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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去!你快停车,我要回盛京!”
“回去?”驾车之人当即笑了起来,“你如今已是个死囚,你以为你还回得去吗?一旦你到了盛京之内,你就会立刻被人抓起来,然后送到法场做个替死鬼,你愿意吗?”
灵溪的声音弱了几分,“我只想回到盛京。”
“别想了,有些事情不是你该抱有期望的。盛京那些都不是你的家人,你倒不如跟我走,我带你去见见‘真正的’家人!”
灵溪颓然回到了马车之内。
是啊,她如今已失去了家人,失去了一切。
没有人相信她,所有人都以为她杀了人。
正如眼前驾车之人所说,她再也无法回到盛京去了……原先的她,即便是死也不愿意离开,只因为那里有她从小到大的梦境,有她的心想与神往。可是就连这也没了……容晟不相信她,她一定还在怪自己。
他怪自己杀了他的王妃……
是啊,她早就该感到绝望的。如此一来,即便是断了自己的念想也够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灵溪再未开口。
她不知道能同眼前这个不认识的驾车之人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几天下来,她几乎都未发出过一点声音。若非驾车之人每日送水送食物,只怕他说不定都会以为灵溪已经死在里头了。
不过这驾车之人也极其诡异,灵溪虽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但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知觉。她对未来并没有他过多期盼,如今亦只是得过且过,只是每每看起来的时候,她仍有几分疑惑。
连续几日,除了去购置一些必要的水和食物,他几乎都在持续赶路,几乎没有停过,就连入睡也极少,仿似根本不需要休息似的。
几日的赶路之后,总算是停了。
灵溪身子疲软不堪,整个人多了几分阴郁。然而驾车之人却是拍了拍马车的门板,低声催促道,“到了,你可以下来了。”
灵溪迟迟未动。
“怎么,难不成还要我抱你下来?”
灵溪适才起身,跟着他走了下去。驾车之人衣着风尘,看上去总有几分江湖人士的感觉。他一袭玄衣,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
灵溪并未多看,径直跟着他走。
如今对于她来说,世事都已经无所谓了。
玄衣男子将她带入别院之后,便将其引到正厅。灵溪一路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进入正厅之后,便有一名中年妇人迎了上来,她径直端起灵溪的双手,激动地说道,“灵溪,你终于回来了!”
灵溪极其讶异,毕竟她根本就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
“你是谁?”
“哎,也难怪你不知道……”洛念秋松了手,发出了一声极其沉重的叹息,“我是你的外祖母,当年你娘亲生下你之后就离开人世,而这一切,统统都是皇后娘娘害的……”
灵溪微微低头,心里一阵惆怅。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她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几乎素未谋面,如今怎么可能听洛念秋的一面之词就对岑依依有任何改观?更何况她早就知道岑落落当年的那些事情,故而此番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外祖母,她实在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也不会感到有多少的意外。
“你怎么能这么说?!”洛念秋的脸色当即就板了起来,“若不是我的女儿岑落落,哪里有你?”
灵溪低头,“但此事终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洛念秋仍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她看着灵溪这般模样,总算还是口气松了下来,“好了好了,你先前舟车劳顿,现下应该好好休息。”
灵溪倒也没有拒绝,按照洛念秋给她安排的房间休息去了。
几日下来,她其实并没有感到有多少疲累,可她仍旧却仿佛几夜未睡一般。待她离开之后,洛念秋才抬眸看向眼前的玄衣男子。
“秦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秦淮微微低头,“无人察觉,后事也已经处理干净。”
“很好,没有让人发现人是你杀的吧?”洛念秋的手微微握拳,她与容沅岑依依之间有着深仇大恨,多年的隐忍就为了今日这一天,只要段灵溪回来了,那么她就绝对有办法可以复仇!
她的女儿,岑落落,早晚有一日大仇得报!
“嗯。”秦淮点了点头。
洛念秋眯眸一笑,“很好,你先退下吧。到时候你的事情我会亲自禀告给首领,他会记你大功。”
“是。”
秦淮退了下去。
此时,魏宫之中。
灵溪失踪的消息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之间,整个盛京全都人心惶惶。她本来也已经罪名落实,此时逃狱更是让人惊觉她的背后一定有人支撑。其中有人失落,有人不甘,有人指指点点,也不乏对此事津津乐道的。
“你说这盛京最近是不是闹鬼了啊?怎么不是死了人,就是莫名其妙丢了人?我看啊……啧啧,这魏宫之中不太平哦。”
“别胡说八道,魏皇如此德行,怎么可能会有邪祟?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
“你才胡说八道,我可没说此事跟魏皇有什么关系,你非得扯上魏皇。”
民间都已经传遍,更何况苏府?苏月是尤其不甘,她原以为段灵溪死定了,可谁知道她却忽然被人劫了狱?说来也怪,此事发生在盛京,照道理来说消息是要被封锁的,可最近不知为何,竟然传的满城风雨,几乎人尽皆知。
奇怪的事情自然不少,她也懒得多想,可是说起来的话,段灵溪一日未死,她的一颗心就始终悬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来。
夜色微凉,苏月却几乎惶惶不能安寝。
段灵溪没有死,她躺在床上,始终都想着这件事。
她如若没有死的话,说不定还会有不甘心回来的那一天,到时候……她对段灵溪所说过的话,兴许就会被人知道。
她那些话统统都是禁忌,按照段灵溪的身份,如若她真的回来可以将那些话全都说出来,总有人会替她出头找自己算账。
明明还未发生的事情,可苏月在一夜之中却想了很多。
三更天的时候,她始终还未睡沉,这一紧张心虚起来,难免会变得疑神疑鬼的。许是周遭格外安静,她竟然听到了些许动静。
苏月整个人都慌了,躺在床上丝毫不敢动弹。
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后似乎冒出一个极其可怖的鬼魂,而那个鬼魂缠绕着自己,让自己感觉无比惊慌。
是有人来了吗?
苏月不敢动弹,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既然知道我来了,何必再假装自己睡着?”一阵极其深沉的声音出现在了苏月的身后。
她心里咯噔一声,已经意识到是那个面具男子。
她违背了他的诺言与约定,此时心里自是有几分惊慌。可是,她逃不掉了。苏月当即起身,转过身心虚地看着他。无论如何,她也不敢看他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几乎洞察一切的那双眼睛。
她在他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全都按照你的说法来了,劫走段灵溪的人,想必也是你吧。”
苏月佯装硬气,却明显底气不足。
黑衣人笑了笑,“的确,劫走她的人是我,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的合作结束了。”
苏月眉头一皱,当即问道,“你还想做什么?”
“我还要你再帮我办一件事。”
“凭什么?!”苏月整个人愕然无比。明明先前说好的,一石三鸟之计。他要的段灵溪也已经劫走了,如今还要来同她谈什么合作?
“你难道不想做淮王妃?若是你不想做的话,我也可以不勉强你。不过……你陷害段灵溪的事情,我将会公布于众。”
苏月整个人震惊无比。
世上岂有如此过河拆桥的人?!
可是她又无从辩驳。
的确,其中的人证与物证几乎都是她伪造的,可是她那些证据……其实她自己也认为根本就不靠谱。京兆尹的决断与她偷偷落下的那些证据根本就没什么特别大的关系,真要说起来的话,她反而觉得他像是故意判决,否则以段灵溪的身份,还有她身边的那些皇子公主,此事岂能如此草率?
这些破绽太容易被察觉了,一旦他说出去,那么自己也将毁了。
日后别说是嫁入淮王府了,即便是自己的性命都几乎难保——无可奈何,苏岩根本就不会帮她。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把宫里那些人给引出来。”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我来做?”苏月万分不解,如此简单的事情,明明他自己也可以来。
可是她不知道,黑衣人作为部落之中的骨干,他绝不能让此事有一丝一毫的意外。他能感觉到,段灵溪忽然被赐了死罪,说不定还有其它原因在里面。如今在盛京之中只余他一人,他必须小心谨慎,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脚。
“因为你最合适。”
苏月知道他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故而一番挣扎过后倒也应了下来,“好,你说的人是谁?”
“太子。”
“太子?!”苏月双眸圆睁,“我岂有那么大的本事?”
听到太子二字,她当即就退缩了。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她还有把柄在太子的手中。如此将太子引出盛京,将他指引到其他方向去,根本就是难如登天。太子绝不会听她说话,也绝不会相信她,甚至她自己都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让容?F离开盛京。
这件事太难了。
简直就是在为难自己。
“相信自己,你可以办到的。”黑衣人冷笑一声,而后便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很显然,他不想再听苏月的废话了,此事势在必得。
待他离开之后,苏月整个人都懵了。
容?F……
她如何下手?
翌日清晨,容?F就已经被南康给晃得醒了过来。自灵溪失踪以后,他到处派人打探灵溪的下落,所有官员包括自己的侍卫亲信每日都有各司各地的文书上缴,而他就负责看那些文书。
灵溪如今是死囚,若是要留在盛京之中怕是不太可能。况且她留在盛京之内也极其危险。
一日的查探,他几乎未曾入睡。也就只有在清晨的时候小憩片刻,还未睡下去多久,就又被南康吵醒。
南康也好不到哪里去,顶着一双熊猫眼,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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