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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信,她会强悍铁血到对儿子的死,无动于衷。只要她震怒、伤心或者绝望,不管是哪种情绪,都能够让我觉得解恨。
她狠狠与我对视,我唇角慢慢绽开一丝笑意,躺下来搂着没有知觉的漠源,不再理会她。
好半天,才听得她道:“漠源,你听清楚,如果你死了,你所有的政策法令,母后会替你全部推翻改写。你想要维护的那些臣子,母后将替你清理干净。你想要守护的这个女子,母后会把她赐给将士们享用。如果这些你都不介意,你就安息吧,永远不要醒过来!”
说完,她扬长而去,她的心腹老嬷嬷和宫女们,慌忙跟随着她离开。
太医们面面相觑,最后,暗暗摇头,起身向我告退。
我问:“他真的会死吗?”
渲恒道:“回禀娘娘,陛下这一剑,直接将心脏穿透,除非他有活下去的信念,否则,他会慢慢身体僵死,内丹溃灭,最多也就支撑到明早。”
“你们都不要离开,先去偏殿歇着吧,有情况了本宫会让宫女去叫你们。”
“是,卑职等遵命。”渲恒带着太医们躬身告退。
我示意所有宫女退出去,只留洛曦在一边伺候着。
大殿里一时间恢复了死寂,只有袅袅熏香从瑞兽口中逸出,缭绕在寝殿中。
低头看着昏迷的男子,我又是气恼,又是疼惜,使劲掐掐他的脸,眼泪不知不觉滑过我脸颊,低落在他眼睛上,脸上,唇上。
这个笨蛋,明明是征服东海十三海国的绝代帝君,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万里之外,什么样的阴谋阳谋用不了?他却偏偏用了这种最惨烈最愚笨的方式,解决我与太后的纷争。
他真的爱我吗?我微微闭上眼睛自问。
轻轻吻过他的眼睛,他的脸颊,还有他的唇,想将滴落在他面部的泪珠都吮吸干净。然而,一边吮吸,一边流的更多,将他的脸上濡湿得一塌糊涂。
太丢人了,我干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不敢再试图吻干净他的脸,我侧躺在他身边,附在他耳畔轻声道:“漠源,你一定要活着,听到了吗?你若死了,你母后会把我赐给你的将士们享用,你希望我被践踏羞辱而死吗?只要你能活下来,我愿意将自己的身体给你,绝不骗你。”
洛曦在一边小声嘀咕道:“早就该给陛下了,娘娘。”
我倏然睁开眼睛,怒道:“你说什么呐?”
她本来是坐着的,见我震怒,吓得赶紧跪下,道:“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啊,只是觉得陛下的后宫着实奇怪,本来嫔妃就少的可怜,这仅有的几个,陛下也不肯去宠幸。这也罢了,连他最在意的娘娘你,也始终不曾与他圆房。奴婢不是一次两次听到宫人们议论了,说陛下是生理心理都有隐疾,只有男人才能挑起他的食欲。要不然他不会常年住在只有侍卫的御书房里,还从不允许女子踏足半步。娘娘,是这样吗?”
我冷笑:“你觉得呢?”
“奴婢不敢妄加揣测。”
“他的确是有病,你不妨实话告诉那些爱八卦的宫人们吧。”我恶作剧的道:“你瞧瞧,他对着我,什么时候有过过分激烈的举动?我只是他拿来掩饰自己隐私的挡箭牌。”
洛曦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好吧,再有什么宫人议论这件事,奴婢就实话实说。不过,陛下万一知道了,奴婢还能活命吗?”
“无妨,不是有我吗,你只管说实话。”我挥挥手:“去吧,现在就去澄清事实。”
洛曦刚刚站起身,我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我诧异的低头看向漠源。
他握住我的手,眉宇紧蹙,长长的睫毛颤动许久,终究是没有醒过来。不过,他依旧下意识握着我的手不放。
他能听到我的话?不愿意让人在背地里说他有病?
我揪痛的心顿时舒缓下来,对洛曦笑道:“算了,洛曦,你就别跟着那些闲极无聊的宫人们瞎掺和了。陛下没有什么隐疾,他只是比较难以动情,不能打动他的女子,他不会要。”
他终于松开我的手,安心沉睡。
洛曦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提醒道:“娘娘,喝茶吗?今天你忘记服用养生茶了。”
我一怔,马上明白她是指我该喝念灵躁花粉茶了,也是,一大早开始就变故不断,片刻不得消停,我都差点忘记这件最重要的事情。
“要,现在就喝。”
“好的,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去冲泡。”
当她呈上泡好的花粉茶时,我闻着那略含血腥的淡淡清香,心里有一丝犹豫,侧首看了看身边昏迷的漠源。
这茶,是我用来喂养体内的枯石蛊。我这样处心积虑的偷偷在身体里饲养世间最恶毒的蛊虫,欲将他石化。而他,刚刚才因为要维护我的权益,不惜一剑穿心而死。我这么做,良心何安?
迟疑只是刹那,我马上就想起雪鲸龙国血流成河,尸骨遍地的场景,还有太后对我的刻骨恨意,我不由微微一笑,将花粉茶一饮而尽。
漠源对我是否有真心,我根本不能确定,就算有那么一点,又有什么好稀罕的?他们母子,欠我的灭国血债,我岂能不报?
他宁愿死,也不肯让母亲受委屈受责难,那么太后呢?她可愿意为了儿子让步?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狠狠打击到她?
我躺下来,侧身半搂着他的身子,默默思量。要是什么时候能看到太后伤心欲绝或者绝望到死的惨状,我就满足了。
不过,想让断情绝爱的铁血太后濒临绝境、痛不欲生,实在太难。连她唯一的亲生儿子都不能,我这个外人就更难了。
洛曦问:“娘娘,你还没有用午膳呢,奴婢这就吩咐御膳房准备些娘娘爱吃的菜式可好?”
“不用了,我现在没有胃口,我要等着他醒了亲自下厨。”我笑眯眯的看着他的睡颜,他虽然还是醒不了,不过,应该可以听到我的话吧?
洛曦何等剔透的人,立刻就明白我的意思,配合的道:“那娘娘要饿到什么时候?陛下如果一直不醒,娘娘就一直饿着吗?”
“没错,你且下去吧,别惹我心烦。”
“是,奴婢在外边守着,娘娘有什么吩咐,请随时传唤。”
世界终于一片清静,我百无聊赖中,突然想起这些害得我今天声名狼藉的书本,究竟神奇在哪里呢?为什么不能看?或者说不能正大光明的看?看一看就算不知廉耻吗?
我有些好奇的取出枕头下面压着的那几本书,趴在他怀里,信手翻看。
本想仔细研究一下的,可是才看了两页,我就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再看下去。
我真是笨蛋,怎么会在第一眼看到时,误以为这是什么术法秘籍,不知漠源以前看过这种东西没有呢?
慌乱的将书本塞回枕头下面,我趴在他身上亲了亲他的唇,低声呢喃道:“漠源,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想和你演练那上面的动作,只要你快点醒来,别让我饿死。你不醒来给我做饭菜,我就绝食,听到没有?”
直到晚上,他还是昏迷不醒,我不由有些惊慌,这家伙,真的就这样挂掉了吗?
喝了一杯念灵藻花茶,我肚子里那些枯石蛊是舒服了,可我,饿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唤,洛曦进来催问我几次要不要先吃点御厨做的食物,我只是一个劲摇头。
这个该死的漠源,究竟是活不了,还是在装死?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挠他的咯吱窝,他没有反应,捏住他的鼻子不让他呼吸,他也是纹丝不动,狠狠掐他咬他,他还是毫无知觉的样子。
抱着他的脸,亲了好久,也说了很多又威胁又甜蜜的话,他始终没有一点回应。
唉,真的死了吧?我被自己折腾得累得不行,不知不觉就趴在他胸口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手臂搂着,我吃惊的揉揉眼,发觉不是梦境,抬起头一看,他正半眯着眼睛,显然是已经醒了。
我又惊又喜,又有几分质疑:“你真的有这么强大的自愈能力吗?心脏被穿透,居然还能活下来?”
“是,这次只是刀剑之伤,只要我有不死的信念,就可以挺过来。让你受惊了。”他抚摸着我披散下来的长发。
“切,谁受惊了?你死了更好。”我不满的推攘开他:“少自作多情。”
“是谁说过,想和我演练那上面的动作?”他微笑问。
我赶紧捂住脸,背过身子:“你听错了,我才没有说过这种恶心人的话。”
正说着,肚子又是咕噜咕噜直响。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先拯救你的小肚子。”他起身道:“我先去洗一下,换件干净衣服,然后再做饭。”
看他身形有些不稳,我不由诧异:“你心脏被刺穿,都能在一天之内痊愈,为什么被杖责的伤,却始终没有好呢?”
“我说过,要受百倍于你的杖责,你的伤没有痊愈之前,我的伤,也不会让它好转。”他若无其事的说着,就要离去。
我愕然失神,他竟然是故意不肯复原,天天忍受着伤痛吗?真是神经病一个!
“今天你是不是一直在装死,故意想享受我担心你的滋味?”我气恼的问。
“没有装,心脏被一剑刺穿,毕竟不是小伤,我需要几个小时才能自愈。而且,”他有些不自然的道:“我最近一直没有休息,实在熬不住,所以一旦昏迷,就控制不住的沉睡下去。脑子有一点点意识,但就是像被魇住了一样,醒不来。”
他说的倒是实情,他的确很多天都没有休息过,我点了下头,没有再质问他什么,拉过被子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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