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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晟尧感觉,自己右颊传来一片温软触感。
方才被她打过的右颊,本还有些火辣辣的疼痛,然而现今经她素手一抚,凝脂般的触感,几乎叫他沉沦。
而更叫他震撼的,是她说的话——她,竟然当真认出他了吗?
“是……周嬷嬷告诉你的?”君晟尧问道。
孟云娇苦笑,那无神的双眸泛起泪光:“我认出你,需要旁人吗?便如同你认出我,需要年龄又需要容貌吗?”
君晟尧咬牙,眼底的酸涩几乎难以掩盖。
“尧哥哥,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孟云娇苍白的脸上仍浮着笑,“我不讨厌你的。我很喜欢你,我想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
她又这样说。
像是六年以前,又像是六年以后的每一日。
“……你先歇息。”
这四个字道出来,艰难至极,仿佛刀片割破君晟尧咽喉一般。
他说罢,拂下孟云娇的衣袖,转身便大步朝门外出去。
随着咯吱一声门响,屋中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孟云娇攥紧衣襟,伏下身子急喘。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骗他的太狠了,以至于现今她说什么,他都是不信的。
思及此,孟云娇无奈垂下了眼睑。
假话说多了,其实她自己也有些分不清,如今的话究竟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抬手,她抹去眼角那一点泪。温温热热,倒衬得她指尖太凉了。
*
青州。
君骏译随朱宇带着大批兵马到这封地后,便领着仆人乐乐呵呵的收拾起来。
眼见得这被布置得像模像样的屋子,君骏译心情好极了:“唉朱伯,这青州其实也不错嘛!山清水秀,姑娘也漂亮极了,根本没我们起初想得那么糟!”
“啧,咱们早来这儿就好了!”君骏译叹了一口气,语气分外感慨。
朱宇眉头拧紧,倒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呼出一口重气,同君骏译说道:“世子,咱们如今到这儿青州来,不过是权宜之计。终有一日,我们会杀回京都,夺回龙位的!”
朱宇细细给君骏译分析:“世子你看,自那日城南坡事件后,这宫中便一直没有动静传来,世子觉得这是为何?”
君骏译眼睛一亮:“君晟尧放过我们了!”
“……”朱宇眉头又拧紧一分,“世子,君晟尧那暴君怎么可能放过我们?更何况你还是被他宠妃救出来的!”
“他若是还活着,竟然会即刻派人杀来,不将我们碎尸万段誓不罢休!”
“对啊……”君骏译呐呐地点头,忽地意识到不对,“啊朱伯你是说——君晟尧他,他死了?!”
“对。”朱宇阴恻恻地一笑,“世子,那日我们可是亲眼见着君晟尧同他宠妃一同堕崖的,加之这几日皇城那边如此太平,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君晟尧死在崖下了——便是不死,只怕也是残了!”
“如此大好时机,我们若是不好好把握住,岂不是错失了良机?”
君骏译心惊肉跳,莫名感觉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自己身边悄然滋生着。
“朱伯你是打算,我们如今反了?可是朱伯,我们那么一点兵马,根本不可能反得了啊!”
“所以光靠我们是不够的。”朱宇循循善诱,“世子,我们大可借助外力。”
“骁国邻边的是哪个国?东岳国。六年前只是骁国一个小小的附属国,对骁国那是俯首称臣,顶礼膜拜,可是这六年以来,王爷暗中输送,已叫东岳国实力愈发强劲!”
“以东岳国如今兵力,灭一个骁国,只怕并没有那么困难。”
朱宇说到最后,面上的阴险已经呼之欲出。
而君骏译听得这些,心头早已是暴跳如雷。也就是说,父亲其实一直与东岳国有来往?东岳国如今能如此雄厚,还少不了父亲的照拂?
不不不,不对——是父亲一直在做着叛国的事!
“不可!”君骏译忙拉住了朱宇,“朱伯,我们万万不能做出叛国的事来!这江山是我君家祖祖辈辈打下来守下来的,断断不可落到东岳国手里!”
“我同君晟尧便是有天大的仇,也断不能如此亡大义,成为骁国的千古罪人!”
他咬牙,十六岁少年的坚韧与倔强,尽数写在了他这张青涩的脸上。
“朱伯若是敢做出这样通敌叛国的事来,休怪骏译不念情谊!”
朱宇眉头又拧紧一分,心头虽气这少年的优柔寡断,但又觉此时不是与他多争论的时候,便叹了一声,忏愧道:“世子所言极是,是老臣思虑不周。”
君骏译松了口气:“无妨,朱伯不要再有这些念头就好。”
朱宇便又告罪,默默退了出去。
一出得房,他转回到自己书房内,登时冷笑了一声:“妇人之仁,不成大器!无怪王爷当初什么也不告诉他了!”
又摇头哀叹,拿出纸笔来,向东岳国写去了书信。
*
君晟尧收到张善於的信件,是在这日午后。
他坐在窗边,看着光洒在信纸上,面容却渐渐沉冷下来。
信上是张善於与众位大臣的联名,均是希望他早日回宫的,说是政务积压如山,而东岳国还对他们虎视眈眈,望他早日回宫处理。
君晟尧倒是冷冷一笑,心道这群臣子还真是忠心耿耿。实则他回不回京又有什么打紧?他们一人一个计策,联合起来废了他,改立一位仁善新君,也不失为一个上策。
如是想着,君晟尧唇边笑意更冷,执笔正要将想法落在纸上时,却听得外头一阵欢笑声传来。
是孟云娇正在院外与阿莘嬉闹着。
她穿着一袭藕粉色的夹袄,坐在藤椅上,弯着嘴角继续编织着小龙。而阿莘蹲在她身侧,乐乐呵呵的吃着麦芽糖。
“姐姐,你在编什么呀?”
孟云娇莞尔:“龙,阿莘知道龙吗?”
“知道!”阿莘嘻嘻笑着,“就是天子!九五至尊的皇上!”
孟云娇嘴角弯弯,耳听得咯吱一声门响,料想是君晟尧出来了。于是她凭着模糊的视线,捏了把阿莘的脸蛋笑道:“对哦,是天子,当今皇上,阿莘觉得我们皇上好不好啊?”
“好!好得不得了!”阿莘手舞足蹈,“他对阿莘好极了!阿莘没了爹娘,一个人在家里真的孤单得不得了!结果皇上知道了,就让阿莘也进宫来,可以陪在祖母身边。”
君晟尧黑着一张脸,默默走过来,“他那是舍不得放你祖母离宫。”
“可是祖母也舍不得离开皇上呀!”阿莘眨巴着眼睛道,“祖母说了,她想一直伺候皇上,完成先太妃的嘱托。”
“而且祖母也说啦,皇上你人其实很好,对祖母还有阿莘都好得不得了!”阿莘乐乐呵呵的,一拍手道,“所以阿莘真的很喜欢皇上和贵妃姐姐!”
君晟尧扫过阿莘,沉声道:“这里没有皇上。乱说话是不想要舌头了吗?”
阿莘被他这冷森森的声音吓着了,打了个寒噤忙往孟云娇这儿躲。孟云娇扶住他,板正了小脸同君晟尧道:“不要欺负小孩子。”
君晟尧扫他们二人一眼:“……哼。”但到底没再多说。
孟云娇笑得眉眼弯弯,朝他伸了伸手道:“尧哥哥,我们去街上逛逛,好不好?我这些天坐在这儿,骨头都要坐软了。”
“……”
君晟尧沉着一张脸,扶她起来,“这里没有什么尧哥哥。”
孟云娇莞尔,倒也不同他争。
城南坡命名为坡而非崖,便是因为这山坡并不算太高,山崖旁还有一条小道可以上街去。
此番孟云娇提出想上街走走,君晟尧自然也扶着她上街去了。
与山下的冷清不同,街上繁华热闹,烟火气十足。
孟云娇听着,身子也渐暖,还让君晟尧带她去店铺,要买一个纹银香球来。
君晟尧听得香球二字,脑海中一些不痛快的画面也跟着闪过。薄唇掀动,但到底没多说什么,依着她的意思,还是买了一枚桃花纹银香球来。
二人在集市上又闲逛一会,终于找到一家茶楼吃饭。方坐下没多久,便听得周遭的议论声传来。
说的,还正是他君晟尧。
“……?G老板娘,我上次说什么来着——骁国未来,指日可待!嘿嘿,如今你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一茶客品着茶,摇头晃脑地说着:“你瞧瞧上回水灾的事,人暴君拨下的巨款,如今是不是见成果了?北城百姓平安度过危机,重建家园不说,还又将小日子过得滋润起来!”
“我可听说了啊,这北城百姓对暴君感恩戴德,还说要选派几个代表,说是进京来感谢暴君——啧,但也不知,能不能见着皇帝的面儿。”
“嘁,你既说他好,做什么还一口一个暴君的叫着他?”老板娘磕着瓜子过来,笑吟吟的说道,“你这充其量就算一马后炮!想想我,我可是两年前便晓得他会是个好皇帝了的!”
“你们还记得几年前那场血杀吗?嚯,一抓抓了朝朝堂里快一半的贪官污吏!把那些贪官一个个都拧了脑袋不说,还减免赋税了整整三年!”
老板娘唏嘘道:“我这茶楼,便是靠着这次减免赋税兴起的。不然靠着以前那压死人的赋税,我早就饿死咯!便也就是从那一年起吧,我觉得这人必定是个做实事的皇帝。”
孟云娇听得莞尔,伸手轻轻捏了捏君晟尧的手心,还用气音同他说:“你听啊。”
君晟尧沉下脸,只作不闻般的端起了茶杯,然而耳根子泛红,显然是听着了。
“嘿嘿老板娘您还是算马后炮了!”
店小二提着茶壶,乐乐呵呵的走来:“想我!我一早便晓得他是个骁国的未来的希望!你们还记得皇上出生时发生了什么吗?”
“嚯!七星连珠,昼夜难分,如此持续了整整七日!到得皇上呱呱落地那时,登时云开雾散,朝阳东升!道长预言:此乃骁国希望,定能给骁国带来太平盛世!”
“也便是因着这个,当时的永康帝,也就是当今皇上的皇爷爷,当即下旨封他为储君,笃定他能为骁国带来希望!”
店小二说得龙飞凤舞,君晟尧这耳根子却是愈发的红了。
他捏紧茶杯,哼了一声道:“江湖迷信,你们也当真。那分明是一个残暴不仁的昏君,人人得儿诛之!你们这般夸他,也不怕闪了舌头。”
话音落下,茶楼众人齐齐朝君晟尧看来——只不过那眼神,分明都是冒着火星子的。
“你是打哪来的?张口便污蔑人家是昏君,也不怕烂舌头!”
“你是不是骁国的?我骁国的皇帝也容你诋毁?!”
“你该不会是东岳国派来,故意抹黑我们君主的吧?告诉你没用!我们跟我们君主好着呢!你一边凉快去!”
老板娘这时也哼声走来了:“这位客官,麻烦你让让。店小,容不下您这尊佛。”
君晟尧:“……”
孟云娇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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