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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顾宝燕脑袋立马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一脸拒绝。
“不穿就算……”
顾芝芝也不勉强她，自顾自将五套内衣收进包裹里，继而去柜台，拿了装钱的褡裢过来，给了她半贯钱。
沉甸甸的五串铜板落在双掌里，顾宝燕睁大了双眼，惊愕不已：
“这……太多了……”
她粗略扫了两眼，每串钱是一百文，她不过做了五套边角衣服而已，顾芝芝就给了她五百文钱，若是在以前，她得绣多少条帕子才能攒下五百文……
回过神，顾宝燕急忙把四串钱又推回给顾芝芝，只留下一百文钱，道：
“我不过做了几条小衣而已，真的给太多了。”
“给你你就拿着吧。”顾芝芝退后一步，避开她伸来的手，问道：
“不想攒钱还给铁匠了，也不想学绣活儿了？”
顾宝燕倏地抬头，双眼里迸射出灼热的目光，“想！”
“想还不把钱收好？”
抿了抿唇，顾宝燕收紧手掌，将钱捧在手里，“谢谢你。”
说完，再抬起视线时，里间却空荡荡的，只有门帘在轻轻摇晃着。
拎着包裹，顾芝芝径直去了斜对面的食肆，将包裹放进马车车厢里，便去后厨找赵氏。
后厨此时忙碌得不可开交，却不是因为食肆来了客人，而是为出夜市而准备。
赵氏手执一根长长的大铁勺，正站在锅炉旁边，忙着熬一大锅汤底，不时捏起缠在手腕的帕巾擦擦脸和脖子。
芹嫂在忙着剁鱼肉，砧板和菜刀不停碰撞，发出“剁剁剁”的声响，月莲嫂坐在矮凳上，双手麻利地摘菜洗菜，一旁放着一堆细长的竹签。
“芝芝来了啊。”赵氏发现身旁站了人，转头见是顾芝芝，脸上立即露出笑容，道：
“快过来帮娘看看这锅汤底咋样？”
说罢，伸手去够一个碗，舀了一小勺滚烫的汤汁进碗里，放到顾芝芝手里。
顾芝芝捧着碗，不着急着喝，一边等汤稍稍放凉，一边扫视了厨房一遍，问道：
“娘，前日我在码头捡来的那堆石子呢？”
“在那边煮着呢。”
赵氏指了另一个锅，道：
“听了你的话，昨夜泡了一整夜，今天煮了好几遍，这是最后一遍了，什么污垢都泡净煮掉了。”
顾芝芝走到那锅旁，垂下视线，锅上飘着蒙蒙白雾，她用勺子搅了搅，捞起一勺，石子沾满了水，表面冒出丝丝热气。
她放下勺子，捧起碗喝了一口汤汁，微微点头，道：
“娘，汤底调得正好！”
她和赵氏早两天就商谈好了，夜市就做麻辣烫为主，麻辣烫出摊简单方便，有自家调制的酱料，可辣可不辣，在这微寒的天气里，应该会卖得不错。
小摊车有两个小灶口，一个加热麻辣烫，另一个用来炒栗子。
这季节正是吃栗子的好时候，顾芝芝前两日去码头时，特意让人顺便捡了一大盆小石子回来，此时石子在锅里熬煮多遍，又洗得干干净净的。
她将灶里的柴火熄灭，和月莲嫂一起抬起那足足有半锅之多的石子，将滚烫的水倒进沟渠里，捞起石子，晾在一边控干水分。
芹嫂看着那锅石子熬了这么久，不禁有些好奇问：
“姑娘，你煮这锅石头做啥用？这玩意一不能吃二不能喝的……”
顾芝芝唇角微微勾起，笑道：
“炒栗子用的。”
栗子壳容易热，然而壳热后会膨胀，导致里面的栗子肉不容易熟，但石子导热性强，混在栗子里面一起炒，正好可以互补，给栗子持续高温加热，可以省一些柴火。
芹嫂脸上露出迷惘，不甚明白，不过也顾不上多问了，前面的红嫂过来报上客人点的菜名，她得赶紧给客人做鸡汤米线去。
见她有事忙，顾芝芝便主动卷起袖子，接替她继续剁鱼肉。
鱼肉已经剔除了刺，此时细细剁成鱼泥，差不多后，将鱼泥放进大陶盆里，加入姜葱水和淀粉在一起搅和。
搅成了糊状，顾芝芝拿了一根调羹，一手捏着鱼泥糊糊，两相配合，捏出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小圆子。
鱼丸一颗一颗摆放满盘子，芹嫂炒完了菜，又加入顾芝芝一起做，很快就将陶盆里的鱼丸全捏出来了。
忙到这时，差不多到歇店时间了，芹嫂便去炒菜准备吃饭，顾芝芝和赵氏坐在矮凳上，几人七手八脚一起用竹签把荤菜和素菜穿成一串串的，整齐放在干净的木盆里。
吉祥和顾宝燕几人锁了酱铺门，过来食肆一起吃饭。
吃过晚饭后，赵氏和顾芝芝便将东西放在小摊车上，等着夜幕降临就可以出夜市了。
趁着坐着闲等的功夫，赵氏拿起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练起字来。
她一练字，其余几人也蹲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虽然大家都不识字，但不影响她们看得津津有味的。
夜幕缓缓降临下来，顾芝芝提了一盏灯笼挂在小摊车上，和赵氏正式推车出摊，月莲嫂等人一起送母女俩出食肆。
出了食肆很远，顾芝芝一转头，发现顾宝燕抱着平安一直默默在身后跟着。
“你们回去吧。”赵氏也转过头来，对顾宝燕道：
“真的不用你们跟过来，天气冷，别冷着平安了。”
再三催赶，顾宝燕才抱着平安折返回食肆。
母女俩推着车，一边低声聊天，一边往北桥夜市去，街道两旁亮着稀稀疏疏的灯笼，越靠近北桥，灯笼越密集明亮。
到了地方，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尽管天气有些寒凉了，夜市上仍旧人声鼎沸，好生热闹。
“芝芝，那就是咱们的摊位。”
赵氏脸上露出隐隐的兴奋之情，抬手指向前方的一处空地。
在北桥这边摆夜摊是要缴纳管理费的，赵氏前几日早就过来看好位置交过费用了。
旁边还有许多小摊，卖馄饨的，卖首饰或新奇玩意儿的，应有尽有，母女俩点亮了灯笼，着手生火加热汤底。
在谷满村时，赵氏就摆过摊子，因此，这次她丝毫不胆怯，一边忙活着，一边就嗓音脆亮地吆喝开了。
母女俩一起吆喝，声音响亮，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望，有人好奇问道：
“你们这摊上卖的什么吃食？”
“麻辣烫！炒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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