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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我根本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嘛。你小叔叔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说话神神道道的，可玄乎了，结果樊迦她竟然听得懂，唉这个狗女人……”
“狗女人”这称呼莫名的不顺耳。
一觉睡到次日中午，这回是真喝断片了。尽管睡了近12小时，还是缓不过来。原本翻江倒海的胃里还是翻江倒海，原本昏沉的脑袋也还是昏沉……
卜媛媛难得在关键时候有了点用，会照顾人了，见她起来，一杯热乎的蜂蜜水适时送到她嘴边，就是她那张叭叭个不停的小嘴仍旧那么让人消受不来。
“……我怎么会气得过呢！”看倪雾昭面色有些苍白，慢慢地喝下蜂蜜水，她跪在她身边说，“我加了那小婊砸微信。”
倪雾昭抬手，刚咽下去一口，跟她说：“我养好了身子还要跟她喝。”
“是呀是呀，我跟她说了，你状态不好，让她等着呢，我们早晚要收拾回来的！到时候要不要多叫几个姐妹？”
倪雾昭不知道她为什么对“叫几个姐妹”这件事这么执着。喝酒这种事，真是人越多越怂，又跟她讲不明白，问：“你之前说什么？她和我小叔叔说话，他们说什么了？”
“噢……刚说过一遍，怎么就忘了呢。”卜媛媛烦躁地抓抓头发，“反正就是，樊迦说她是被用来挡枪的什么的。”
挡枪的？
默了会儿，倪雾昭也不懂。
“她是跟你小叔叔说的。”
“他听懂了？”
“嗯。”
“其实我突然觉得……”卜媛媛忽然咧开一傻笑，“江斯北那人还行。背地里狗归背地里狗，昨晚去捞你的样子还挺帅，我对他的印象值一下子就清零了！”
这话听着挺别扭：“因为原先是负数对么？”
“嗯呢！”卜媛媛乐了，打情骂俏似地拍她一下，“还是你最懂我啊，昭宝！”
倪雾昭一边拿手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她继续说昨晚的事。说江斯北是怎么将两人送回公寓的，怎么交代她在她醒后给她调蜂蜜水……“但他没进屋就走了。另外……九点的时候，樊迦的人来拿礼服了，那东西就放在客厅，只好任他们拿走咯。”
“喔。”
“不过樊迦说的秘密是什么？她好像很想告诉你，就算你喝不过她，她也不会不说，而是说晚点再说……”卜媛媛翻个身，忽然开始安利她的歪理，“我觉得我们就应该反其道而行之，故意不听，打死也不听，气死她！”
“……”
倪雾昭慢慢地选择性屏蔽了她的发言。
已经在微信上找到和江斯北的聊天框，看到他发的新消息：【今年2月3日回老宅，3日早上我去接你。】
【好。】
于是想了想，也没再问他樊迦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你加了那小……樊迦的微信啊？”她看向卜媛媛。
“嗯。”卜媛媛很骄傲地点点头。
“有说什么吗？”
“……有啊有啊！”数秒钟的停顿，卜媛媛干脆把手机丢给她，“你自己看好了，挺没营养的。”
“是啊，你也知道挺没营养的。”
手指划过卜媛媛与樊迦的微信对话框，看着卜媛媛不断刷屏的小学鸡式人身攻击，她深深地默然了。
接受了这一现实，也整理好心情，她用卜媛媛的微信号打字问对方：【挡枪是什么意思？】
樊迦这人就是很聪明，清楚在屏幕前给她发消息的人到底是谁。之前卜媛媛那些话她都拿表情包搪塞，一换倪雾昭就很认真地说：【之后你就知道咯。】
随后给她分享一个链接：【来吗？】
【你喝酒喝不过我的，别再伤身子了，否则那狗男人和你家那位家长都会难过得饶不了我的。毕竟你是有人疼的宝贝呢。】
她对宋闯的称呼竟然和她出奇得一致。
【你和那狗男人玩我呢？】
【所以说他很狗呢。】
倪雾昭懒得和她玩话术了，翻个白眼，撂了手机。
卜媛媛立即好奇地捞起它，看着两人对话，结果又是她看不懂的那种。很泄气，也很没脾气。
只是樊迦分享的那个链接她知道：“咦，昭宝，这不是几天后要在中心区举办的一场珠宝晚会么？我记得参展是要验资的，名下没个几千万不行，贵宾的话得资产过亿，我身边就有几个受邀的，叶卓婷你还记得吧？……等等，那个小婊砸怎么这么有钱？现在混娱乐圈这么好捞金吗？”
“……人家好歹也给挺多大牌做过广告吧。”
“算了吧，我看她就是泡男人泡出来的。咦，等等，昭宝你怎么替那个小婊砸说话啊！呜呜呜呜，你倒戈！你不爱我了！”
倪雾昭没吭声，心里开始想宋闯的事，想樊迦的事，想他们两个的事，想珠宝晚会的事……挺乱。
总之就是四个字——不想奉陪。
只是没多久，又看见白芷在朋友圈里分享了那场珠宝晚会的邀请函。
说是邀请函，如果是普通客户，那邀请函就跟入场券没两样。像叶卓婷那样的VIP客户，拿到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邀请函。
她于是又变了主意。
看看热闹也没什么。
*
男人里有句话，叫“穷玩车，富玩表”，女人里也有那么一句，叫“穷玩包，富玩珠宝”。
珠宝晚会在1月28日，是个周四。她难得打扮得低调一回，头发也染成了挺素的茶青色。因为原本的深红头发发根长出了黑色，而且不久后她就要回江家老宅了。
午后的时候，她、卜媛媛和叶卓婷三人持各自的邀请函赴会，在装潢挺流光溢彩的一座展厅中溜达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讲实话，倪雾昭自认为自己审美挺小家子气，反正看来看去，展厅里的东西她没几样喜欢。
叶卓婷直接拿下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白金宝石手镯。
卜媛媛看起来也挺兴致缺缺，只看中一条白金钻石项链，但想了想，又不是那么中意，就还是算了，挽着她手说：“其实我最感兴趣的在后面，就拍卖会上那个压轴的，镶了一千多颗钻石的钛合金项链……但想想平常也不太实用啊，淦。”
倪雾昭笑笑，也觉得重头戏在后头。眼下这场子挺大，她既没遇到樊迦也没看见白芷。
“哎哟，怎么会不实用呢？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就应该每天都漂漂亮亮的啦，怎么打扮都不浮夸的。”叶卓婷拍一下卜媛媛。
“哎呀哎呀！”卜媛媛纠结了半天，“还是算了，估计那起拍价都够我买几百个漂亮的小包包了，我还是更喜欢包。”
“那你是年龄还没到咯。”
三人继续聊天看珠宝，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下午茶，拍卖环节在傍晚四点时开始。
宾客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相继入席，倪雾昭和卜媛媛不得不与叶卓婷分开，因为她座位在二层的贵宾席。
两人各拿个号码牌，闲闲地看着拍卖会场，卜媛媛懒洋洋地说：“所以我们就看个热闹呗。”
“你怎么不拍下一件首饰送给伯母呢？”倪雾昭提点她。
“……噢！”
于是在第二件拍品，一件和叶卓婷同款但颜色稀有的宝石手镯开始竞价时，卜媛媛一骑当先，以500多万的价格胜出贵宾席里某位女士，将它拿下。
然后就是让人忍俊不禁的“善后工作”。
那妞一边和工作人员做竞拍成功的后续事宜，一边咕哝说：“我草，贵宾席上那个姐姐我认识啊！我得跟她解释一下，月牙白是我老妈的幸运色……”
倪雾昭也给一脸状况外的叶卓婷发消息说：【媛媛突然想给伯母拍一件新年礼物。[偷笑]】
叶卓婷也乐了：【确实是个好主意。】
于是三人里就倪雾昭两手空空了。
不过她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早看到了席中的白芷和樊迦。两人在这环形的席位设计中位置相对，就挺有意思。
白芷身边有几个朋友簇拥，都是阔太太打扮，樊迦则单枪匹马。并且在这种环境下，她艺人的身份十分突兀，处境大概和当初自己在Watcher上差不多。以白芷为首，那些名媛的确有在议论她的架势，并从偷偷地瞥她几眼到越来越明目张胆，大概又觉得她的到场侮辱了她们这些人的身份。
倪雾昭看在眼里，津津有味。
估计卜媛媛早就忘了她们为什么来这里，而她一直在等着好戏开始。
压轴的拍卖品来了，戴着白色手套的工作人员将一陈列柜缓缓地推至台中央，揭开其防护玻璃上的绒布。
“尊贵的先生们女士们，这就是本次珠宝晚会上的压轴拍品——‘浮光跃金’。这是一条由国内外共计36位顶级珠宝设计师参与设计的项链，共镶嵌了1666颗钻石……全世界仅此一款，是只为在场的尊贵来宾准备的重磅礼物。”拍卖师费劲地吹了一大通，最后终于说，“起拍价1000万元。”
“1001万。”有人举牌。
这回竞价的人明显少了，报价的速度也明显缓了。不过几个来回，举牌的人寥寥无几。在“2450万一次”，“2450万两次”的倒数中，樊迦开始出手：“2500万。”
场内一片唏嘘。
这里的人没几个看得上她，名不见经传的一演艺圈新人而已。这条项链要真落在她手里，想必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颜面扫地。
倪雾昭勾起唇角，听周围人开始议论——“她签的哪家公司？”“是攀上哪个男人了吧，已经这么牛了呢，腰包挺鼓。”“不是，你忘了前几天那条热搜么……”
“2510万。”白芷举牌。
如此严肃的场合，竟然有人吹了声口哨。
大家心知肚明。这两位一个是宋闯空有名头的正室，一个是前不久和宋闯在舆论中掀风起浪的绯闻女友。有人笑说：“最后无论她俩谁拍下这东西，付款的都得是那位宋家大少爷吧？”也引得周围人发笑。
“2600万。”
“2610万。”
……
当竞价来到樊迦报出的“3000万”时，白芷终于开始犹豫。
“3000万一次。”
“3000万两次。”拍卖师就要落槌。
“5000万。”倪雾昭举牌。
静了片刻后，这跳价足够夸张，全场哗然。
白芷有些愕然，也有点冰冷地向她这里看过来，大概还不知道她今天也到场了。樊迦则蹙了蹙眉，尔后低下头，似乎是在摸手机。
拍卖师也兴奋了，声音似乎都高昂几度——“5000万一次。”
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倪雾昭鼓着嘴，托着脸，仍旧像是个津津有味的看戏人儿。身边卜媛媛却碰了碰她，她于是垂眼，看见她手机上是樊迦发来的微信消息：【你彪？】
她抬眼，对上樊迦那道冷漠又有些无语的目光。
“5000万两次。”
“5001万。”樊迦再次举牌。
倪雾昭想了想，虽然没懂她意思，但还是收手了。
这条项链最终被樊迦以5001万元的高价收入囊中。
虽然这条“浮光跃金”全世界独一无二，被拍卖师吹得天花乱坠，但以5001万买下它明显亏大发了。所以即使最后她压过一众名媛，这些名媛也没那么气愤，还觉得她像个外行似的好笑，三三两两地聊着天，神情愉悦，前往晚宴用餐地点。
倪雾昭本就没胃口，吃了几分钟后看见樊迦离席。
身边的卜媛媛正和叶卓婷聊得热火朝天，刚交流完各自的鸽子蛋手镯，正说到拍卖的事，卜媛媛扭头拍倪雾昭，笑得前仰后合：“真有你的啊，昭宝，一举牌直接让樊迦那小婊砸傻掉了！但如果她不继续和你抬价怎么办？哦忘记了，你小叔叔贼宠你，5000万的新年礼物算个毛毛球……”
“我去趟洗手间。”她起身。
“噢……行。”
卜媛媛也没觉出什么，转头继续和叶卓婷说笑。
倪雾昭没要工作人员跟着，往樊迦离开的方向走。
那是一条玻璃长廊，深红色的长毯踩上去很柔软，可以透过落地窗俯瞰楼下浮光跃金的夜色，就如那条项链的光彩，跑车一辆辆地轰鸣着过。
修身的长裙勾勒出樊迦身材的曼妙，她抱着手，对着窗玻璃，稍稍地歪着身子，一双猫似的眼睛被夜景点染上些许光彩，有些出神。
倪雾昭站在她身边，同样抱起手。
“项链我之后送你公寓去。”
倪雾昭看她一眼：“我不要。”
“为什么？”
“你刷的那狗男人的卡。”
沉默了一会儿，樊迦干笑两声，向她偏过头：“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公寓的地址呢？”
这话的确把倪雾昭反问住。
眼前的人不再故弄玄虚，说：“昭，你说有之前那个绯闻在，加上今天的横刀夺爱，宋家那位老先生，或者他夫人应该会很快找到我头上来吧？”
倪雾昭顿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听她继续说：“他们或许会给我打一笔钱，让我离他们名草有主的好儿子远一点。如果我不听，就该用些狠手段了，比如从明天开始，让娱乐圈里再没有我的名字，那么所有和我有过节的人都可以排着队来踩我一脚……啧，想想就挺难受的。”
倪雾昭没说话。
“但我何必这样呢？我和宋闯又没什么，我拿一笔钱‘离开’他不好吗？”樊迦摊手，又笑眯眯地转向她，“但你就不一样咯。如果让你做选择，你会哭得死去活来吧。”
“……”
“这就是你所谓的挡枪和秘密么？”
樊迦努了努嘴，默认的意思。
倪雾昭想了想：“是白芷跟宋家那二位告的状？”
“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不和我抬价抬到底？要那狗男人真肯给她刷卡，她为了证明他有多爱她，抬价抬到九位数都不会心疼的。”樊迦翻个白眼。
倪雾昭算是理清楚了。
但也更烦躁——“所以就这么件破事，不能好好告诉我，敢情你们两个合起来玩我是么！”
“……啊？”樊迦终于绷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所以我也觉得你男人很狗啊！这事定下来，他不让我告诉你，我也想和你玩玩，就有了Berger那晚。唔，他说你吃醋特别可爱，你还记得么？”
“傻逼！操！”
“哦，其实他那晚准备接你走来着，只是你小叔叔来截胡了。”
“那不叫截胡。”
倪雾昭转身走。
她恨不能立即揪着宋闯领子揍他一顿，却又实在不想找他。
这狗男人就是有病，这个事实没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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