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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及换衣裳,着急先行去找裴郁卿。
秦书在书房找了一圈,却没发现他的人。
莫不是还未回来?
她坐着等了一会儿,依旧不见人影。
秦书起身出门,恰遇见步伐匆乱的崇一。
“崇一。”
她叫住他,上前问,“裴大人呢?”
崇一神色焦急,有些慌措,“殿下,大人被人算计,中了醉蘼。”
秦书怔住,“他在哪?”
“前边的凉池里。”
话落,两人连忙同行而去。
醉蘼......
浓烈过郁的荼蘼花香,入息即乱心神,比寻常一些合欢散要难解太多了。中此香后在一定情况下,心绪不控,还可以套供一些话。
如今的夜已然冰凉,池水更是刺骨寒。
裴郁卿大半身在池水里,他似是站着。水没至胸膛。月隐云层,淡辉寥落,石青长袍浸水半敞,水漫墨发。他左手靠在岸上,宽袖下手腕的伤口延下一片血色。
“裴郁卿!”
秦书跑过去,碰到他的手,才发觉他体温高的骇人,他满身的荼蘼花香,浑身湿漉。
“裴郁卿......”
原来崇一拿纱布过来,是要替他包扎伤口。秦书想帮他,但被他躲开。
裴郁卿抬眼看向她,眼底浓墨的深,蕴着侵占攻击的摄人眸色。
秦书被他的眼神看的发愣,她低声道,“你还好吗......”
他整个人冷热交替,池水还是冷汗早已分不清。裴郁卿敛眉压□□内强烈的肆火,他开口,嗓音如断石之砺的低哑,“你走。”
“我......”她看了看他的手,“你难不成要这么一直放血吗,万一......”
“你走。”裴郁卿长睫颤着,极力压着自己的理智,少女若有若无的幽香在他呼吸间变得无比浓烈,肆意张扬在血脉里。
“阿珩......你先走......”
他有些心神不稳。
秦书被他一声阿珩唤的失神,她揪紧衣角,蹙眉不忍。
照他这般放血,身子如何能撑得住。
“崇一。”
裴郁卿觉得自己将丧失理智一般,低嗓喑哑,崇一闻声忙扯着秦书赶紧走。
“殿下,你还是别待着了,要不大人真撑不住了。”
秦书回头看他,忧心不下。她被崇一拽走,虽不放心,可也不敢回去,怕扰乱他。
方才崇一说裴郁卿是从大理寺回来时,有人以苏大人的名义约他去茶馆。而纸条上的字迹也的确是苏大人亲笔,后来的事情崇一不知道,他只见到了一个蒙面纱的女子,而之后裴大人出了茶馆神色便不太对。
是苏氏女,秦书在隔着凉池一簇灌花的小园子里来回踱步,鼻尖一阵阵泛酸,眼前瞬时模糊一片。
春宴设计,醉蘼,这些都不在她料想之中。
她分明是重归前路,可仍护不住太多东西。一切命理,皆不由人。
她分明说过会令他不那么难,分明想过让他此生这一路走的不那么难的......
他今日中醉蘼,那么寒毒呢。
算计他寒毒的手段又还在她的预料之中吗......
她若这一回仍没办法护住他,又该如何。
秦书思绪越来越乱,后怕、不安、惶困,一切情绪包裹着她,困窒到喘不过气。
眼前模糊不清的雾气久久不散,手里的折扇被握的手掌有些疼,她甚至不敢安静地停在原地等。
秦书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知圆月高悬,拨开云层,清辉满地。
夜风湿冷地贴在脸上,方才始终令她压着明晰的理智。
“殿下。”
裴郁卿不知何时过来站在她身后,秦书回头看到他,长袍湿潮,衣襟松散,发尾落水。袖下的手腕缠着白纱。
分明是落魄狼狈的模样,可他这般立身于此,满身清霜,出尘不染。
秦书上前搂住他,眼底忍了半夜的雾意凝化成泪落下来,洒在他早已湿透的衣领。
“裴郁卿......”
她出声唤他,才知音不成声,压抑难泣。
他想告诉她自己浑身是凉池水,会弄湿她的衣裳,恐着凉。
可他又不想推开她。
他知道她难过什么,害怕什么。
裴郁卿抱紧她,像在重复梦境无数次的动作一般,抬手抱着她。
“我没事。”
他低头在她颈间,唇若轻贴在她颈脉,低声重复,“我没事......”
他很想告诉她,他回来了,可终究是不敢。
他怕说了以后,一切成幻影。他怕她的决然,怕她生气,怕她不悔,怕她不回头。
秦书溃之一时的情绪被眼泪洗干净之后,才终于恢复了一些。
她拿袖子擦干净泪珠松开他,眼眶还是微红的模样。
哭完,还是觉得有些丢人的。
上辈子她后来都没在裴郁卿面前掉过眼泪。
秦书低头吸了吸鼻子,抬眸看向他,目光正好困在他敞散的衣襟,白色中衣的领上有一个淡粉的唇印。
她看了一会儿,岔开话题,“给你下药的姑娘还挺豁的出去。”
裴郁卿低头瞧了一眼,不自在地拢了拢衣衫,“只是蹭到衣服而已。”
他看着她的打扮,问道,“你去哪里了?”
总不至于又去了楼子里。
“谪居。”秦书回道,“我无意得知消息,太子要对温仪娘娘下手。”
裴郁卿拧眉,“什么时候。”
“春宴夜。”
秦书轻叹了叹,“只是虽然知道了这个,可却不知其具体的计划。”
“我会留意查探。”
“嗯,对了,温卿说若需助之,可以告诉他。”
裴郁卿望着她的目光深了些,“你还遇到温大人了?”
“是阿,手都差点给他折了。”
秦书拿扇子敲了敲左肩,抱怨道,“你们文人看似儒雅,下手比谁都狠。”
“温氏乃太子麾下,殿下便如此信他?”裴郁卿不大乐意地问她。
怎的温庭之说什么他都信,就不怕他是在算计她?
秦书想了想,只道,“他可信。”
裴郁卿何尝不知他可信,可就是没来由地不爽利。
温庭之说那话她就信,若是换了他和她说那句话,她定要怀疑他别有用心,是为了算计她。
“殿下和温大人待到这么晚才回来?”
“顺道一起吃了饭而已。”
裴郁卿沉默不言,片刻道,“殿下就不怕我一个人吃饭孤单吗。”
秦书莫名其妙地瞅他一眼,看了看他还在滴水的衣袍,“裴卿还是赶紧去将衣服换了,莫要着凉。”
她难得说句温馨的话,裴郁卿目色微缓了些,轻声道,“殿下是在关心我吗。”
秦书抬了抬眉,“哦,我是想,你病了,谁来照顾你阿?请大夫抓药还得花钱,徒增麻烦。”
“......”裴郁卿淡着眉目,一板一眼道,“殿下,不若你对微臣换个称呼罢。”
“换什么称呼?”
“微臣是殿下的驸马,私下里,唤的亲切些也好。”
裴郁卿有理有据。
她唤温庭之温卿,他必须得换个特别亲昵些的称呼,裴卿未免太生疏了些。
秦书似笑非笑地望他一眼,“亲切些?”
她敲着扇子,似在思量,“好啊,静嘉唤你裴哥哥,不若我便唤你卿哥哥罢?”
裴郁卿当即闷咳了声,垂眸平复。
“殿下还是唤臣裴卿好了......”
秦书淡漠回目色,转身先行,“赶紧回去换衣裳。”
*
裴郁卿换了干净的衣服,喝了姜汤,身子恢复了温度。
秦书正欲令他回书房好好歇息,他忽然咳了两声,有些虚弱地撑着额角,“殿下,微臣有些头疼。”
头疼?
莫不是真着凉发烧了?
秦书有些担忧地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倒是不烫。”
他趁机拉下她的手牵着,垂眼蹙眉,“头晕,身上也发冷。”
“许是池水泡久了,今夜若不好生歇歇,说不准明天就该发烧了。”
“那臣今晚能睡这里吗。”
裴郁卿顺其自然地提出无理的要求,秦书欲言又止地望了望他缠着白纱的手腕,又瞧瞧他令人怜惜的娇弱眉眼。
心软道,“也罢,权当我大发慈悲照顾你一夜。”
裴郁卿得逞地杨笑,随着她去床上歇息。
“殿下,有着凉前兆,一般发发汗就好了。”
“嗯,所以你今夜多盖两床被子。”
秦书说着从柜子里多抱了床被褥出来,翻盖上去。
裴郁卿靠在床头凝着她,似叹非叹道,“要出汗其实也容易的,殿下......”
秦书茫然地望向他,对视良久,她轻眯起眼睛。
“裴郁卿,你方才说的话,最好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殿下想的哪个?”
“......”秦书漠然视之,“你想的哪个?”
“哦,臣是想说,多喝些热水身子就热了,就更容易出汗。”
他坦荡地看着她,唇角轻漾笑意,“殿下想的是什么?不会是......”
秦书把枕头扔他脸上。
裴郁卿低笑着接住,神色微微认真,“殿下,微臣虽然有些不舒服,但如果殿下想,臣自当满足......”
“我没想!”
秦书又朝他扔了个枕头。
他分明故意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惹人想入非非,“是你不三不四!”
裴郁卿眸子无辜清纯,“微臣只是想说喝热水而已......”
秦书拽过他手里的枕头重新丢过去,愤然地瞪他一眼,“你最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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