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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 第 34 章 归去复来兮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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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春,万物尚闭藏于冬末。

    自天色初暗,接连不断的烟花爆竹便开始绽开夜色,大街小巷漫布着岁月静好的烟火气。

    静嘉乘马车到了上卿府,刚下了车就遇见悠然而来的叶华年。他一身靛蓝色束腰长袍,行步踏风。

    “你怎么也来了?”

    静嘉一如既往地趾高气昂,叶华年径直路过她,“我怎么不能来。”

    他依旧对她如此不敬。

    静嘉小跑到他前边,先一步跨进上卿府门槛。

    叶华年笑了声,对她这份执着的‘高贵’甚觉有趣。

    那厢秦书房间翻了许久,都没找到自己写的那份手书。

    明明记得是放在梳妆匣的,却怎么也找不着了,难道是她记错了?

    罢了,到时再写一份就是。

    秦书随手簪上银钗出门去。

    还未走近就听到静嘉的大嗓门,“你这么厉害,你除了调戏姑娘还会什么。”

    “调戏姑娘怎么了,你这样的姑娘本公子还不乐意调戏。就算我是采花贼,你这朵花摆在我跟前求我采我也不愿意。”

    “你你你......”

    静嘉气的结巴,秦书正好到了院子,“你们俩上辈子有仇吧?”

    “我上辈子一定杀了他!”

    叶华年不以为然,“也有可能是你上辈子对本公子爱而不得,至死也没得到我,最后因爱生恨,这辈子就来克我了。”

    “你这个唔——”

    秦书抬手捂住静嘉的嘴巴,转移话题问叶华年道,“今天立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叶华年怅然地哀叹,“我本来是去世子府啊,可被我姐夫赶出来了。”

    静嘉努力从夹缝中和他作对,“三世子做得对,不然谁愿意跟你一起唔唔——”

    秦书重新捂紧她的嘴巴。

    “那咱们一起去街上?今儿应该无人需躲春罢。”

    静嘉闷了两声,拽着她的袖子找到说话的机会,“有呀,皇兄,他今年犯太岁呢。所以才没有跟我一起来。”

    秦书恍然笑了笑,“是,我倒是忘了。这么说起来,看来今天温大人也得躲春,他们俩的生肖命支皆与今流年太岁相冲。”

    “今夜京城可热闹了,不能出门怪可惜的。”叶华年说着朝静嘉她们身后信步而来的裴郁卿打招呼,“兄长,等你半天了。”

    裴郁卿一身明淡象牙色的衣袍,金翼发钗束墨发,鬓角碎发以细绸编成。编发的绸尾坠着极小的淡蓝玉,随发尾缠落的流苏随步轻晃,好比女子巧灵的耳坠,一步一步摇晃。

    狭眸深邃淡色,长眉飞斜入鬓。

    如此眉眼,一点也不显他这一身有个不妥之处。阴柔有之,冷情有之。多一分少一分都难好看,可那份难拿捏的分寸,在他身上相称的格外和谐。

    他今天的打扮.........

    是极好看的。

    从静嘉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发愣就不难想到,他今夜走在街上会引来多少秋波注目。

    裴郁卿有心以貌侍人,委实令人有些难以招架。

    莫说静嘉,叶华年都呆了一瞬。

    “兄长......”

    他眉间的少年气几近叶华年,不知道的当真要以为他们俩年岁相仿。

    静嘉嘴巴微微张着,“裴哥哥如此倾城容貌,身为女子真叫我自愧不如。”

    叶华年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嫌弃道,“口水要落下来了。”

    静嘉拍开他的手,“你才流口水,本公主怎么会如此不雅!”

    裴郁卿走近,轻勾了勾唇,看着秦书张开双臂问,“殿下,可还满意?”

    他大方坦诚,意明自己就是有意而为,以色侍君。他若为女儿身,当是祸国殃民的妖色。

    秦书望着他,若有所思地咬了咬手,说话都有些磕巴,“满...满意......”

    裴郁卿一眼便看到了她发上的银钗,是他送的那支。

    她今夜身穿淡色妆花裙,外披暗金刺绣丝绸罩衣,两侧自然而坠的银苏发饰,偶尔牵绊鬓角两缕青丝。

    美艳飘逸,动人动心。

    *

    夜市人潮丝毫未褪,静嘉一出宫门就欢脱,秦书怕她走丢,嘱咐叶华年看好她。

    叶少爷老大不乐意地跟着她,“你慢点儿跑行吗,磕了碰了本公子可不负责任,甚至还会嘲笑你。”

    静嘉笑容一瞬收起,回眸瞪他一眼。

    他们两个走得快,逐渐离的越来越远,被人群散没。

    秦书踮着脚视线越过人群看了看,“他们两个不会走丢了吧?我们还是走快些,跟上他们。”

    “有叶华年在,不必担心。”

    裴郁卿拉过她的手,“他们玩他们的,丢不了。”

    他牵着她慢慢的走,他们半生那么长的时间,都不曾这样牵着手在烟火喧杂、人群繁闹的街上走过。

    裴郁卿在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满满的花篮里买了一束徘徊,小女孩扎着两个小揪,可爱的紧。

    她仰着脑袋看了看眼前的大哥哥,十分大方地又多送了他一束。

    理由是哥哥漂亮。

    哥哥买花肯定要送姐姐,漂亮姐姐有了花,哥哥就没有了。所以她就多送一束,这样哥哥姐姐就都有了。

    秦书看着手上娇艳欲滴的徘徊,想到了每每生辰,她房门外的那一束。

    尚记得那夜他说......

    徘徊失色,低眉称臣,甘之如饴......

    他说的话总是令人动心到不敢信。

    倘若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乱糟糟的关联,他不是上卿大人,她也不是什么宗出公主。

    倘若他只是裴郎,她只是秦大人的千金,那便是另一番人生了。

    夜市人来人往,除了秋波,还有许多落在秦书身上的目光。

    裴郁卿干脆带着她偏离了正街,至湖周草地,望湖上精致美伦的画舫。

    “殿下,以后出门还是不要打扮的太漂亮好些。”

    裴郁卿抬手轻撩着她两侧的银苏发饰,若有所思。

    秦书看向他,月辉灯火映在各自眸底。

    她手持徘徊以花瓣挑了挑他的下巴,“裴卿如此容姿,我在你身侧,哪还有半分颜色可言。”

    裴郁卿顺势握住她纤瘦玉腕,低眸道,“微臣只是想给殿下看。”

    秦书轻笑了笑,目光流连在他恍有风月的眉眼之间,“裴大人,借此徘徊,还有今夜不寐灯火,满望月色,我便同你说好。”

    裴郁卿看进她眼底,已然知晓她要说什么。

    他轻收紧握她手腕的力道,敛眸静听。

    “若能终成所愿,你我各自执笔手书,好聚好散。”她低头看着手上的徘徊,指尖轻碰了碰娇美的花瓣,“我绝不累你。”

    “殿下,终成所愿也好,不尽人意也罢,微臣绝不放你。”

    他嗓音平静,坚决不撼。

    秦书抬眸看着他,“裴大人,你最清楚你为何娶我,我也最清楚我为何嫁你。”

    “是,这一旨诏婚利益难断,那又如何。”

    他凝目深看着她,毫无顾忌。

    秦书轻柔地挣开他的手,认真地迎着他的目光,眼底似有笑意,“裴郁卿,你喜欢我?”

    “喜欢。”

    没有犹豫地,低哑的嗓音。

    秦书低眉笑了笑,听到他这么说,应当也得圆满。

    “喜欢......”

    她低声细语,吟着这两个字。

    “倘若我最开始不知道你的目的,不知道你的步步设计,没能和你坦诚相待,你可知我们会走到什么样的结局?”

    秦书平淡道,“你喜欢我什么,我都知道。我喜欢你什么......我想你也知道。”

    原本,这该是最好的结果。他们相互坦诚,相互确知心意。

    可是晚了,晚了半生。

    “裴郁卿,你没的说错。你和我之间隔着的,是迢迢银河。”

    可望不可即,可念不可知。

    裴郁卿明白她的意思,可满腔情意如窒在喉,不敢......也不知该如何道明。

    他若告诉了她,她会不会连最后的结果也不愿意等,一刻也不愿再同他做夫妻?

    她字句淡水决然,如铁镣紧紧箍着他的心脏。

    秦书没有看他,转身想走。

    她心有多乱,无人可知。就像他有多难藏情,亦无人可知。

    擦肩而过之瞬,恍影绰绰。

    衣袖相及是他们之间最近也最远的距离,他从未有一次牵住过她。

    错过的每一次,该是能够弥补回来的。

    是可以的。

    裴郁卿伸手拽过她,一侧是四季不败的松柏。

    他将人困在眼前,双目邃沉,难逃难辨。

    秦书后背撞上树干,有些疼地想浸泪。

    “裴......”

    她话音未尽,他便已欺身过来,低头深切地吻到她。

    不由分说地撬齿纠缠,将所有的隐忍自制化成了不可藏匿、难解难绕的情。

    郁色相息间,不似温意柔思,不似前几次的浅尝克制。

    而是深刻占有,是悱恻难分的入骨相思。

    秦书脑海弦断的彻底,心脏炽烈滚烫。在她想起推他时,双手早被他牢牢锁在身后。

    连呼吸都被尽数侵吞。

    他不足于唇间缠绵相偎,长裙并无束腰,罩衣落时,冷风侵袭。

    徘徊落地,花瓣落下一片,妖冶娇色。

    今夕何夕,此夜如兮。

    沉沦颠倒,放纵肆欲。

    秦书目光所及,唯他漆如墨色的眸底,隐匿千万辰星,沉了满目刻骨情丝。

    他掌心之温可比心脏炽烈,在冰肌玉肤,成燎原之势。

    她可以推开的时候,都是他让她可以推开。

    溃之于此间时,耳畔闻他哑声难抑道。

    殿下,你我永生永世,皆不死不休之命理。

    你别想逃开我。

    他何止放肆,简直欺人太甚。

    从痴缠深吻,到不隔衣裙。夜之低鸣,卿卿吟低,尽被他没于齿间,压入唇喉。

    耳侧呼吸令血脉也升温,自如鹤白玉颈一路而下,无一可忍。

    天地辽阔,远处灯火彻夜,湖上画舫绝伦。

    比香闺幔帐,锦被红浪更令人羞之漫耻。

    他终余一丝理智。

    以外衣完整的将她包裹,紧紧搂在怀里。

    裴郁卿咬在她耳边,语气微狠,力道困的她丝毫动弹不得。

    她也早没力气动弹。

    他嗓音喑哑沉缓,每个尾音都恰如其分地勾在心脉,“阿珩,我会让你乖乖留在我身边的。”

    秦书不能将他如何,喉咙微涩,染着情‘欲,亦不敢开口。

    只能就势咬他锁骨,不留情面地咬。

    她越用力,他搂的便越用力。

    谁也不相让。

    此生,他绝不踏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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