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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御书房。”
这段时间天成帝真的很忙,现在即使身体不适，他也不能闲下来。
处理着政事,天成帝心里则是在思考,他刚登基的时候，为了收揽权利,几乎将丞相的权利全部剥夺，但是接下来，他可能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心里思考着人选。
是从大臣里面找，还是和他接触最频繁的宦官？
“皇上，三皇子求见。”
天成帝抬头，眼前一亮。
无论是谁最后都可能会专权,但是避免专权就是为了让下一代皇帝顺利继承皇位,并不成为傀儡。
既然如此，他这几个儿子年纪也差不多了。
直接培养一个太子,倒也可行。
他暂停想法,“让他进来。”
三皇子认真禀告着手头上的事,但是天成帝没有认真听,他看着三皇子短短的身材,心里有点嫌弃。
然后他开始在记忆里寻找几个皇子的存在。
三皇子说完了，他办的事很简单,天成帝随便给他指出两处可改进的地方,“以后注意……百姓不在乎吃苦,但是并不是高官贵族剥削他们的理由。”
三皇子：“是,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天成帝摆摆手让他出去,继续刚才的思考。
他今年已经36岁，按照之前统计的全国人口寿命，高寿的也就七十余岁，过了八十就算长寿，百岁老人寥寥无几。
天成帝眼神有些晦暗，指尖敲打了膝盖，他的继承人得年龄大一些。
三皇子今天才十三岁，二皇子夭折，大皇子今年十五岁。
其余四五皇子，都才七八岁，最小的六皇子，今年五岁。
小德子此时上前一步：“皇上，可要奴才为您捶捶腿？”皇上的手已经在腿上敲击了好一会儿了。
天成帝手一顿，道：“不用，这些奏折都得今天处理完，皇贵妃那里还在等着朕，朕得抓紧时间了。”
今天上午去吹雪殿，小德子没跟着，不知道具体，所以他信了。
后退一步，不再坚持。
等真正去吹雪殿的时候，已经夜色四合，一路走来，大多数宫殿都熄灯了，快到吹雪殿，小德子看着眼前的宫殿还灯火通明，心里就完全相信了天成帝说的话。
天成帝衣袍下的腿，已经在颤抖。
他发鬓已经被冷汗浸湿。
此时看到吹雪殿门口的古言，他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
他心中后悔，小德子跟了他很长时间，就算是不希望他担心，但是也可以和他说一部分真相。
古言是在天成帝身上留下了一道神识，这个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只有在他接近她的时候，她会感应到。
因此，她此时分明已经夜深，还出现在吹雪殿门口。
古言：“陛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小德子觉得这个问话似乎有点问题，但是又说服自己，可能是皇贵妃以为时间这么晚了，皇上不会过来了，但是却又见到皇上。
天成帝心中感谢此时的夜色，遮掩住了他脚踝的狼狈。
“刚刚处理完政事，想着出来转转，就到这里了。”
古言牵着他的手，往吹雪殿走，“走吧，正好我也睡不着，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天成帝没出声，心里却有些好奇，好地方？
他在这宫里这么长时间，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没见过的？
一边走着，古言轻轻把嘴唇贴近天成帝的耳边：“你把小德子弄走，我只带你去。”
这不合适。
但是天成帝毫不迟疑的下意识就按着她的话做了。
三两句把小德子指使走，天成帝看向古言。
古言微微一笑：“闭上眼。”
两人身边没有旁人，天成帝听话的闭上眼，嘴上问了句：“远不远？”
古言：“很快就到。”
古言足够厚实的纱多叠几下，踮起脚尖，手臂绕过他耳侧，蒙在他眼上。
天成帝睫毛动了动，倏然视野陷入一片黑暗，他的其他感官变得明显起来。
鼻尖上是她熟悉的清冷香气，还有她手上温柔的触感，他似乎深深陷入一场旧梦里，苦辛微涩的荷叶香气蔓延铺撒，船舱狭窄，他们的体温和心跳都清晰可闻。
“好了，走了。”
天成帝恍然回神，他细细感受，耳边经过的是，风？
他不敢确定。
也不敢相信，她从没说过她的身份。
古言想要对天成帝好，但是发生过的事情，即使是她也没有办法，所以她另想了一个办法，他身为皇帝，注定见识有限。
他励精图治，对天下政事兢兢业业。
那不如让他看看自己治下的百姓吧。
她还有点别的小心思，她希望天成帝能够意识到，人这一辈子，不仅仅只有男欢女爱，他还有他的理想。
就算是，一开始，她确实发现气运正常的供养她，就懒得再想别的了。
但是，天成帝都站到她眼前了。
她清晰的感受到，冰冷的寒夜里，他鬓发间的汗水。
他都把答案摆在她眼前，她怎么还能装看不到。
古言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这是京城。”
她给他解开蒙眼的绸布。
天成帝睁开眼。
古言伸手轻轻在他眼前拂过。
天成帝惊讶发现他似乎有了夜视的天赋，明明是漆黑无月的夜晚，远处的京城在他眼里几乎一览无遗。
他此刻不想说一些现实，“那里是西城？”
古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回答:“是。”
天成帝认真细看，他从来没有这样子全面的看见过京城。
“好看吗？”
“我还从来没见过夜里的京城。”
古言看到他眼中的惊奇，笑了笑，“不着急，你如果想看，下次我再带你来。”
天成帝不说话了，他们现在看似是坐在一处山石上，但是如果京城附近有这么雄伟高耸的山峰，他不可能没听说过。
也不用听说，按理，是一抬头就能看见的。
古言也没有解释。
她站起来，温和说：“走吧，这里你还能看出来是哪里，下一个地方，你可能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她仿佛面对着一个老朋友，声音中蕴含开玩笑的笑意。
蒙眼睛看似已经没有必要，但是古言没有省略这一步，再次用绸带给他蒙上眼。
这一次，他们到的地方是一个小乡村。
此时村里已经入了夜，正常该睡眠的时刻，但是村庄里正在办喜事。
吹吹打打的声音，划破天际，传递过来。
应该是这个地方的风俗，夜里成婚，旁观的族人围在篝火边，载歌载舞，一片欢欣。
古言拉着天成帝，加入其中。
天成帝僵着身子，看着身边女人跳着舞，他尴尬地想躲，但是在这个氛围里，他身边都是人，这边有人，另一边也拥挤。
古言这时候，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她拉着他，转了一圈，她舞姿欢悦动人，旁人见状，反而是躲避她。
古言大声喊：“看你身上。”
天成帝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上穿着和旁边人一样的衣服。
轻易融入气氛里，丝毫不显特殊。
天成帝微微放下心，他才开始专心看身边的舞蹈。
一曲很快结束，众人不知怎么的，忽然四下散开。
两人变成了天成帝主动拉着古言，他也想着随波逐流。
但是，总有人挤他们。
最后，竟然只有他们还站在篝火旁。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有人冲着他们喊，天成帝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听懂了。
那人说的是：“你们赢了，多玛的祝福是你们的。”
另外一个男声明显有些嫉妒：“你可别骄傲，你能赢完全就是靠着身边的多琪。”
天成帝也是聪明的，很快反应过来，刚才的舞蹈不仅仅是庆祝气氛而已，可能还有某种比赛的意义，而现在，明显他们甘愿认输了。
天成帝抿唇，但是问题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多玛的祝福是什么？
怎么领取？
“嘿，多玛来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喊声。
天成帝握紧古言的手，目光锁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决定静观其变。
过了一会儿，身穿一身朱红衣裳，装扮明显比其他人隆重得多的女子走过来了。
天成帝暗自打量着，猜测她的身份，应该是今晚的新娘。
也是刚才的多玛。
只见身着隆重朱红衣裳的女子带着笑意，走过来，然后轻轻的，把一个绚丽又不失精致的编织花环戴到古言头上。
然后他看到新娘子嘴唇动作，这次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
他侧头看向古言，她嘴角噙着笑意，和新娘子交谈。
新娘子说，得到神的祝福，你们一定会是一对幸福的情人。
古言已经收回了施加在天成帝身上的小法术。
就没有解释，从容的表达感谢。
新娘子顺利送出祝福，心情飞扬的离去。
接下来，古言又带着天成帝去了许多地方，不仅仅是喜庆温馨的场面，也有因为各种原因悲痛欲绝的人和场景。
最后，天亮之前，古言带着他来到一个河边。
河水哗啦啦的流淌。
“坐下，让我看看你的腿。”
天成帝：“……”
他扭头，避开她目光，“我们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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