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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母摇头笑了起来,她看去窗外,外面一片晴朗:“活了这么多年也值了,罢了罢了!”
谢母看向来人留下的小瓶子,慢慢走过去拿起来:“我谢家忠心耿耿,为皇上立下赫赫战功。皇家到底是容不得谢氏!”
帘子被风吹动,下一刻无波无痕,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恢复平静。
郭祁与谢凌出了院子,正往大厅走去。孟平气喘吁吁跑来,停在他们面前。
他喘了口气,一把拉住谢凌:“前厅出事了,是你母亲。”
谢凌心里猛地一沉,不详预感升上来。他稳住思绪,沉声道:“怎么回事。”
孟平顿了一下,不自然道:“你母亲,被人发现在房里......服毒自杀。”
谢凌完全愣住,这怎么可能?孟平在胡说什么?今天可是母亲的寿宴,什么服毒自杀?
谢凌摇头笑了笑,猛地朝前厅跑去。到了前厅,谢扬面色如土,通红眼角还有可疑的泪痕。
他死死盯着盖了白布的尸体,素色如雪。谢扬的耳边嗡嗡直响,他想让说话的人停下,甚至赶出谢府。面前浮现的一下是母亲抱着他喂药的场景,一下是母亲在父亲面前夸奖他的喜悦面容。
周围婢女仆人跪了一地,客人面面相觑,有人沾沾自喜,也有人露出悲意。
直到华明兮扯了谢扬的衣袖,他才发现谢凌来了。
“母亲在房中服毒自杀,确认无误。”
谢凌顿时心神不稳,他望向谢扬:“大夫可有检查过?”
谢扬平静点头,检查的大夫是谢家多年的的周大夫,信得过的。
“伺候母亲的香芸说她去拿母亲的罗帕,回来时就看见母亲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的瓶子。”
“二公子,都是奴婢的错。老夫人说她的罗帕脏了,需要拿条新的,没想到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我要是留人在老夫人身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话的是跪在地上哭泣的香芸。
香芸跟在她母亲身边多年,是一等婢女,母亲的贴身丫鬟,谢凌没有理由怀疑她的话。
“大哥,今天是母亲寿宴,她怎么会自杀?大哥,你查清楚,凶手一定还在场!”
“谢凌!”谢扬勃然变色高呼他的名字:“母亲的死我会查清,一定不会不会放过凶手。”
安阳侯冷哼一声:“谢公子这是何意,老夫人之死难不成跟我们都有关不成,周大夫是你谢家人,说服毒自杀的也是你谢家,听你意思还要不依不饶扣下我们来客?”
“就是,丧母之痛我们理解,但是我等都是好意来贺老夫人寿辰之喜,怎么把事情牵扯到我们身上,岂不是于理不合?”
“也不能这么说,老夫人逝去谢家公子年轻难免力不从心,胡言乱语也是情有可原嘛!”
谢凌扫过人群,在苏穆寒的地方顿住,然后又看向安阳侯:“侯爷也是刚刚没了爱女,丧失亲人痛苦安阳侯想必会理解的。”
安阳侯神情一变,没了当时的振振有词。他莫名地笑了一声:“如今地谢家,可真是多是之秋啊!”
谢扬暗暗呼了口气,攥紧拳头上前一步:“各位,请大家谅解我谢家出事,日后登门拜访。”
安阳侯瞧了几眼谢凌,不怀好意笑着离开。众人见了也只好道一句“节哀”离去。
苏穆寒留在最后,他看了眼尸首,不见悲喜,神色难辨:“谢老夫人一事,还请节哀。”
“今日招待不周,改日登门谢罪。”谢扬冷声说。
谢凌没有反应,苏穆寒淡然一笑,自顾离开。
之后由华明兮处理一切后事,谢扬整日在书房不知做什么。
自从谢母进了灵堂,谢凌每日守在灵柩。他第一次经历亲人丧失,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做。
他在荒城顺风顺水,战场上刀剑无眼,但父亲不会让他置于生死之外。直到第一次亲眼看到将士战死沙场时,谢凌整个人都吐了。
血染黄沙,漫天硝烟。
完全没有感受到话本上所说的战场凄美悲壮。真正的战场应该是人间地狱,白骨生生。他们战袍全被撕成碎片,有的被敌军砍死,有的在城门底下被箭射死,还有的已经死透了再被马蹄、人脚踩死。
清理战场的时候是他爹逼着谢凌去的。尸体成山,一副完整的尸骸都找不出。
他和其他人只能在附近尽力搜寻残肢,有断裂的手指,还在流血的头颅,也有日晒后腐烂的尸浆。
尸体真的太多了,最后只好直接埋坑。谢凌一直忍着情绪,这是他头一次厌恶战场,痛恨杀戮。
南边的蛮子蛮力凶悍,一拳出手的威力可以说轻而易举震烂人的五脏六腑。
那一战来得激烈,赢得惨烈。自那后,他以为可以承受亲人的离去,直到现在才发现,身边人的离去他根本承受不住。
原来,以前的若无其事只是掩盖得好。
谢凌站在灵柩旁,眼中发红。战场的明枪易躲,京城的暗箭难防。
母亲的死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郭祁和孟平不禁叹了口气,谢凌这样好几日了,不曾言语,也不曾进食。
谢凌知道是两人来,他走到灵柩前,声音嘶哑:“一别十五年,我还未在母亲跟前尽孝,她没能享受承欢膝下,没能见我成家立业,她就去了,她就这么走了,什么话也不留!”
郭祁垂下头不语,孟平拍拍他的肩膀,眼中一片苦涩:“谢凌,人死不能复生。”
谢凌没有反应,孟平沉顿又说:“整个谢家境遇都不好,你大嫂主持整个谢府,你大哥整天恼神你母亲的死,你知道吗”
谢凌这时有了反应,他看了孟平两眼,声音僵硬嘶哑:“你说的没错。”
谢凌走出灵堂,直接来到谢扬书房。
“大哥。”
谢扬的眼睛布满血丝,面容疲惫,他见到谢凌突然紧绷起来。
“谢凌,周大夫说即便母亲不自杀也没多时日了。”
“什么意思?”谢凌气急问道。
“母亲的袖中发现了这个。”
是带血的罗帕。
谢凌眼眸紧缩,呐呐开口:“母亲,从未说过。”
“她身体本来就不好,一直瞒着我们,母亲是为了谢家,她是为了远在北上荒城的父亲。母亲一旦去了,依照父亲的性子一定会请奏回京。”
谢扬呼出一口气,说出来的话让他放松不少。
“可是按照母亲的性格,一定不会这么走得突然,一定会有预兆的。寿宴那天母亲身边一直有人伺候,唯一的纰漏只有香芸离开那一会,所以我猜测有人见过母亲,还说了一些让她不得不自杀的话。”
谢扬突然眼神凌厉起来,他咬牙切齿道:“能轻而易举进入后院见到母亲的人要么对谢府地形熟悉,要么一早就来了谢府摸好了位置。”
“大哥,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我将那天来客的单子看了一遍,最早进入我谢府的是安阳侯,其次是兵部尚书韩大人,然后是华家人。韩大人在朝中向来不占位子,与我谢家无仇无恨,华家就更没有道理了,”
谢扬盯住谢凌,一字一顿的说道:“是安阳侯,宴会明明是午时一刻开始,他辰时三刻就来了。在宴会开始的时候他借故身体不适离开过,那时候人来了不少,正是热闹的时候,他的离开不会引起多大注意。”
谢凌明白了,安阳侯是在报复自己,他在为袁容报仇。
谢凌不由得后退一步:“我知道了,是因为袁容的事情所以他记上了谢家,如果不是我那天去见了袁容,母亲也不会死,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害了母亲......”
“谢凌!”谢扬紧紧按住他的肩膀:“不怪你,我不怪你。你听着,现在整个谢家因为母亲的死不知不觉陷入了僵局,母亲一死意味着父亲要回京。所以在父亲回京之前我们要做的是向皇上求得准恩令,以及让风口处的谢家平静下来。”
谢凌愣了许久,谢扬明澈的眼睛犀利深邃,这让他渐渐平静下来。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亲人的逝世,所以才会在慌乱间失了心智,沉迷痛苦。
谢扬的痛不比他少,一方面他要忍受丧母之痛时追查母亲的死因,一方面还要快速掌握朝中的局势,他作为谢家定国公府的长子,远比他承受得要多。
“谢凌,谢家不易,百年声誉不能在我的手里没落。”
谢凌走出院子时脑海一直浮现的是谢扬最后说的话。百年声誉,当真那么重要吗?
这几日,谢凌似乎变得沉稳了许多。谢府来吊唁的人很多,包括宫里的太后也有特意派人来。
谢扬在家三日后开始早朝,自己也忙不开,前段时间水患的事情没有处理好,皇上对谢家颇有言语。苏穆寒一派借用水患打压谢家,一时间内居然被弹劾了六次。
华家在背后苦苦支撑,安阳侯直接与之抗庭,还扯出华家宗亲子弟在花楼侵占民女之说。
安阳侯府派人劲盯谢凌,可谢凌在家帮衬华明兮办理丧事,不再出门频繁,一时间无可奈何。
谢扬可以为了谢家不动声色,可以忍辱,谢凌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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