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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伴已经去世了,一个儿子在庐州道台府衙当差,就剩他一个老头子在苏城,也快到了退休的年纪。他就是大大方方地和方云儿来往,谅那个胡氏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了他。
他已经是黄土埋到脖颈子的人了,如果胡氏姐弟欺负的是别的什么人也就算了,反正是事不关己。
但是方云儿就不同了,这个小女孩是他曾经抱着长大的孩子,是他推杯换盏最好老友的女儿。窦老头觉得,一个人若是为了贪生怕死胆小怕事就连往日的情分都不讲了,那他还不如干脆死了的好。
所以,他一点儿也不畏惧和方芸相认。
方芸是个机灵人,心里原本又想笼络这个窦老头,赶紧站起来对着窦老头福了一福,赔礼道:“都是我年轻无知,实在是记不起来窦大叔您老人家了,前儿夜里多亏大叔出语点拨,我才没有任性行事,叫人看笑话。从今以后,只求大叔看着当年和我爹是朋友,又抱着我长大的情分上,对我多多照些看吧。”
窦老头原本就是年老孤独之人,儿子一家又不在跟前,听方芸这么一说,顿时想起她小时候天真乖巧模样。又想起方芸的爹,自己最好的老友恐怕尸骨都早就没有了,不由得眼睛发红,心里发热连连的点头道:“哎哎,好孩子,你放心,既然你到了苏城,但凡大叔还有一口气,总当你是我自家女孩儿一样的看待便是。”
那天,方芸和窦老头谈了很久。通过见多识广的窦老头的一番谈论,方芸才顿时感到心胸眼界都豁然开朗了,终于了解到了之前很多她从来都不知道也没办法弄明白的事情。
而且,她才明白,那天晚上她之所以辖制住了那般耀武扬威的府衙官差,并不单单只是因为她有个厉害的初夏,而是她侃侃而谈的关于“圣制”的那番说辞。
原来,在这个社会,朝廷的圣制大于天。所有的一切的人和事,不管它是如何纷乱不可辩说的,一旦涉及圣制,再大的舛辞邪恶也得偃旗息鼓。
所以,识文断理能说会道士大夫在这个时代是地位最崇高的人。就像现代社会里那些深谙法律条文的人,总是能用一些看似高大上的东西,把那些不知道东南西北的人给说的一愣一愣的一样。
“孩子,想不到能一个女孩儿家竟是这样心志高大,简直比我那不成器的儿子都不知道要强多少倍?从今以后,但凡你有用得着大叔的地方,你只管要初夏姑娘过来叫一声,大叔总是会尽心尽力的帮着你便是。”
和方芸分手的时候,窦老头足感欣慰的对方芸再三叮嘱道。
离苏城最近的大埔是地属徽州的一个腹地城镇,庐州则稍微要较大埔远些。如果一大早从苏城出发,交易顺利的话,当天夜半便可以赶回苏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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