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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会不会暴怒地把他丢下床去,剥掉他干净的中衣,给他重新套上破破烂烂的臭囚衣,甚至就这样让他赤.身裸.体的,毫无尊严的,一边□□他一边狠狠地鞭打他?
让他被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裂开,肮脏的血液滩在身下,像一条死狗一样地被拖出去,重新被拷上刑架?
不……
他不要!
他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在地牢中的无数个日夜,他都期待着能够出来,能够见一见地面以上的风景,哪怕吹吹风,看看阳光,都是极好的。
可是这样来之不易的日子才刚刚降临,又要因为他的不甘心和怨恨彻底毁掉吗?
顾泽西不敢抬头,浑身颤抖地越来越厉害,他越想越害怕,竟然为自己“大逆不道”的举动没出息地哭了起来。
别再这样对他。
他知道错了……
再也不敢了。
他不想回去,一点也不想。
求求……让这男人不要醒来,让他千万别发现。
他真的知道错了。
沈宿睡觉浅,身边人压低着声音哭泣,还有震颤的感觉,让他从睡梦中醒来。
这时他才发觉,自己胸前的衣襟已经湿了一大片。老婆被他搂着,脑袋埋在他怀里,哭得委屈巴巴,整个身子颤抖着,好不可怜。
沈宿握着老婆的肩膀,低头看他的脸。他的眼睛都哭肿了,鼻尖红红,眼眶红红,嘴巴也红红的。
他好像是受惊的小动物,沈宿只不过动了一下,他便像是被猛禽盯上了似的,整个身体都僵硬地好像一块木头,动也不敢动。
沈宿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
老婆顺从极了,乖乖地被他勾着下颌,被泪水莹润过的漂亮眼珠不敢看他,因为抽泣而气息不稳。
沈宿伸出手。
“不要!”顾泽西整个人重重地颤了一下,他的声音有点哑,却还是着急地说“别打我,对不起,对不起……”
“不打你。”
沈宿皱着眉头,捧着老婆漂亮的脸,帮他擦掉上面的泪珠。
“怎么不睡觉偷偷地哭?是不是止痛药劲儿过了,伤口开始疼?”
顾泽西不说话,只有眼泪没完没了地流,他好像是用水做的人一样,沈宿叹了口气,将人抱在怀里:
“泽西,你受苦了,之前那样对你……是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好不好?我不会再伤害你分毫了。”
沈宿也知道这样保证有点离谱,相对于祁妄川对顾泽西没完没了的虐待,他说得再多,也显得轻飘飘。
还是好想把渣攻揪出来暴打!
把他对老婆的虐待,每一分每一厘都还回去!
老婆在沈宿的安抚下,慢慢睡着了。他趴在沈宿怀里,鸦羽般的眼睫湿透了,因为哭地太狠,还时不时地轻轻打嗝。
沈宿慢慢拍着他的肩膀,一直到老婆平静下来,放松身体,依偎在他怀里。
他在心里呼唤了一下:“系统?”
系统听到召唤,呲溜一下窜出来:“这儿呢!宿主大人召唤本统有何贵干啊?”
“我和老婆穿到这个世界,那原先的人去哪里了?”
系统揪揪自己身上的毛:“你忘啦?我在上个世界跟你解释过的,这个世界在你们来之前,原先是封闭状态,只是被文字构成的小说而已,里面的人都没有灵魂,所以不存在原先的人这一说。”
沈宿被这样一解释,这才想起来,似乎系统跟他说明过,只不过时间上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而且在这个古代世界,老婆被虐待地太惨,他怒上心头,疯狂想要替老婆报复回去,才一时间忘了这回事。
沈宿咬了咬牙。
系统见状道:“哎呀,我知道这个世界你老婆超级惨,不过你想想看,你穿过来的时候,你老婆也刚刚穿过来,只不过他没有原先的记忆,以为自己就是原主,实际上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这样心里是不是好受多了?”
好受个屁!
就算记忆是假的,那些血淋淋的伤痕都是真实的,刻骨铭心的疼痛都是真实的,因为穿过来时记忆瞬间融合,在顾泽西的心里,他就是原主。那些被背叛、凌虐、欺辱的记忆都属于他。
这一切,对于没有真实世界记忆的顾泽西来说,实际上都是真实的体验。
“所以我们究竟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为什么要被穿越系统支配,让老婆一遍遍地体会那些被侮辱凌虐的情节?是惩罚吗?还是别的什么?
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怀里的少年哼哼起来,沈宿摸摸他的脑袋,嘴巴凑到老婆耳边,小声安抚他。
系统摊手:“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系统而已啊宿主,主系统给我们设定了程序,我们只是听命办事。不过我觉得,等你们过完了全部的世界,应该也就能得到答案了吧。”
沈宿沉默地点了点头,系统见没它什么事,跟沈宿说了拜拜后,一颠一颠地走掉了。
没过一会,门外响起小太监的声音:“陛下,该早朝了。”
这事平时都是大太监李蛰的活,因为他刚刚挨了鞭子在养伤,所以就换成他的徒弟小太监李二狗顶上。
李二狗显然对暴君祁妄川的脾气深有了解,即使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木门,沈宿也能听到他声线里发着颤。
沈宿应了一声,门外李二狗松了口气。
沈宿将熟睡的顾泽西平躺着放在床上,又给他掖好了被子,俯身亲亲他的额头,才走到屏风前,拿下自己挂在上面的外衣。
这时候,“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沈宿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去看床上的顾泽西,见到他还睡着,并没有被惊醒,才扭过头皱着眉头看开门的人。
推开门的是一列宫女,她们穿着宫女的淡粉色制服鱼贯而入,天儿还这么早,便已经梳妆打扮好,端着水盆皂角毛巾等东西在门口候着了。
宫女见到沈宿面色不好,还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纷纷惊慌失措地下跪,沈宿打了个手势制止他们,轻声道:
“以后不需要人来伺候,收拾东西的时候要务必轻手轻脚,万不可惊扰了他。”
不需要多说明,宫女们也都知道“他”指代的是谁,纷纷应诺。
坐上步辇,沈宿支着脑袋,看宫墙内的风景,如今正是隆冬腊月,不远处的梅林里,梅花开的正艳。
等下朝的时候,再经过这里,他要去给老婆折一支最好看的。
老婆不能出门,看不到这样的美景,但是一只梅花还是能把玩的。
等到顾泽西身体好全了,他再带老婆出来看梅林……不过不知道那时候还有没有这样好看的风景,太医说,老婆身体要大好,还需要几年光景。
沈宿这样漫无边际地想着,步辇忽然停了。
“怎么回事?”
沈宿抬眼望去,七八个华服少女袅袅盈盈地,挡在步辇前头,向他屈身行礼。
为首的那个,相貌尤其娇艳,含羞带怯地抬起眼,眼中像是含着莹莹秋水。
“臣女给陛下请安,愿陛下龙体安康。”
她叫崔莹莹,是这批秀女中,陛下最属意的一个。
跟她同一届的秀女们都捧着她,为她马首是瞻,小太监们发东西时,也会多给她一些,就连大太监李蛰,都对她客客气气的,生怕得罪了她。
崔莹莹也知道皇上对她另眼相待,喜欢极了她这张脸,所以在一众不如她得圣心的女人中尤为自傲。
可惜祁妄川的壳子里早换了人,崔莹莹的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沈宿敲了敲扶手:“怎么不走?是要让朝臣因为你们在大殿候着吗?”
跟在步辇旁的小太监李二狗以为沈宿没有看到行礼的秀女们,赶紧道:“是秀女们向陛下请安呢。”
沈宿冷哼一声:“宫里什么时候有了可以私自拦下皇帝问安的道理?你们都是名门望族养出来的大家闺秀,这点道理都不懂?”
屈身行礼的秀女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尤其是崔莹莹,陛下一直对她温柔体贴相待,从未说过一句重话,猛然间在众人面前经历如此严厉的训斥,好像一个巴掌扇在她的脸上,让她的双颊火辣辣的,恨不得直接钻进地缝里去。
李二狗看秀女们呆愣地站在原处,不知道该怎么好,赶紧给她们使了个眼色,她们仿若刚刚反应过来一般,连忙让开道路。
步辇重新被抬了起来。
等到彻底看不见人影了,秀女们才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不约而同地看向崔莹莹。
崔莹莹平日里也在这群秀女中夸耀自己如何得圣心,被皇帝喜欢,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里分外骄傲,但是经过今日的事情,怕是大家都会觉得,她崔莹莹也不过如此。
崔莹莹又羞又怒:“看我做什么?陛下说的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一个机灵的秀女连忙道:“崔姐姐别生气,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在奇怪为什么陛下这次会如此发怒?”
另外一人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这样的事情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做了,明明之前陛下是默许的,我们向他请安,他最起码会赏些什么,甚至直接罢朝,跟我们一起去赏景玩乐,为什么这次却与往日不同?”
“陛下……忽然改了性子不成?”
崔莹莹也琢磨着,她听到这里摇摇头:“不对,没有人会平白改了性子。”
秀女中有一个嘴快的,脆生生道:“难不成是被别的狐媚子给勾去了,所以才对我们如此冷淡?”
这句话立刻被打断了:“姐姐慎言!”
崔莹莹却细细琢磨着,看着皇帝远去的方向,指甲狠狠地绞紧了手中的丝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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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里,文武官员们都在等着,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陛下又不来早朝了?这都连续七天了。”
有镇国公家的公子年轻气盛,和身边的另一位年轻武将打赌,说陛下今天八成也要罢朝,被自家老爹揪着耳朵一通训斥。
也有年迈的老大臣,弓着腰捋着胡子摇头叹气。
他们这位陛下,唉……
这时,太监尖细的声音忽然传来:“陛下驾到!跪——”
众朝臣一惊,连忙低头行礼。
因为接收了原主的所有记忆,沈宿也知道现在这个国家被他治理地乱七八糟,一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等着他处理,他快刀转乱麻地搞定了一些紧急的事项,比如朱州饥荒,还有边防拨款等事,宣布下了朝才发现已经过了午时。
开会开个没完的领导没有人喜欢,沈宿起身离开时,发现有个老大臣竟然偷偷抹眼泪,仔细一瞅,竟然有好几个臣子也同样眼眶通红。
不、不至于吧?
抬头一看,一个年纪很轻的臣子偷偷仰着脸,目光灼灼,亮晶晶地看过来。
沈宿家里还有老婆嗷嗷待哺,他着急回去看看顾泽西醒了没有,并没有深思,冷酷的转身离去。
反正祁妄川的人设是暴君嘛,暴君让你加班,你不得不加,大家都敢怒不敢言,没得问题。
沈宿毫无心理负担地坐上步辇,嘱咐李二狗:“到梅园处停下。”
他还记得要给老婆折新鲜的梅花。
国民好老攻非他莫属。
中间路过被秀女拦住步辇的地方,沈宿皱了皱眉头。
这其实是原主的锅,祁妄川当上皇帝之后便疲懒懈怠,不务正业,当发现自己不能人道之后,性情更加暴戾阴鸷,喜怒无常。
他一共三个爱好,嗜酒,爱美人,还有一个就是去地牢里虐待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顾泽西。
祁妄川不常上朝,而且极其纵容宠妃,这也导致后宫的女人们逐渐放肆起来,无论皇帝在哪里,都有胆子缠上来。
不过沈宿觉得,经历了早上被训斥的事情后,秀女们大抵会有所收敛。
如果她们再违反宫规,再逐出皇宫不迟。
按照系统的说法,他作为穿越者穿到这个世界之前,这个世界是一本书,当他穿越来之后,这就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每一个人和动物都有灵魂,都是活生生的。
沈宿唯一的对象只有顾泽西,秀女们是一定会被遣送回家的,但是这个理由和方式他需要好好想一想,毕竟“秀女”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皇帝的女人了,被强硬退回对于她们是一种耻辱,最终的结局大抵是被送去寺庙,常伴青灯。
这半天下来,他处理的污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头好痛,今天的精力已经透支了。
好累。
还是在老婆身边舒服。
要是回去之后,老婆能给他按按脑袋就好了,不过就老婆现在这样,怕是讨厌他躲着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给他按脑袋。
真难过。
沈宿捏着一支鲜艳欲滴的红梅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屋里传来小太监无奈的声音。
“祖宗,您就吃一口吧,奴求求您了。”
“怎么回事?”
沈宿将梅花插到一个长筒细口玉瓶中,问道。
小太监见皇帝回来了,手里端着的碗一抖,慌乱地跪在地上,连忙解释:“陛下走之前让奴好好照料公子,午膳时陛下您还没有回来,奴想着公子许久没有进食了,怕公子饿着,所以擅自给公子端来吃食,没想到……”
小太监看着缩在柜子里瑟瑟发抖的少年,越说越快,生怕皇帝以为他对公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这真的是个辛苦活,若是他不给公子传饭,等陛下回来之后,看见他的心肝饿着肚子,只怕也是要惩治他们,但是他弄了饭来,却让陛下看见更加糟糕的情形。
陛下、陛下千万不要认为是他虐待了公子啊!!
小太监的身形越来越抖。
沈宿却笑了一声,他不用看就知道小太监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弯腰从他手里接过饭碗,摸了摸碗壁,皱眉道:“这都凉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赦令,小太监赶紧爬起身,一叠声儿道:“奴去端热的来!”
沈宿在门口接过热的饭,便把小太监打发下去了,他关上门,径直走到柜子前:“别怕,他走了,我来喂你。”
顾泽西果然正缩在里面,紧紧地闭着眼睛,听到他的声音,才抬眼看过来。
“怎么又哭了,”沈宿用调羹舀了一勺粥喂到他嘴边,“尝尝味道,看看喜不喜欢。”
现在顾泽西身子虚弱,只能吃粥一类的清单软和的食物,不过皇家的御膳房可不是盖的,哪怕是一碗粥,也能做的香甜可口,让人食欲大开。
粥的香气萦绕在鼻尖,顾泽西本就许久未进食,冷不丁问道味道,肚子里“咕噜”地叫了一下。
沈宿将调羹抵在他嘴边:“乖,张嘴。”
顾泽西舔舔嘴唇,张嘴咬住调羹,滑滑的粥还没等他细细品尝,便已经滑进食道。
顾泽西抬头看向一手捧着碗,一手执着调羹,眼神温柔地看着他的男人。
还要吃。
沈宿明明白白地看见顾泽西眼中的渴望,轻笑一声:“出来就给你吃。”
顾泽西眨眨眼,眼神犹豫了一下。
沈宿道:“怎么,还是怕我?昨天晚上你睡在我怀里,睡得可香了。”
“我不打你,快出来吧,那个小太监已经被我轰走了,现在屋子里就咱们俩人,没有人会伤害你。”
顾泽西咬咬嘴唇,手指扒着柜子门框扣了扣。
沈宿笑了一声,舀了一勺粥作势要送到自己嘴里:“不出来我就把它吃了啊,我会全部吃掉,一勺也不留给你。”
顾泽西明显有些慌,他皱了皱眉头,向沈宿伸出一只手。
要被拉出来,不要自己出。
沈宿:懂了。
沈宿将调羹放进粥里,靠在碗边,空出一只手握住少年的,轻轻一拉,少年整个人就扑过来,被沈宿接了个满怀。
少年在沈宿的怀里扑腾了两下,沈宿帮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乖乖靠着,然后亲了亲他的额头:“好乖,咱们吃饭。”
少年是饿狠了,一大碗粥吃完,咂咂嘴巴看向沈宿。
还想吃,没吃饱。
沈宿摸摸顾泽西的肚子,少年的肚皮已经鼓鼓的了:“不能吃了,少量多食才健康,等把这点粥消化完了,咱们再吃饭。”
少年瘪瘪嘴,到底还是乖巧,眼巴巴地看着沈宿将吃光光的碗筷收拾好,放在床头。心里还是想吃,但是男人说不让吃了,他也不哭不闹,猫儿似地趴在沈宿的胸口,咂咂嘴里香甜的余味。
沈宿把人抱在怀里,缓缓抚摸着顾泽西的头发:“宝宝好乖。”
顾泽西缩在男人怀里,他这两天已经被沈宿夸了好多次乖巧,从一开始的双颊微红,到现在已经勉强适应,只是心中还是会有波动。
但是当他听见“宝宝”两个字,耳朵都不由得颤了颤,心口因为男人的声音酥麻,眼睛的视线却落在自己手上遍布的鲜红伤痕。
顾泽西抿了抿唇。
什么宝宝……才不是宝宝。
这个男人他骗人的。
沈宿慢慢抚摸着怀里的少年,少年老老实实地靠着他的胸膛,像猫儿蜷缩在主人的怀抱里一般,还用无意识的脑袋轻轻地蹭他。
沈宿心中一片柔软,恨不得立时将又乖又软的老婆抱起来亲他的脸蛋,可惜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机,顾泽西的状态也并不适合做这件事,这样一定会吓到老婆。
沈宿按捺住心中的想法,他捏捏少年的手心,手中的触感柔软地像猫爪垫一般,非常好摸。
感受到男人在捏他,许是以为对方有话要说,顾泽西抬起脸,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又弯又翘的羽睫忽闪着,因为瘦弱,他的下巴很尖,带有一点脆弱又懵懂的味道。
沈宿的心立刻被击中了!
这样的老婆……能够瞬间激起人的保护欲。
但是比起保护,他让人更加想要弄哭少年,让少年哭得楚楚可怜,而且这样的美貌只给他一个人看,在他怀里求饶,求他轻一点,求他放过他,小声说尽了好话,但是他还是变本加厉。
好喜欢……老婆。
见沈宿没有反应,呼吸倒是粗重起来,顾泽西手指勾住男人的衣服,轻轻摇了摇,嗓中发出一个“嗯?”字。
声音细小而清亮,传入沈宿耳中。
沈宿立刻回过神,瞬间从靡靡幻想中抽身而出。
顾泽西还在仰着脸看他,一双眸子里清澈见底,正对比他污浊肮脏的内心。
畜牲啊!
沈宿看着对自己下流幻想一无所知的老婆,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没有事。”
沈宿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连老婆的脸都不敢摸,也不敢看向老婆的眼睛。他紧紧抿住唇,飞快地抬起头,视线无处安放地扫视着屋内的一切。
壁画屏风,烛火案台……最终沈宿的视线落在墙角的一只鲜红色身影上。
那是下午他特地给老婆摘取的开的正艳的红梅。本来想一会到殿里就把它拿给老婆玩,结果老婆因为躲避喂饭钻进了柜子里,他便随手将梅花插在了墙角的花瓶中,到现在才想起来。
沈宿拍拍顾泽西的手:“我去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顾泽西被关押在底下长达半年时间,一直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与血淋淋的鞭子、臭烘烘的稻草和凶神恶煞的牢狱呆,呆在一起。沈宿将他抱出来后,也一直在养心殿孤零零地养病,不能出门半步,他一定很想看看这外面的风景。
但是由于老婆身上的伤势太重,他也对此有心无力,只能摘取一支梅花供他赏玩,让老婆暂且解解馋。
顾泽西还没反应过来,便冷不丁被沈宿从身下抱起来,放在软和的床上。
温热的身躯不在身边,顾泽西靠在软垫上皱紧了眉头,眼睛离他而去的男人不放,手指扣了扣光滑柔软的被褥。
当看见男人取下一支枝条时,脸色霎那间失去血色。
沈宿将那一支梅花凑近鼻尖闻了闻,依然香气扑鼻,顾泽西肯定喜欢。
他满意地握在手里,转身往床边走时,却发现床上的少年状态不太对劲。
他定睛一看,顾泽西竟然在颤抖!他的嘴唇发白,脸庞血色尽失,手指不自觉的扣着,已经扣出了血糊糊的小口子。
“别、别……”顾泽西嗓子中挤出这几个字,眼睛看向放在旁边的狭小木柜,流着眼泪连滚带爬就想要往里面钻。
“不许进去!”
顾泽西的身形一顿,真的停了下来,他身子靠着木箱子发抖,眼睛紧紧盯着沈宿,里面满是哀求。
他乞求地摇着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着,像是关不住的水龙头,他恐慌又焦灼,把手指塞到嘴里咬。
沈宿知道顾泽西现在整个人处于紧绷的状态,他将拿着那支花枝的手臂离远了些:“害怕这个,是不是?”
顾泽西咬着手指,他非常紧张,胸前因为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做不出点头摇头的动作,也说不出什么话,但是沈宿明显能够看出来,他是真的害怕花枝。
沈宿将花枝丢到地板上,用力抛远了些,向他展示空空如也的手:“现在没有了,还害不害怕?”
顾泽西胸前起伏的程度明显小了一些。
沈宿慢慢接近他,等到少年完全接收他之后,再用手摸摸他的脸蛋:“现在呢?怕不怕我?”
沈宿本以为经历了这次刺激后,他和顾泽西的关系会回到原点,甚至比之前刚把人从地牢里弄出来时还要不如,少年或许会因为这次的强烈刺激,更加怨恨恐惧,更加害怕他。
但是少年满脸是泪的仰头看向沈宿,沈宿用手指沉默地为他擦满脸的眼泪。
少年慢慢的不哭了。
他忽然直起身来,整个人扑进沈宿的怀里,手臂紧紧地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这个男人,给少年最深的恐惧。
可少年为数不多的安全感,也来自于他。
沈宿愣了一下,随即紧紧搂住了老婆的腰。
他的怀抱似乎代替了那个木头箱子的小黑屋,成为了少年新的安全领地。
……
沈宿坐在床头抱着老婆,顾泽西的脸全部埋在男人的手心里,深深地吸气,甚至用自己的脸蛋蹭男人的手心,像吸猫薄荷的猫咪。
沈宿无奈地勾勾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少年的脸颊。
沈宿猜的没错,梅花的味道少年喜欢的紧,但是无奈,因为原主的原因,花枝一类像鞭子的东西,都会让少年激起最恐怖的回忆。
这时候宫殿的门被敲响了,是小太监来送药给顾泽西。
那是照着之前太医开的方子熬的,对顾泽西身体里积攒的陈年旧伤有奇效。
沈宿端着药碗,看着躲在床角不肯喝药的顾泽西,哭笑不得。
少年只是闻了一下,便皱起鼻子,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沈宿周围的区域。
“良药苦口,”沈宿苦口婆心,“这药可是能治好你身上的病的,泽西,不要任性。”
顾泽西才不听,他甚至堵住自己的耳朵,把脑袋埋进膝盖里,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
沈宿威逼利诱:“喜不喜欢我手上的香味?喝一口,闻一下。”
少年扒着床栏,皱着眉头犹豫。
“再不过来,我就再也不让你闻了。”
顾泽西眼睛眨了眨,慢慢挪过来。
他自己捧着药碗“咕咚”一大口,顿时苦的整张脸都皱起来,沈宿心疼地往他嘴里塞蜜饯。
顾泽西却躲过甜丝丝的蜜饯,鼻尖追着沈宿的手深深吸气。
就这样喝了有小半碗,沈宿最后直接将手掌盖在老婆白净的脸上让他闻个够。
到最后顾泽西却皱皱眉头,躲开了沈宿的手:“没有了。”
沈宿自己闻了闻手,梅花香气确实已经全都散去了。
这回想要再骗老婆喝药,可就难了。没有甜头可以尝的顾泽西,才不上沈宿的当。
沈宿哄他道:“你把剩下的乖乖喝掉,我给你闻一个更香的。”
顾泽西抬头看他,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真的?”
“我还能骗你吗?”沈宿赶紧加强自己的信誉,“骗人是小狗。”
顾泽西又看了男人几眼,在得到再三保证之后,捧着药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因为药太苦,喝完之后他甚至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把沈宿吓了一跳。
但顾泽西却不以为意,抬头看着沈宿要他兑现承诺。
沈宿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将喝完的药碗放在一边,取了一条闲置的丝巾,蒙住老婆的眼睛。
眼前是一片黑暗,顾泽西抓住沈宿的衣角。
“我在你身边呢,害不害怕?”
顾泽西轻轻摇头。
沈宿捏捏老婆的手心,将丝带在少年脑后系紧,然后去拿了那支被他丢在地上的花,凑近顾泽西的鼻尖。
梅花的味道很好闻,有花儿的甜香气,还带着初冬小雪的清冽味道。
刚把花枝放在少年的鼻头,他便像嗅到了肉腥的猫儿一样,脑袋追着花枝儿跑,沈宿拿着梅花枝儿逗他。
看着顾泽西皱着鼻子寻找扑鼻香气的来源,沈宿想着,他也许找到让顾泽西走出鞭子阴影的办法了。
至少,他可以让这个喜欢花香的少年,不再害怕和鞭子形似的花枝。
……
坐落在皇宫一角的宫殿,是秀女们暂时住的地方。在他们没有被皇帝正式选中、分配宫殿的时候,就暂居在这里。
被光秃秃的树枝和花坛遮住的地方,三两个秀女聚在一起,悄悄地说小话。
“那崔莹莹整天跟我们说她有多被陛下宠爱,我还以为她被陛下放在心上,成了陛下的宝贝,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就是,她不过吹牛罢了,整日一副马上要当皇后的模样,让我们做小伏低地伺候她。陛下若真的如珠如宝地待着,今儿她就不会跟我们一样被陛下训斥,落个没脸了。”
“要说啊,有的人真是厚脸皮,还是秀女呢,就已经幻想自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也不好好照照自己那副尊荣,到底配不配。”
三个秀女奚落着,说到这里掩唇笑了起来。
躲在树后的崔莹莹气得脸色发白,一巴掌狠狠拍在树上,背地说人坏话的秀女们听见索索声音连忙转过身,看见被气的面色扭曲的崔莹莹,惊奇不定地面面相觑。
崔莹莹是崔家老来子,长的可爱,又是奶奶带大的,被老太太当眼珠子疼爱,从小就是崔家掌上明珠,脾气本就娇纵暴躁,众人平日里容她让她,她从未被人说过这么难听的话。
崔莹莹气得浑身发抖,涂着红蔻的指甲指着她们破口大骂:
“小贱蹄子嘴这么碎,有本事当面跟我说啊,在我面前姐姐姐姐地叫着,背地里却这么说我,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
崔莹莹指甲掐着手帕扑过去对那三人又抠又拧,很快四个秀女扭打在一起,被侍女拉架好久才勉强分开。
分开时四人皆鬓发凌乱,还有一个叫白央央的秀女脸上被崔莹莹长长的指甲划出一条口子,她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用手帕沾了一下,看见上面刺眼的血迹,才发现自己已经破了相,又惊又气,想要扑上去挠崔莹莹,被旁边人拉住了,还能伏在小姐妹肩膀上呜呜咽咽地哭。
崔莹莹整理好仪容,狠狠瞪了一眼三个秀女,扶着自家婢女的手,昂首挺胸像是斗胜的公鸡,一甩手帕转身走了。
白央央因为脸上被划了一条长口子,彻底破了相,被众人搀扶着走回房间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能够入选秀女,容貌本就不差,就连见过许多美人的皇上也是喜欢的,没有进宫之前,也被许多儿郎追求中意,这样破了相……
白央央拿着镜子的手颤抖起来,她不出意外会在这皇宫里生活一辈子,现在容貌毁了,她还如何争宠,赢得皇上的喜爱?
崔莹莹一回到房间就气得砸了杯子,侍女们慌忙跪下来。
崔莹莹的贴身婢女碧华小声细语地安慰她:“小姐不要听那几个女人瞎说,她们得不到皇帝的宠爱,嫉妒小姐得宠,才会这样说的。”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崔莹莹狠狠地抓着碧华的手,急促地呼吸胸膛上下起伏,“这次算是给她们一个教训,下次再让我抓到她们这样,看我不撕烂她们的嘴!我现在还是秀女,只是陛下还没有来得及提升我的分位,等到本宫当了皇后娘娘,就把她们全都打入冷宫!”
经此一事,崔莹莹还看不清楚,但是碧华是从小在深府大院摸爬滚打的奴婢,她比小姐看得清楚,皇帝怕是已经不好女色了,至少不像之前那样荒唐地宠爱她们这些秀女了。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陛下似乎有所转变,是明摆着的事情。
小姐幻想成为皇后或者宠妃,在陛下之为她着迷,被她诱惑地神魂颠倒的时候大抵还能做到,但是现在……
碧华抿了抿唇,但是她就算是对现在的形式想的清楚,也不能告诉小姐。
崔莹莹正在气头上,碧华也只能顺着自家小姐的话:“所以小姐现在一定要要卧薪尝胆,千万不要和那些女人一般见识,等到被陛下升了分位,再教训她们不迟。”
崔莹莹被安抚着坐下来,在碧华的伺候下喝了一口茶,渐渐冷静下来:“可陛下这是怎么了?他之前从未对我这样大声说过话,他明明是很温柔的,为何今日突然对我转变了态度?难不成……我做什么惹恼了他?”
崔莹莹放下茶杯仔细思索:“不对不对,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到皇帝了,上次陛下从我这里出去的时候,还是笑着的……”
碧华道:“也许是因为碰上了烦心的事情,也说不定?”
崔莹莹安下心来,却忽然想起之前在宫墙旁,那个嘴快的秀女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难不成是被别的狐媚子给勾去了,所以才对我们如此冷淡?”
崔莹莹眉头狠狠皱了起来,她的手指绞紧了帕子,对碧华道:“你去打探打探,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那头,是不是最近有什么新的变化?”
碧华因为小姐受宠,在宫里很是吃得开,打探皇帝身边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
她探过头去悄声问:“您是指……”
“去看看,陛下是忽然繁忙,烦心,”崔莹莹说到这里,眼神变得狠厉,“还是有了别的新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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