母亲出了事，罪魁祸首就在这里，一时悲痛交加，从而做出不理智的冲动行为来，不是不能理解。
但江小这个行为，明显能看得出来骨子里头是个什么货色了。
更加奇怪的还有这一屋子的人，居然就都这么看着，眼神冷漠，半点想要劝阻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都没人肯站出来多说一句话！
他们该不会是打算，让秦意如直接就这么给老太太殉葬吧？
忍不住皱起了眉，简念初脚下稍稍动了动，朝着这里最有话语权的江朝北望过去。
却发现那人连头都没回。
就好像身后这么大的动静，全都听不到一样。
身侧的顾铮却误会了，还以为她要自己出面，及时拉了一把。
然后无声摇头。
“放心。”
用嘴型无声地回了一句，简念初叹了口气。
没有原则底线的善良，那就是愚蠢。
她还没到看不清楚形势的那种地步。
虽然江小是真的很过分，当众这么暴打秦意如的行为已经恶劣到极致，但不可否认，如果这个时候她站出去了，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到时候的下场绝对比秦意如还惨，还会连累到顾铮。
但这么闹下去，也终究不是个办法。
结果没想到，她才这么想着呢，就听到有人终于出了声。
“住手！你，给我住手！”
随着这一声，江小还真就停下了手。
就连一直没有回头的江朝北，都蓦然转身。
一屋子的人齐齐调转目光，这才发现，病床上的江老太太，竟然已经醒了。
一双浑浊的眼直直看着被打到几乎快要陷入昏迷状态的秦意如，气的脖子都梗了。
“你们，都不准动她！”
“可是妈，如果不是因为她……”
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江小刚要反驳，又猛地反应过来，扔下手里的秦意如，直直朝着病床奔了过去。
“妈，妈你感觉怎么样？我这就去叫医生，我这就去……”
到底是亲儿子，说着话，眼圈就红了。
连声音，都是哑的。
可惜老太太却根本不看他。
目光越过江小，一直往倒在地上的秦意如身上瞧。
满脸的担心跟心疼，让一屋子的人都有些惊。
江家老大一步上前，正准备说点儿什么，老太太抢先一声吼。
“江朝北！”
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异常发亮，明明已经是被医生放弃抢救的人了，这会儿却还能有这么个状态。
意识清楚口齿顺畅的，简念初突然就想到了一个词。
回光返照。
而老太太那边，凭着一口气，扯着嗓子就是喊。
“江朝北，这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对不起我！
是你欠我的，如果你还不护着她，不护着意如平安，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放过你！”
一屋子的人，就这么彻底惊呆了。
看看沉着脸的江朝北，再看看绷着最后一口气的老太太，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连终于缓过气，勉强睁开眼睛的秦意如，都有几分迷茫。
继而想到了什么，眼神猛颤。
“老，老夫人，您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两个，都欠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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