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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么时候走的？”
蒋契嗓音干涩，声音低的可怕。
“今天上午走的，隔壁李老汉家小儿子回来，正好要去县城接闺女，我就让他捎囡囡一程了，还好囡囡就拿行李少，不然我肯定让你们去送送她，不过她回来的时候，你们可要专程去接一下，不然这么远的路，倒车就太费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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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亮起灯，昏黄的灯光顺着檐廊滑到蒋契的眼底，衬出一片暖色。
耳膜像是牵连着心脏，重重的鼓动声传来，蒋契重新感知到了这个世界，以一个他从未体验过的方式。
还好，还好。
不是一走了之。
蒋契低头，很浅的笑了一声。
还好，他还能抓住那束光。
*
自从中午酒醒后，段青山就恨不得抽死自己这张嘴。
他酒品不好，但是不会失忆。凌晨和蒋契说的那些话，他醒来后记得清清楚楚。
他喝醉找谁不好，偏偏去招惹蒋契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半点照顾没有不说，还一点同情心都不给，真是喝太多脑子都不好使了。
不过，还好。
段青山摸着疼到抽搐的太阳穴含糊不清的笑道，“好在没有说温老师喜欢他，要不然我可真就对不起温老师了。”
蒋契是个半点情爱观念都没有的人，他幼年时期常能听到父亲对母亲的辱骂，再加上亲情的缺失，让他几乎丧失了感受和给予情感的能力。
经常明明是他们一大群人坐在一起，但蒋契就像自动隔离开外界一样，明明存在感很强，但是却从不参与其中。
蒋契对谁都像旁观者，包括他自己。
段青山知道这两个人是相互喜欢的，本想看着这他们两个不开窍的能磨到什么时候，好给他平静的生活添点看头。
结果，怎么都想不到竟然是他自己这儿出了岔子。
段青山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了半晌，才勉强从错失好戏的悲伤中挺过来。后来想到蒋契还要追温老师，便又兴奋了起来。
他倒要看看，蒋契这个冷面的人，到底要怎么去追温老师。
*
温时安回到房间已经九点半了，头发已经吹得半干，从桌上拿起手机才发现它已经关机了。
奔波了一天，到家就六点钟了，吃过晚饭陪着爸妈说了会儿话，洗完澡又吃了点水果，才被放行回房间休息，期间都没时间拿手机看消息。
她扭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顿时让房间变得温馨，等充上手机再开机，手机震动的她差点没拿住。
这是怎么了？
温时安看着手机界面上弹出半分钟不间断的微信消息，有些懵。
手忙脚乱的点开微信接线，图标上的99+有些扎眼。
最上面的是顾然的聊天框，她一个人就发了99+条消息，下面就是裴念，裴鹤楠兄妹两个人，还有表姐的，再下面是段青山的，最后是……蒋契的。
蒋契给她发消息了？？！！
温时安几乎是在刚认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就已经戳开了他的微信。
蒋契，“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蒋契，“到家了吗？”
蒋契，“什么时候回来，给我消息。”
是蒋契平时讲话的风格，但好像又有些不对劲儿。
而且，温时安很好奇他撤回去的是什么？
此时的蒋契，正在飞速奔驰的汽车里，听着柱子滔滔不绝，“哥，我就是提了个建议，毕竟对女孩子讲话，还是要温柔有耐心一点，再说温老师那样的人呢，我感觉你说话重一点，弄不好把她吓哭……”
上车的时候，柱子无意间瞥见蒋契在给温时安发消息，空旷的界面上，只有“什么时候回来”几个字，配上他纯白色的头像，总有一种在逼问的冷漠感。
文字聊天本来就容易将情感冷淡化，再没有表情包加持，更容易让聊天变得异常僵硬。
蒋契思考了片刻，才发出去刚才打的那两句话。
他就停留在温时安的微信界面上，等着她的消息。
柱子交过一个女朋友，自认为懂女孩子的那一套，本着让他蒋哥对女生不要那么冷漠的心理，苦口婆心的劝他对女生温柔点，结果没想到讲着讲着，居然说道了谈恋爱的经验了。
“生气一定要哄，不管是不是咱们的错，反正总归是认错就行了，哄回来再说。而且女生总是要减肥，你说她不胖吧，她偏偏不听，硬要瘦成竹竿才行，那有什么好，抱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蒋契眸子半掀，眉眼淡淡的，不显冷漠，视线没有聚焦，显得漫不经心，但是神色却有几分认真。
“哎！我咋说起这个了，跑题了，不说了不说了。”
柱子慢了几拍才反应过来，急忙笑嘻嘻的止住了话题。
他蒋哥对情爱这方面向来不敢兴趣，去过他们酒吧的大半女生都喊过他帅，但是也从来没有见过他搭过任何一个的话，有时候还真替那些妹子们伤心。
蒋契却低声淡淡道，“接着说吧，我学习一下。”
柱子，“？？！！”
他刚才是幻听了吧，蒋哥竟然说要学习一下，还是谈恋爱？？！！
柱子目瞪口呆，这次终于聪明了一回，联想到刚才看到的微信界面，他才猛然的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蒋哥的微信，温老师就有了？而且，他们居然在聊天，还是蒋哥主动的！！
柱子感觉自己握方向盘的手都有些打颤，脚底油门快要踩到飞起，整个人加上车都有轻飘飘的感觉。
难不成，蒋哥谈恋爱了？？还是和温老师！！
光是想到这里，柱子就在心里发出鸡叫。
“哥，你什么时候有微信的？”柱子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决定从侧面出击，将蒋契的老底兜出来。
“前两天。”
蒋契垂眸看了一眼手机，没有在等的消息。
“在和温老师聊天啊，你们关系挺好呢，哈哈哈……”
在蒋契的注视下，柱子的笑声渐低，最后尴尬的“呵呵”了两声就匆忙结尾了。
“你想说什么？”
蒋契声音很淡，难得的带了些认真，侧眸低声问。
“你是不是喜欢温老师？”
柱子本来觉得证据确凿，但说出来的时候，莫名有些底气不足。
温老师那么漂亮，还在全国的最高学府京大，身边优秀的男生少不了，他怎么一直忘了问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当然他蒋哥一点不差，但是凡事有先来后到之说，要是温老师已经有了男朋友，那蒋哥……
柱子根本就不敢想这个可能。
他想起刚出口的那句话，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
正当柱子着急地准备说些什么挽救一下，就听到低低的一声笑。
轻松的，愉悦的，发自内心的一声短促的低笑。
柱子愣了下，大笑着喊道，“卧槽！”
*
温时安回复完了大家的信息，和顾然和段青山解释了自己已经回家，和裴念约好了明天见面，又和裴鹤楠报了平安，还是没有等到蒋契的消息。
戳进微信置顶，最下方还是她一个小时前的回复，孤零零的放在那里，显得分外凄凉。
温时安轻声的叹了口气，确认过他没有回复，才放下了手机。
已经十一点半了，她该睡觉了。
将床头灯调暗，她躺好，明明奔波了一天，身体很累，但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书桌上的闹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整个城市都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响起，温时安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屏幕的光太亮，她被晃了一会儿才看清，是段青山。
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失落，在深重的的夜晚尤其浓重。
戳进微信的时候，看见置顶的蒋契，失落又变成了委屈。
他真的那么忙吗？回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温时安带着满腹委屈，打开了段青山发给她的段视频。
狂热的欢呼声是背景音，蒋契站在屏幕中央，追光落在他身上，他缓缓站起身来，胸口起伏明显，像是在喘的厉害，额上牵扯出血痕，有些狼狈。
他视线转过来，看向镜头的一瞬，温时安透过屏幕看到他狭长的眼，有着光落进眼底都没能遮住的狠厉。
她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有片刻的失神，直到裁判走近，视频播完跳进聊天页面。
段青山的消息随之发过来，“阿契今晚夺冠！！！”
下面是几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
温时安回过神来，很开心自己及时分享到了他的这份喜悦，回复道，“太厉害了，恭喜。”
段青山秒回，“同喜同喜啊！”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现在的兴高采烈来。
段青山前两天刚搭上李校长的线，帮蒋契申请了复学，原本还以为他去了京都，这拳击场的生意就下来了，没想到蒋契这小子果然够厉害，直接赢下了冠军，这是给拳击场挣回了名声啊。
生意想不好都难。
温时安，“蒋契额头受伤严重吗？看着好像流血挺多的。”
她不知道段青山生意场上的运作，只关注到了蒋契的伤。
段青山看了眼浴室门，刚想说小伤不用担心，又心思一转，坏心眼的回复，“是挺严重，缝了十来针。”
后来怕效果不好，又加了一句，“已经缝完了，他去洗澡了。”
果然，温时安回复的气急败坏，“伤口沾水会发炎的，怎么这么不当回事。”
段青山只管煽风点火，“我劝过，他不听，你跟他说说吧。”
果然，那边安静了一分钟，回复道，“好。”
段青山计划成功，瘫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好不快活，正好心情的哼歌呢，看见蒋契从浴室走出来。
也不知道蒋契是啥毛病，这天儿都变凉了，还用冷水洗澡，浴室里一点氤氲的雾气都没有。
蒋契抬脚往床边走，顺手用毛巾草草的擦几下头发，第一件事就是去床头柜上捞手机。
有温时安发过来的两条信息，在十点半左右的时候。
段青山拧眉，那个时候他还在山路上转着，信号太差没收到，到酒吧直接进场，没看到。
段青山本来还想看好戏，结果看见蒋契拿着手机直拧眉，就急忙溜了，第一次没等他撵人。
*
回复了段青山，温时安还有些抗拒，但想到他缝了十来针的伤口，抿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戳进了蒋契的微信。
两个半小时前她的消息还在最下方，悲凉中带着滑稽。
温时安再一次轻叹，安慰自己，蒋契可能没看见。
调整了心情，正要点进对话框，就看见上方有了新的消息。
蒋契，“刚看到。”
蒋契，“6号下午我去接你。”
他回复完，正准备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要去关灯，结果突然看见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蒋契挑眉，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这么晚还没睡。
温时安，“谢谢，麻烦你了。”
她信蒋契的话，等到他回复的时候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她才发觉自己原来这样在意着他的回复。
蒋契回复的很快，“不客气，睡吧。”
温时安有些惊讶，根据上次和蒋契聊天的经验，她还以为不会等到他的回复。
她心里泛起丝丝绕绕的甜意，抿了抿唇，惦记着他额头的伤，“伤口沾水会发炎的，你注意一点吧。”
发送完，又加了一句解释，“刚才段大哥给我发了一段视频，说你额头受伤缝针了。”
蒋契，“别信他的鬼话，就蹭了一下，不严重。”
温时安知道蒋契不会骗人，但是段青山不确定，她自己判断了一下，觉得还是蒋契更可信。
“好，那你早点休息。”温时安犹豫了一下，又发了一个可可爱爱的“晚安”表情包”。
很快，蒋契回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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