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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我当妖妃那些年 >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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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会散去,贵妃娘娘将我留在了留春殿,要我下跪。

    她侧卧在软榻上面,腰背靠着内廷司新进的鹅绒软垫,纤纤玉臂斜倚在枕边,腕处镶着深绿色翡翠的金镯子价值百万钱,是皇帝在她生辰那天送的贺礼。

    民间有词曰——

    金百万,银百万,不及贵妃珠耳环。

    凿金山,造银山,贵妃金玉砌江山。

    听到这首词时,我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整日里听家里的姐妹们议论族中那位嫁进宫做了贵妃的大小姐的得宠事迹。

    没错,论辈分,我当叫她一声表姐。

    但她断不肯认我这个表妹。

    我们这一系只是家中旁支,用她的话说,我本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若非你容颜与我有几分相似……」

    她总将这话挂在嘴边,日夜提醒,我有今日,全是凭着她的脸面。

    岂料连宫里的小宫女都知,她的今日,才是凭了那副像极了姑母的容颜。

    传闻里,皇帝第一次见姑母时,我们的爷爷还是个不起眼的秀才。

    他们在村落里相遇,那时皇帝还只是一个皇子,出门散心,带着随从们登高望远,一眼就看到了姑母正爬在山岩上采药材。

    我想那景象一定很不雅致,可人人都说,皇帝那一眼,好似见到天仙。

    姑母是一个很美的女人,我五岁时,有幸见过她一面。

    那时她就已经重病,面色苍白,形容憔悴,却还是那么美。

    皇帝看她的眼神里,全是疼爱。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就算是皇帝,也会落泪。

    母亲笑我痴,说皇帝也是人,也有感情,当然会落泪。

    说着她自己便也抹起了泪,感慨:「姐姐真是没福气。」

    姑母确实没福气。

    那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女人,得以天眷,被皇帝视作天仙,捧在手心里,被他力排众议一手捧上皇后之位,连带着爷爷一个穷秀才都做了一品大员。

    她才刚刚登上凤位,没坐几天,就一病不起,甚至没留下一个血脉。

    这成了皇帝毕生的遗憾。

    有时清晨,他从梦中惊醒,望着窗外未褪去的明月,会恍神。

    会问:「阿年,你说,是不是朕不该,朕不该给她本不属于她的福气,是朕把她压死在了这所名为皇后的牢笼里?」

    我哪能答的了这种问题。

    得不到回应,他会逐渐清醒,回过神,好脾气的笑一笑,摸我脑袋。

    「你要能答出来,就不是阿年。」

    阿年。

    阿念。

    姑母的小名,叫阿念。

    为这个,有很多人说我是姑母的替身。

    说我们家所有进宫的女子,都是姑母的替身。

    然而在我看来,这是他的一种恩典。

    就像给我们家族的子侄们封官加爵,他在用自己认为好的方式来祭奠对姑母的思念与眷恋,他希望姑母九泉有知,能对自己的家族放心,感到欣慰。

    但频繁娶我们家的女子进后宫,实在不该。

    如今整个后宫,都是我们家的姊妹,多少亲姐妹之间,也都为争宠红了眼。

    其中贵妃尤其看我不顺眼。

    自我入宫承宠的那一夜起,她便认定我的恩宠来自于那张与她相似的脸。

    可她也不想想,皇帝如果是喜欢这张脸,那干嘛不住在留春殿,干嘛要找我这么一个赝品中的赝品?

    我懒得戳穿。

    「沈云年,你可知罪?」

    沈云台翘起兰花指,捡过榻边的一只白玉轮滚她那张妖冶又圆润细滑的脸,生生将她那张鹅蛋脸滚出一条清晰无比的下颚线。

    不得不说,这玩意儿是顶真的玄学,我回去也要试试。

    「沈贵人——」

    见我迟迟不作回应,沈云台旁边的老太监不厌烦的警醒一声,眼神嫌弃的仿佛在看街头跑来乞食的一只流浪犬。

    我回过神,他又加问:「你可知罪?」

    我没说不知,也没客套的说贵妃娘娘指点。

    直言:「臣妾无罪。」

    沈云台何曾受过这样的忤逆,她素来是个说一不二的大小姐,在家时只手遮天,进宫后仗着皇帝宠爱,和家里也没差别。

    听我这么答,她瞬间瞪大眼,又气又委屈的看向那老太监,像告状的孙女和给孙女撑腰的爷爷。

    那死太监保不准真拿她当孙女看,一瞧她那张小脸就怒从中来,指着我的鼻子问:「你足足霸占了陛下一个月零三天,陛下已经一个月都没踏足过咱们留春殿,也没召见贵妃!这不是你的罪?」

    「陛下不想来,难道我还能逼他来?」

    我爹虽不及她爹高位,可我在家也是大小姐,素不爱给人脸。

    况且,皇帝不宠她,怎能是我的罪?

    沈云台大抵从没听过这种言论,将这视作了天大的挑衅,指着我的玉葱似的手指,挺在那里和眼眸一样乱颤。

    「沈云年——!」

    我仍旧傲然,微微一礼。

    「娘娘若是不悦,大可摘了臣妾的牌,将臣妾送到冷宫去,再不让陛下见臣妾便是,何苦大费周章,教臣妾认这莫须有的罪?」

    「你——!」

    沈云台将这当作了一种威胁与示威,气的连花瓣似的指甲都刮断半截,咬牙切齿,要说她现在想上来咬死我,我都相信。

    瞧她这反应,我忽觉得自己是有点带刺,正想解释,一旁那死太监便咬牙切齿的煽风点火起来,一惊一乍的叫人。

    「你这不知深浅的贱婢!才承宠几天,就敢口不择言?!来人!给我掌嘴!打的她爹娘都不认识!」

    他倒是下了命令,奈何没人敢动。

    这些奴才可不蠢,他们还没忘了,即便是这深宫内院,那个真正能做主的,也是皇帝,只有皇帝。

    他的喜好才是第一。

    而他,已经宠爱了我一个月零三天。

    早已破了这后宫中一人专宠的时限,甚至超越了沈云台当年。

    沈云台本就生气,这些因为忌惮而不敢动手的奴才们让她更气!

    他们的畏怯从另一面印证,她沈云台得宠的时光已经过去,如今风头,皆属我这个新人。

    她气的红了眼圈,指着我满目的怒气,却也不敢多动我一根手指,只能在那里独自生气,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

    倒弄我的有些过意不去。

    「……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真没示威,也没威胁,只是肠子直,嘴又硬。

    方才我只是陈述了一项事实,这皇帝宠幸谁,真不由我管。

    我倒想让他到别处去,也折腾折腾别人,可他不肯,他就是要我死。

    她要真看我那么不顺眼,那把我丢进冷宫便是。

    我很愿意。

    「你给我滚出去!」

    她不愿听我解释,将我连人带宫女的轰了出去。

    小翠颇有意气,刚被丢出殿外就骂街。

    「当初得宠时那个风头正盛的嘴脸,怎么就不想想自己也有今天!」

    她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她在骂谁,于是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的意思是,我跟她当年一样讨厌?」

    小宫女回过神,才发现我还在这,忙扶着我起身。

    「不不不,您没她那么讨厌。」

    「那就还是讨厌?」

    「……」

    倒不止沈云台一个人觉得我讨厌。

    自我入宫以来,承宠至半月,几乎教整个后宫的女人都红了眼。

    皇帝已经好几年没这样宠过谁,平日都是随便翻牌,翻到谁是谁,公事公办,就连对沈云台,激情也不似当年,不过顾念她是姑母嫡侄女,又有一张和她极相似的脸,所以方方面面都对她比旁人特别。

    但我明白,他对她早已不再新鲜。

    否则在我这也不至于表现的像旱了三年。

    沈云台是个大小姐,高出身,脾气臭,谁也不待见,偏偏得皇帝宠爱。

    如今我这不懂人情世故的直肠子鸭子嘴一来,等同于后宫多了一个沈云台,恩宠还胜过沈云台当年,自然人人看我不顺眼。

    唯独大伯家的三姐姐,她不在乎皇帝的宠爱与旁人的偏见,便与我亲近些,直言这后宫谁得宠,她就跟谁来往密切,这样内廷司才不克扣她的月钱。

    简直是实诚的把肠子掏给我看,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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