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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府的侍卫跪下回禀道：“启禀陛下，贵妃涟漪一直昏迷着，元帅请遍京师名医，甚至延请天下神医，都没有办法救醒她。元帅已经无计可施，恳请陛下纡尊降贵，去看一眼贵妃娘娘。”
“好，朕现在就去。”漠源看看我，问：“你想去么？”
“想啊，我和涟漪姐妹一场，早就想去看看她了，无奈这段时间不是身上有伤去不了，就是被你母后关在芥子炼狱里出不来，现在有机会自然不能错过啊。”我白了他一眼：“都是你母后，害得我和涟漪要死不活的。”
隔着宽大的衣袖，他握了握我的手，低声道：“对不起，汐，我会更加谨慎，不再给母后为难你的机会。”
“是吗？恐怕要等我死了，她才再没有机会继续拿我试刀。”我冷哼一声。
他的手一紧，身子有些僵硬，良久，低低的叹口气，吩咐侍卫长加派人手守在殇凛的卧室外面，然后牵了我的手，随着侍卫们出宫。
他将内丹给了殇凛，身体一下子很虚弱，又因为刚放过一杯子血，体力不济，便没有像平时那样凡事从简，而是坐着轿子出发。
虽然他不喜欢张扬喧闹，不过帝王出宫，最起码的十六人抬轿是必不可少的规矩，再加上随行护驾的侍卫，也有几十个人。
我想乘坐另一乘轿子，他制止道：“汐，坐我这里可好？”
我有些犹豫，看着他平静冷峻的面容和期待目光，视线在他薄削微抿着的唇上逗留了一下，我心跳猛然加快一拍，脸上微微一热，低垂着头，将手交给他，被他轻轻一拉，上了龙撵。
侍卫们鸣鞭开道，轿子平稳前行，车帘子都是放下来的，车内很静，他端坐着没有出声，我也小心翼翼的尽量保持着距离。
好像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与他一起坐着龙撵，密闭的空间里就我们两个，感觉气氛有些微妙。而且抬轿的侍卫虽然步伐如军姿般整齐划一，毕竟还是在移动中，不知不觉就在轻微的晃动中，和他拉近了距离。
惊觉到自己和他的身体已经挨到一起，我慌忙往边上挪。然而还没有挪开多远，他就一手将我的腰揽住，另一只手覆在我手背上，轻声道：“汐，别动，让我抱一会。”
他手心里的温度，烙印在我腰上和手背上，说不出的温暖舒适，我抬眼偷偷瞧了瞧他，他正低眸看我，见我的目光落在他唇上，他不由轻笑：“想不想做点什么？”
“该死！”我脸上一热，掐了他一下。他没有再说什么，只微微低头，下巴搁在我脑门上，亲了亲我的发。
礼尚往来，我立即悄悄在他胸口亲了一下，觉得还不够，伸手进他衣襟里，在他胸肌上摸了一把，挑起眉毛看着他：“哼，我不会吃亏的。”
“继续，我乐意吃亏。”寡言又严厉的他，难得用戏谑的口吻说话，闭上眼睛似乎有些受用。
我的目标其实一直都是他弧度极美，微薄而迷人的唇，带着淡淡的墨莲清香，痴缠时很甘甜美妙。可惜，十年海战之前，他对我虽然极好，却极其克制，连主动一个蜻蜓点水都很少，更不用说深吻。灭国后，他曾经强迫过我几次，但是气氛太不对，总是半途而止，我真的很期待能够不受任何干扰和情绪左右的与他亲吻一番。
此刻看他微微阖上眸子，双手搂着我，等待我临幸的模样，我有些心痒难耐，不由壮起胆子，想好好的赏赐给他一番激吻。不料，我的唇刚刚挨着他的，电流还没窜起，就听得轿撵外面一叠连声的山呼陛下。
这都是什么世道啊？还能不能让我无拘无束的亲他一下？！
我仔细一听，似乎有皇后焚漓和其他妃嫔及其宫女们的声音，不由郁闷的翻翻白眼，推开他，远远的正襟危坐到最边边上。
他也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修长的指挑开帘子，淡淡道：“都平身吧，不必拘礼，你们可继续赏花。”
“是，谢陛下。陛下这是要去哪儿？第一次见你乘坐轿撵呢。”外面跪了一地的美人都起来了，笑嘻嘻的询问。
“去元帅府。”
“汐妃娘娘真是好福气啊，陛下不但在宫里只去她那儿，就连出宫散心，都不忘了捎带着她。”其中一个妃嫔大着胆子幽怨的道：“陛下可知道，我们同样是女人，都害怕孤独寂寞，也都渴望看看外面的世界。陛下是准备终生都丢下我们不管不问吗？”
一向隐忍克制的皇后，也没有出声阻止大胆挑衅的妃嫔，只定定隔帘看着我和漠源。
漠源略一思量，道：“也好，这几天朕准许你们离开后宫，或省亲，或游玩，需要什么用度和人力护卫，只管开口，我莫不准奏。”
“多谢陛下恩典，陛下万岁。”众妃嫔齐齐下跪拜谢。
焚漓幽幽的低喃道：“没有陛下陪伴，再多的恩典，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心里一沉，她说的没错，不管漠源对他们几个如何纵容开恩，却始终不给他们一点与他接近的机会，这样的恩典，对于嫁入帝王家的女人来说，一切都是虚设的荣耀和恩惠。
可是，如果她们得到实质性的恩宠，那么，我该怎么办？我冷眼瞥向漠源，如果要我和这些人一起分享他的心，那绝不可能！我宁愿他死或者我死，也不能忍受他的身边环绕着其他女子。
他淡淡道：“朕有负你们，你们若受不了，可以申请离开这里，自寻良缘。”
刚才那个大胆挑衅的妃嫔脸色微变，似笑非笑道：“陛下，如果我们这次获得恩准出宫游玩，是想结识良家少年，陛下可也乐意准奏？”
漠源沉默良久，这的确是极具侮辱性的反唇相讥，就算是寻常人家的男子，也断然不容许自己名下的女人公然挑战自己的声誉和尊严，何况他的帝王？
他脸色铁青，默然不语。
“陛下觉得这是天大的耻辱么？”那个妃嫔冷笑道：“那么我们呢？我们姐妹几个的青春就这样白白凋零在陛下你的后宫里？你甚至从来都不肯正眼看我们一眼，自古以来，有哪一个帝王比陛下你更无情？如果我们姐妹几个品性恶劣，或者容貌不堪入世人的眼，自然不敢在陛下面前发一个字的牢骚。可是陛下，我们几个有哪里不好，再不济，也不可能你一个都看不上吧？陛下如此决绝，对我们，难道不是绝大的讽刺和羞辱么？”
焚漓低声呵斥道：“闭嘴，别忘了自己身份。”
“我偏要说，大不了治我死罪，有什么了不起？”那个妃嫔愤然再次跪下，厉声质问道：“陛下，这几天，你肯否让我们出去邂逅良人？”
漠源道：“可以，不过，想要自寻良缘，先写下休书，撇清与朕的关系。”
“呵呵，陛下对我们完全瞧不上眼，却还是会顾及自己颜面，可是我们的颜面呢，谁会在乎？！我们连被一个男人看一眼，亲近一下都不配吗？！”那妃嫔咬牙切齿道：“陛下，湮汐，我恨你们！！我诅咒你们不得善了！”
那妃嫔说完，一头狠狠撞向身边的假山，她周围的妃嫔们，一个个惨白着脸，谁都没有动，眼睁睁看着她血溅当场，气绝身亡。
我知道，她们一定是等着看她的死，能不能达成什么效果。
漠源也没有阻拦，因为他现在内丹给了殇凛，又失血不少，根本没有能力施法阻止那妃嫔的自杀。
那如果他现在身体好好的，有能力阻止的话，他会如何选择？任其自生自灭，还是，不让她死，遂了她的心愿，赏赐她一份恩宠？
不敢去看那妃嫔脑浆迸裂的惨状，我紧紧盯着漠源的眼睛，不管他现在如何选择，我都无法原谅。他若怜惜她宠幸她，我绝不接受，可是，任由她死，就像他对待太后培养的那个赝品一样，冷漠无情，我也难以接受。
唉，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为什么会这样矛盾。
焚漓轻叹道：“这就是陛下的态度，臣妾明白了，不管是太后给你的人，还是你自己随手指定的妃嫔，是死是活，陛下都无动于衷。”
漠源也没有解释什么，只道：“厚葬了吧，还是那句话，想另寻良缘，便申请休书，休与被休无所谓，只要关系解除，朕再不过问。”
他说了这句话，不再多留片刻，吩咐侍卫立即起驾出宫。
我一直低垂着头，说不清是不能忍受他的无情，还是无法接受他妥协，好像不管他怎么样，都不能让我原谅。
一路都沉默着，气氛很压抑，最后，他忍不住坐过来一点，拉住我的手，道：“汐，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摇摇头，想抽回自己的手，那个妃嫔脑浆崩裂的样子一直在我眼前晃动。
他握紧我的手不放，低声道：“我也不想视人命如草芥，可是，世间没有双全法，我是帝王，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能对别人无情。”
“我觉得这种坚持，满怀罪恶感。”我有些无力的反驳道。
“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照单全收？”
我别过头去：“你不想吗？一个个都是绝色，都收了吧，我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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