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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单一个组长，就已经是别人可能要耗时十年才能达到的职位。
工作过程和学习一样，对时延来说十分顺风顺水，像是一条本就奔涌的河流，朝着该前进的方向涌动，条理清晰，步伐稳健。
三年后的现在，时延因为旷工太久被文章先辞退，在时延失去的记忆中，他不记得请假之后那一个月做了什么，也不记得部分回忆，他最开始迫切的想要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直到一个黎尧手握预言短信从天而降，像是一个等待多时的救世主，将他从混沌黑暗中拉起，牢牢捆在身边。
那些重要的记忆，似乎都在追杀他的人面前变的不再重要起来。
看着桌上那一张张偷拍下的照片，时延突然想起自己当时在影音室看到云廷村时候大脑刺激的疼痛。
时延无法说自己和照片中的事没关系，也绝对不会在没有记忆中承认自己打从心底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做的事。
袖熊毛茸茸暖呼呼的爪垫在时延掌心被翻来覆去的捏，他如此回答：“我失去了部分记忆，但是我不认为异变和我有关。”
他嗓音沙哑难堪，不仔细听甚至有些分不清他的话。
黎尧皱起的眉头突然松开，他摸了摸下颚，略带探究的目光扫过时延，耳边是李信澜手指点在照片上的声音：“这些照片是文章先送来我们刑侦处的，我没有交给欧雪芹，但是我瞒不了多久。”
在时延询问的目光中，李信澜坐直身体，认真道：“从小君口中，我知道你看过云廷村的录像，听说你当时就像受了巨大刺激一样晕了过去，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兴趣和我再去影音室看一遍？”
随着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按下录音笔，不再继续录音。
黎尧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宋小君。”
这么危险的笑带着名字一起喊出口，明摆着就是要找麻烦的节奏，时延也没阻止，宋小君那张管不住的嘴在他看来确实该管管，有助调查局风气。
倒是李信澜假模假样的给宋小君求了个情：“小君就是和我闲聊时候说漏的嘴，我觉得罪不至此。”
闲聊都能这么管不住嘴，黎尧不找他麻烦都不可能，时延真心觉得李信澜还不如不说话，不然三分罚都能变七分。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的黎尧脸色有些难看，他一把夺过时延想要通风报信的手机没收，揣到自己衣服里，边警告的看他一眼，然后离开下楼。
办公室中很快就只剩下时延和李信澜两人。
时延把袖熊抱到沙发上放好，不一会儿便听见楼下传来宋小君快要掀翻屋顶的哀嚎，充满怀疑人生的重复：“让我去给北边那只犀角牛接生？室长你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求求你，放过我，我做错了什么呜呜呜呜呜。”
在这个复杂的机构中，有宋小君一个这么单纯的人，连自己哪里做错都不知道，时延真想知道当初宋小君是怎么进到调查局的，他分明比自己还要小。
“走吧，我们也下去。”李信澜喝完最后一杯茶，顺势撸了一把一旁抱着苹果啃的袖熊脑袋后，对时延笑道，“看看这次能不能在影音室的录像中，刺激你的大脑皮层，从而起到找记忆的作用。”
这一句话带着些微试探，如果不是特别敏感的人，根本察觉不出来。
时延若有所思看着李信澜背影，从头到尾他也没有指望这个人能全部信任他，李信澜给出的信任，都是基于黎尧这个基础上。
能这么温和的和他聊这一起案子，就已经是最大的宽容。
说不定在他心中，他现在的失忆对他来说都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码。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楼下，时延刚下完楼梯，眼前就飞来一个偌大的人。
哭兮兮的宋小君就跟一块狗皮膏药似的贴在他身边，还不忘顾忌着他身体不敢靠那么多力，他声泪俱下道：“时延，你要给我做主啊！”
“怎么？”时延试了试从宋小君手中抽出手臂，结果都是徒劳，宋小君爪子抱的非常稳。
“室长要让我去给犀角牛接生！”宋小君说这句话时，脸都是白的，可见泪汪汪的双眼也不全是装出来的脆弱，“你知道犀角牛平时脾气就不好是吧？你肯定也知道母犀角牛更是脾气坏到家吧？那么你绝对也知道怀孕即将生产的犀角牛有多么不好惹对不对！”
曾经就职于实验室，时延根本说不出不知道这三个字，于是他默默的站在原地，耳边回响着宋小君声嘶力竭的哭泣：“他们一脚就能送我上西天，我这么善良一孩子，让我去接生，恐怕你们再见到我就是一堆舍利子了呜呜呜呜。”
时延：“……”
“没那么夸张。”梁雨蝶一脸严肃，“不就是接生，每年都要经历的事儿，今年也只是例行公事。”
宋小君指着站在一边安静吃西瓜的白梦书：“珍稀动物们都喜欢梦书，都是梦书在接生，梦书没来之前接生婆是花医生，现在接生婆变成梦书，我一个打下手的何德何能给犀角牛接生？”他求救似的看着时延，“我会死的时延，你救救我。”
死有点夸张，痛苦可能是真痛苦。
这么多天以来，时延明白黎尧这个人说一不二的性格，他决定的事情很少有转变的道理，当然不可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就对宋小君的惩罚放轻。
更何况时延没有自恋到在黎尧心中有分量，如果有，那都是送终的分量。
在一个绝望人士面前，这些真话不宜多说，这会加剧一个少年绝望的速度。
于是时延体贴点头，嘶哑着嗓音答应：“我试试？”
宋小君也哑着嗓音做可怜状：“求求你。”
你字声音落下，时延感觉被紧抱的手臂力道消失，李信澜提着宋小君后衣领，在他哎哎叫唤声中把人拎到一边：“说完废话了？说完让我们走。”
“走？走哪儿去？”宋小君边擦着挤出来的眼泪边把衣领整理好，“你要带着时延去哪里？刑侦处吗？”
“就在你们调查局影音室。”李信澜神秘一笑，“看点好东西，你想一起看吗？”
宋小君这个人，除了活泼爱哭之外，还有一个副技能，就是比较好奇。
既然被邀请，哪儿还有什么不答应的道理呢？
眼看他就要张嘴回答好，下一秒就被眼疾手快的梁雨蝶捂住嘴往旁边拖，她力道非常大，强制宋小君不说话的同时还轻而易举制止他的挣扎，她对李信澜说道：“李副队，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看好东西了，我们还有工作没做完呢，别诱惑宋小君这个二货了。”
“唔唔唔……”宋小君仰着头，抻着脖子瞪梁雨蝶，以眼控诉她。
说什么二货呢，他才不是！
李信澜失笑：“好，走吧。”
时延点头，路过白梦书身边被他握住手臂，往手心飞快塞了一颗已经削好皮的苹果：“看视频的时候，要吃点东西才有氛围。”
属于水果的湿粘在指尖流转，时延拿着它，对白梦书发自内心笑道：“谢谢，我会吃的。”
刚才还吵闹的客厅在时延和李信澜的离开之后变的安静，梁雨蝶若有所思看着两人消失在影音室方向的身影，差点忘记自己还捂着宋小君的嘴。
她赶忙松开对宋小君的钳制，后者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贪婪吸食空气，伸出一只手往空中探：“雨蝶姐……我……差点就死了……咳咳咳……”
“对不起啊。”梁雨蝶握住宋小君伸在半空中的手把人拉起来，“都怪你自己太不识趣，不然我也不至于下那么重的手。”
宋小君没心没肺惯了，听到这样的话非常直截了当的问道：“识什么趣啊？”
他的气终于喘匀，从白梦书手中夺走一块瓜埋着脑袋啃两口，满嘴都是西瓜汁。
白梦书泰然自若的从桌上拿过新的瓜，小口优雅的进食：“李副队和室长身上磁场不对劲。”
“额……”宋小君吃瓜的动作微顿，然后一脸恍然大悟，“难怪要让我去接生犀角牛，敢情是他们之间出了什么事来找我开刀？”
梁雨蝶和白梦书同时停下动作，两人都难以置信看宋小君一眼，宋小君被看的莫名其妙：“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忍了忍，梁雨蝶没有白梦书那样的好涵养，直截了当骂道：“傻逼。”
宋小君：“？？？”
偌大的影音室中，昏暗灯光像是无数只鬼影挂在房间中。
黎尧站在纯白屏幕前，垂着头正在看手机，灯光打在他脸上，将他脸色映衬的格外惨白，有一种诡异的帅气美丽。
他脖子上那条低调奢华的项链泛着点点星光，与他耳朵上的蓝色宝石耳钉交相辉映。
听见门口动静，黎尧抬起头，视线穿过李信澜落在时延身上，像是越过千年一般。
这一刻，仅仅是现在，时延不由自主摸上右耳。
在这颗饱满耳垂上，有一个他不知何时打过的耳洞，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时延他遗落了遍寻不到的重要记忆，以及那深入骨髓般对疼痛的敏感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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